第624章終章馬普寺(13)

馬普寺究竟是一座怎樣的寺廟?

它真的隻是一座宗教場所嗎?顯然並不是如此,因為除了山頂大門口掛了一塊牌子,用藏文寫著馬普寺以外,進門以後,我很少在裏麵看到與藏傳佛教有關的事務,主殿之中更是如此。

馬普寺的主殿與其說是一座宗教場所,不如說是一座保持運行的巨大機關。這條甬道就已經可窺一斑,我們所看到的區域隻是很小的一部分,另外還有巨大的一部分隱藏在石磚背後,那就是支撐馬普寺運轉的巨大機關。

如果說某一個部位的機括運行出現了故障的話,那麽可以肯定的是這樣的故障一定不會隻有一處,雖然接下來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麽,但這種由於失控而帶來的風險理所當然存在。

眼前這具屍體,可能是被卷入了甬道突然的離合之中,被機械運轉時的巨大擠壓力量碾碎。

我想了想道:“那他們隊伍裏麵的其他人呢?”

如果其他人當時也在這裏,應該不至於眼睜睜看著他死在這裏,而且死者血跡噴灑,而甬道中卻沒有留下其他人存在過的痕跡或者腳印。

顧棠搖頭道:“如果當時有其他人存在的話,應該會被血跡沾染留下痕跡,但是卻沒有。”

“說明這個人是在脫離隊伍後死在這裏的。”方近月道。

我又問:“那為什麽他會脫離隊伍呢?”

進門以後,隻有一條筆直的甬道,也沒有出現其他危險,這個人為什麽會脫離退伍獨自行動?

“也許,並不是他脫離了對隊伍,而是隊伍脫離了他。”顧棠仍舊蹲在地上,看著血跡。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有人說。

“不是一個意思。也許就在我們所站的這個位置,機關運行出現變化時,胡啟南隊伍中所有人都在,機關的變化也對所有人都造成了影響,隻是有人由此消失了,由人由此而喪命。”

我明白過來,“一個類似於翻板的機關,胡啟南他們掉下去了,但是有一個倒黴蛋掉到一半,機關突然閉合,所以血濺當場。”

這的確去說得去,也難怪其他人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向前繼續走,而是掉到機關裏麵去了。

想到這裏我不由有些膽寒,外麵都這麽危險,誰知道裏麵該有多要命呢?

“那咱們現在應該是?”我問顧棠。

反正顧棠在我就不會自己拿主意,有大腿抱多舒服啊。

顧棠理所當然地看向我:“當然是看你怎麽想的。”

他壓低聲音在我耳邊道:“我可是在給小寧爺你賣命呢。”

我把他推開,看來當懶蟲是當不成了。“我當然是想繼續向前了。”

一來,胡啟南選擇了進這扇門,說明這就是他的原計劃,既然胡啟南已經突遭變故誤入歧途了,我們這些亦步亦趨的熱卻不能也跟著誤入歧途,繼續向正確的方向走才是正道。

二來,我還是挺擔心這機關裏麵的東西的,就像是一台飛速運轉的發動機,發動機表麵是給人用的,不會出現危險,但發動機內部就完全是給機械運轉用,貿然伸手進去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第三還有一個關鍵的原因,那就是既然這個翻版機關是由於故障偶然導致的,那麽是否能夠複製就成了未知,如果我們想跟進去多半還是要費點力氣。

顧棠若有所思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

“那我們就繼續向前?”方近月問。

“向前吧。”顧棠揮揮手。

眾人小心翼翼繞開地上的血跡與骨頭茬子,但那人被碾進機關中的時候,估計跟噴泉似的,血噴得到處都是,隻能踮著腳尖過去盡量少沾一點吧。

跳了一段芭蕾,終於遠離那段猩紅的血路,總感覺身上都是血腥氣,怪不自在的。以前身上也沒少沾過血。但是自己的血和他人的血在心理上肯定不是一個感覺,熟人的血和生人的血也不是一個感覺,活人的血和死人的血就更加不是一個感覺了。

向前繼續走了一段距離,眾人很快安靜下來,默默向前走。就感覺這條甬道實在是太長了,長到讓人心裏發慌。而且前頭也沒有人趟雷了,一點不多的安全感都消失不見。

“不會真是鬼打牆吧。”劉建遠嘀嘀咕咕,“修這麽長一條道兒幹嘛啊,給那些喇嘛練長跑的嗎?”

“你還記不記得氏族地宮的那條環形長廊?”我問顧棠。

顧棠點頭:“當然記得啊。”

“不會是一個套路吧。”我說。

“不能吧。”顧棠隨口道:“這條甬道有起點,組不成一個閉環了。”

也對,畢竟我們已經確認了雙吸管模型。再說了,人家寫小說的都知道一個梗不能用兩次。

“完了!”劉建遠突然大喊一聲。

“什麽完了?”我一慌,不會是咱們二十條人命要完了吧。

劉建遠說:“我說路走完了。”

他拉著開道的幾個隊員閃開身子,拿手電筒向前照射過去,我一邊心說劉建遠不會說話,太不吉利了,一邊順著手電筒的光看過去。

隻見前方的黑暗豁然開朗。

這種說法很矛盾,但的確就是這樣,有光,才能知道黑暗的範圍有多大。先前的黑暗被局限在甬道之中,但是現在,前方的黑暗卻是再也沒有邊界,至少在手電筒光線的可及範圍內,看不到邊界。

這就說明前方不再是狹窄逼仄的甬道了,而是一處廣闊的空間。

“這他媽就出來了?”方近月開心地爆了一句髒話。

嗯?我一巴掌扇他後腦勺上,“跟誰學的不學好?”

方近月很委屈,“跟你學的啊。”

我有些慚愧,以前我也是很文明的人,但是後來,不多說幾句他媽的表達不了我激烈的情緒,所以現在基本上隻要情緒到位了,氛圍烘托起來了,不說幾句他媽的都對不起我自己。

但這不是方近月也跟著說得理由,我很快收起慚愧的情緒,又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還敢強嘴?”

我現在好像隱約知道養兒子的樂趣了,重陽這種不屑於反抗的欺負著也沒意思,就得找那種好欺負的。

方近月癟了癟嘴巴,不說話了。

劉建遠帶著人快步向前,充分發揮趟雷工具人的作用,其他人小心翼翼跟在後麵,畢竟越到情況有變的時候,越要小心翼翼。

劉建遠當頭一個,走到甬道盡頭的時候,停頓了一下,隨即跳下去,地麵落差不到一米,他落地的聲音空****傳開,眾人屏住呼吸,等到聲音消散,也沒有發生其他的事情,隻有牆壁後麵隱約的機括運行聲音。

“嘿。”劉建遠出聲道:“沒事兒。”

我說:“走兩步。”

顧棠說:“沒事兒走兩步。”

劉建遠不樂意了,“顧哥,就真把我當工具人了。”

“你老劉畢竟是尖刀營出來的人,以前趟雷不是一直趟得挺開心的嗎?。”

這時候我才知道劉建遠竟然還是退役。而且還是專業趟雷,這我就不高興了,既然顧家有趟雷人才,為什麽筮族地宮的時候還要抓我去趟雷?

越想越氣,站在顧棠後邊踹了他一腳才解氣。

老劉又走了幾步,落腳很重,可能是想試試有沒有地雷吧。

見沒什麽問題,眾人舒緩一口氣,就想要上前。

結果聽見黑暗中突然傳來沙沙的聲響,隨即劉建遠的手電筒亂晃,伴隨著一聲慘叫,手電筒落地,怦然一聲,陷入死寂。

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