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終章馬普寺(8)

方近月跟著才跑了沒幾步就已經氣喘籲籲了,“咱這麽跑,沒頭兒啊,早晚得被逮住。”

我想踹他一腳,心有餘而力不足,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出來發脾氣了,就說:“別給我動搖軍心,我寧哥什麽場麵沒見過,就這?就這啊?今天那些玩意兒能傷到我一根毫毛我寧字倒過來寫。”

再回頭看時,發現餓殍們耍出了些新花樣。他們開始用口腔裏那條舌頭,繞開了之字形的階梯,直接直線向上攀爬。我都看呆了,好家夥,這要是去舌戰群儒可得大殺四方啊。最開始隻有一兩隻不遵守遊戲規則,到後麵就成群結隊用舌頭向上爬了。

我記起來在筮族地宮,那可隕石山裏麵,一大群餓殍不就是躲在頭頂看著我們嗎。所以人家飛簷走壁是傳統藝能。

這樣下去,一方麵他們直線前進,我們仍舊之自形前進,而來餓殍密度被稀釋,追殺效率自然也就提高不少,所以他們甚至可以直接繞到前麵來一個前後包抄。

如此一來,我們可就真的上天無門,下地找死了。

三人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媽的加速加速。”我大喊一聲,說完埋頭向上爬樓梯。好在餓殍雖然抗揍,攻擊力也很強,但是速度不算太快,要不然那可真是十死無生了。

說來也是,世界上哪裏來的各方麵都很強的怪物啊,總得開門的時候關窗吧,要是都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了,張起靈也扛不住啊。

三個人跑得喉嚨裏都快要噴出血來了,但還是被餓殍繞到了前麵,好在舌子韌勁兒足、並且腦子好使的終究是少數,爬到前麵成功包抄我們的就更少了,但還是給我們造成了不少的困擾。不過就像蜜蜂屁股上的毒針一樣,用過就廢,餓殍的舌頭雖然筋道,但是這麽用恐怕也是在透支,所以衝到我們前麵的餓殍基本上舌頭都是懸掛在口腔外邊拖著,再也收不回去了,由此一來算是對我們減少了一些威脅。

我看著那玩意兒衝過來,一登山杖掄過去,幫的一聲,震的我手臂發麻,根本沒有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但好歹還是給他一棍子砸下去了。這玩意兒雖然有根長舌頭,但已經淪落為近戰型選手,盡量不讓他近身就是最好的辦法。

可惜用登山杖砸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那手感,就跟拿鐵棍鐵棍用盡全力砸在一麵牆上差不多了,我施加多少力基本上就會返回來多少,而且我的手本來就受了傷,自然更加痛苦。到後來我和重陽輪流著來,重陽砸兩棍之後,我砸一棍,同時都把外套脫下來包著手才算是好一點。但久而久之,多少會虎口震裂出血,力道大不如前。

難怪玄幻小說裏兩個高手交手動不動就虎口震裂呢,那他媽是真的能震裂啊。

並且不是每一隻餓殍都會乖乖被砸下去,人家多少有點智商,狹路相逢勇者勝,如果一棍子沒有把人家砸下去,就得守在身後的重陽和方近月果斷出手,三個人同時動手的話,在這種狹窄的台階上,一個不小心就得滾下去,給餓殍們送飯到家。

說到底,就是在以命搏命。

就在我們三個筋疲力盡,兩隻手上鮮血淋漓的時候,餓殍們中醒悟過來的也越來越多了,他們紛紛開始用自己那根舌頭緊緊吸住牆壁,向上攀爬,我一棍子把一隻餓殍砸下去,恨恨道:“我以後要割幾根帶回去,看看是不是比牛舌筋道。”

前路遙遙無期,身後緊追不舍,還有一路繞到截殺。

三人雖然都沒有再說話,但心下都明白,恐怕已經是死地了。

我嘴上沒說,但心裏已經醞釀著讓重陽先走,以他的本事,不帶著兩個累贅,生還的可能性自然要更大一些。不過隻要我還在他就不會一個人走。

我該怎麽讓他聽我的勸呢?

我一邊筋疲力竭,一片浮想聯翩。

電影裏怎麽演的來著……

“團長,頂不住了,你先走吧!”

“不行!我怎麽能放下你不管!”

“團長!快走吧!再不走大家都會死在這裏!”

“今天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團長!組織上還有任務等你完成啊,你要是死了,誰來完成組織交給我們的任務!快走吧團長!”

“哎!二狗子!你可一定要活下來!你的妻子兒女,我會給你照顧的!”

我沒邊兒想著,心說我也沒有妻子兒女給重陽照顧啊,也沒有什麽任務要交給重陽完成啊。最重要的是,這又不是寫小說拍電影,我還舍不得死啊。

“重陽,頂不住了,你先走吧!”我慷慨道。

重陽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看我,“我往哪裏走?”

我感動得淚眼婆娑,“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今天咱爺倆一起死。”

方近東提醒道:“爺仨。”

我突然感受道司馬家在上方穀的感受了,我祖孫三人,今日就要命喪於此啊。

重陽突然拉了我一把。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怎麽了?”

他指了指懸掛在我旁邊的一根繩索。

準確的說,是三根繩索。

三人抬頭,在台階的盡頭,有人招手。

我淚流滿麵,我們祖孫三代,命不當絕啊。

管他是誰,但肯定是已經注意到了下麵的喪屍大逃殺,也決定出手就我們一命,而且繩索的末端都已經打好了兩個貢我們放腿進取的繩結,嘿,真他娘的是個天才。

三人腳步不停,將三條繩索遠遠甩在身後。開玩笑,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機會,隻能等下一個路口再相遇了。

有了求生的機會,也就不再想著保存體力了,直接將最後存著的一點力氣拿出來向上衝,神擋敲神,佛擋敲佛,隻要上麵的人一隻控製繩索跟著我們跑,等到與前後的餓殍拉開距離的時候,就可以登機跑命啦。

方近月體力消耗得最多,因而當這樣的機會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我們讓他最先上去,我和重陽給他招架窮追不舍的餓殍們,然後繼續撒蹄子跑,等待第二個和第三個機會。

當第二個機會到來,當然是小弱雞我登機啦,重陽殿後,我被緩緩拽上去,這會兒終於有閑心思休息休息了,大聲對重陽喊道:“二狗子,你可一定要活下來,你的妻子兒女,我會給你照顧的。”

重陽腳步踉蹌了一下,估計想不明白二狗子這個外號是哪裏來的。

繩索紮成的兩個圈套在大腿上,因為情況緊急也沒有來得及給腰上也係一圈之類的,因而全身的重量就被壓到兩條大腿上,嘞得我蛋疼。

到後來我感覺要是我絕了後,今天這跟繩子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好不容易上了岸,果然方近月也捂著胯蹲在一邊兒療養生息,我倒是還能勉強忍受下來,大人嘛,結實。

這時候我才看清楚救我們的人是誰。果然是顧棠。

這老哥帶著墨鏡坐在那裏,手上還端著一碗熱水在喝,身邊圍著一些我認識或我不認識的隊員。顧棠帶笑看著我,說:“又欠我一條命?”

“可不嘛。”至此,我徹底放鬆下下來,接下來,無論是體力還是腦力,終於不用再全部壓在我和重陽身上了。

我累癱了似的躺在地上,看著藍天白雲,顧棠走過來,摸了摸我的大胯,“還疼嗎?”

“滾犢子。”我有氣無力道。

兩個人一蹲一躺,看著遠方雪山,“怎麽到我們前麵了?”我問他。

顧棠笑了笑,“我還不知道為什麽你們落到我後麵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