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終章馬普寺(5)

“陽陽,你去去看看。”我對重陽道。

重陽估計都已對我想一出是一出的稱呼無感了,直接拿著手電筒去看那口大甕。

大甕很高,重陽這身高低低頭也就看清楚了,他把手電筒向裏麵看,皺了皺眉毛。

我和方近月默默退後兩步,隨時準備開溜,但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陽子,裏麵是什麽玩意兒?”

“看不太清楚,像是一甕油。”

這我可就不怕了,顛顛兒湊上去看,我要想看清楚裏麵的東西,就沒那麽輕鬆了,雖說不比大甕矮,但視線不會拐彎,我就比它高那麽點兒也看不清底下是什麽東西啊,倒是那股香味撲鼻,的確可以斷定就是甕裏麵的東西散發出來的氣味。

重陽兩隻手卡著我的腋窩把人拎起來,舉過頭,這不就能看清楚了,放近月也屁顛顛兒跳來跳去想看裏麵是個什麽玩意兒,我得意衝他笑了笑,低頭看甕裏麵是什麽玩意兒。

裏麵黑漆漆一片,隻剩下半甕的類似於油脂的東西,從燈光下的質感來看,並沒有完全凝固,算是半液態把,漆漆黑,像是油脂,也像石油,這玩意兒裏麵好像還包裹著什麽東西。

我好奇心上來,對方近月說:“月子,把你登山杖借我用用。”

“你自己的不就掛腰帶上的嗎?”方近月仰著頭問。

“我這不好取啊,重陽也沒手,快點的,等會兒讓你陽個也舉你一把。”

這小子不知道我要他登山杖幹嘛,隱約知道沒什麽好事兒,但又不敢拒絕,別別扭扭遞給我了,我接過來,得意的笑了笑,我才不會用我自己都去攪和這玩意兒呢。

登山杖的長度並不敢一杆子捅到底,但是攪和攪和大甕中間的東西還是夠的。

“不用這麽高,低一點低一點。”

我探著身子把方近月的登山杖伸進去攪吧攪吧,半凝物裏麵包裹的東西好像還是挺大一塊,有點子硬,隱約是一個球體。

但是這個角度不好施力,難以把那個球體從半凝物裏麵徹底挑出來,所以也就看不清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我不甘心又在裏邊攪和了兩圈,感覺登山杖被什麽東西纏上了,這就有了借力點,我又轉了轉,讓它纏得更緊一點,然後把登山杖往後麵抬。

謔,還有點重,但也不是那麽重。

我一隻手勉強把裏麵的東西連帶著那些黏黏糊糊的東西勾起來,是一團條狀物,那個球狀物也被帶起來,說明這二者是一體了。

隨著露出來的部分越來越大,我隱約能夠看出一個大致的輪廓了。

這好像是……

一顆人頭?

我穩了穩心思,繼續費力向上挑。

條狀物我原本以為是人頭上的頭發,但是很明顯粗了太多,而且是很大一團。漸漸的我發現原來這不是一顆單獨的人頭,這顆頭的脖子下邊,還連著半邊身子。

至於帶狀物,則是粘接在半邊屍身腹腔內的腸道。

我瞬間沒了好奇心,正打算把這些玩意兒抖落下去,就見那黑色的油脂中,抬起來一個東西。

那好像是……

我眯著眼睛看了看……

是那半邊身子的胳膊。

一隻漆黑的手抬起來,抓住那一團纏在登山杖上的腸子,猛地向下拉。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那腸道緊緊纏著登山杖,連帶著我原本就前傾的上半身直接向那大甕裏麵栽進去。

但這個時候,鬆手已經晚了,那隻手拖著半邊身子,直接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雖說一瞬間頭皮發麻,沒想到隻剩下半邊身子都還能詐屍。

不過,準確的來說,這是我第一次遇見詐屍,好家夥,盜墓筆記是真的。

腦子裏想七想八,還在甕外邊的手已經扔了手電筒,撐住甕邊,油油膩膩的,感覺陳年老垢全都蹭到手上。

我一腦袋紮進去,眼前漆黑一片,但臉已經蹭到裏麵的東西了,滑滑膩膩,不知道是那種黑色的油脂還是那團腸子。

好在重陽一直在下麵托住我,見勢不妙直接把我從裏麵拔出來。但是抓著我胳膊的那玩意兒也沒鬆手,直接被帶出來,粘稠的**被甩了一地。

重陽把驚魂未定的我放下來,我看著那半邊人,手雖然還抓著我,並且還在用力,但也沒有其他舉動了。

重陽拿登山杖砸在那玩意兒手腕上,力道一鬆,就從我身上掉下去,我舒出一口氣。

“這是什麽東西。”我惴惴道。

重陽搖搖頭。

我胡亂擦了擦臉,感覺那浸泡了屍體的脂肪好像進了我的嘴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

我拿方近月的登山杖去巴拉那玩意兒,的確是一顆光溜溜的黑色頭顱,下麵連著半邊身子,和腹腔內的內髒。

當然全部都已經一團漆黑,斷裂的傷口處呈棉絮狀。那根胳膊還在一抽一抽地彈。

“這是沒死透啊。”我道,“還好不是詐屍,要是真詐屍可就唯物主義不下去了。”

“就是彈兩下也差不多了好不好。”方近月哭喪著臉看著我手上那根已經烏漆麻黑的登山杖,蔫蔫兒道。

“還怪香的。”我說。

圍觀了會兒,沒什麽新鮮的了,“要不要繼續看看。”

重陽道:“估計這裏麵的大甕,全部都是泡的屍體了。”

“難道是在釀酒嗎。”我嘀嘀咕咕,順手把方近月的登山杖還給他,又把我自己腰上那根掛穩當一點。

“還是走吧。”我說,“去二樓瞄一眼,沒什麽東西就離開這裏。”

看著這半喇醃肉,心裏有點慌慌的。

然而往往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就聽見這些大甕的深處,傳來喀喇一聲,是大甕破碎的聲音。

三人同時將手電筒向那個方向照射過去,之間平平無奇的一口大甕,但是上半端已經碎了,裏麵探出一顆光溜溜的頭顱來,隨後就是肩膀、胳膊、大腿、小腿……全都烏漆麻黑的,但我已經看出來了,這玩意兒自身的顏色並不是黑色,這隻是那些黑色的油脂沾上去了。

那黑色老哥半邊身子都探出來以後,卻停滯住了動作,好像是卡住了,還是被拽住了,反正就是難以再前進半步。

“咱是接著看熱鬧還是轉身就跑啊。”方近月小聲說。

我道:“當然是跑啊,難不成等人家大招攢好?”

三人緩緩向後退。那黑色老哥似乎是急了,一拳直接把大甕砸碎了一半,裏麵黑色的油脂狀物潺潺流淌出來,但黑色老哥還是動彈不得,這時候我才發現,他不是卡住了,而是半邊身子黏住了,黏在了大甕外殼上。

黑色老哥嘴裏嘀嘀咕咕叫了兩聲,繼續向前掙紮,噗嗤一聲,就是一腳踩在一塑料袋屎上才能發出的聲音,他把自己撕成了兩半。

一半仍舊黏在大甕上,另一半已經脫身而出,拖著還在蠕動的內髒,單腿蹦躂了兩步,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這時候我才看清楚他內髒原本的顏色,是青灰色的。

邊退邊看熱鬧,很快三人同時停住腳步,因為不是我們腦殘了還想繼續看看黑色老哥,而是我們的身後,我們來時的入口處,靜靜的站了一個人形的東西。

這是一個……青灰色的老哥,哦,我明白了,原來黑色老哥洗了澡就是青色老哥啊。

“陽哥……”我捅了捅重陽的腰眼子,“這玩意兒,眼熟不。”

重陽點點頭。兩人對視一眼,臉色同時變得難看起來。

這玩意兒真的太眼熟了,隻是我們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地方,會出現餓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