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嘉陵江與遠山花園（1）
光陰流轉，寧培平的經曆到此基本就已經結束了。他一路返回，直接關了自己在貢嘎的酒館，回拉薩去了。
再之後也沒有收到來自雪山中的消息，再也沒有見過關宋那一行人。直到天氣轉晴，冰雪消融。
再之後就是那個一直留守在破敗的寧家宗祠裏的老族長找到他以另外的幾個培字輩的堂表兄弟，在那早已經陳舊不堪空****的祠堂裏，老組族長給他們詳細講述了寧家的發展曆史，也告訴他們，寧家的最新的家長已經選出來了，也就是那個千裏之外的寧川。
這時候，寧培平終於感受到一股墜入陰謀的感覺，那一行人找到自己，也並不是因為需要一個向導，而是還有某種另外的原因。
因而寧培平對於我，寧川，在心底的情感是比較複雜的，畢竟他是一個認真且敏感的人。他感覺到自己被算計被利用了，雖然可能與我寧川無關，但我至少也是其中相關的一環。
這也是他之後同意和其他人一起騙我的原因。
至於如何騙我，就是偽裝身份，口中的消息半真半假，把我騙到角落裏揍一頓，順便也有試試我的含金量，看看我究竟當不當得上寧家家長的意思。
此時我倒沒有在意他傳的假消息，而是一直在斟酌最後那個神秘男子的話，我總覺得這個人我一定認識，對於此人的身份應該還有說頭。
由於寧培平最開始隻是大致說了一下當時的情形，我覺得不夠詳細，就反複詢問他們最後分開的時候的細節，一遍一遍地問，終於在寧培平周周眉頭思索良久後，記起來那名男子提到了一句“一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來。
寧培平說，他現在能夠記起這句話，是因為這句話出現的時機其實不大對。
當時那個男子要寧培平給一個叫寧川的人帶一句話。寧培平說他不認識寧川，然後那名男子接著想要表達的意思是：早晚會認識的，卻用了人生何處不相逢這一句，“相逢”，是用在舊識重逢，而不能用在兩個人第一次認識。
所以寧培平當時留意了一下，但是純粹隻是當作其人文化水平不高，也沒有要做杠精的心思，就僅僅隻是在心底留意了一下而已。
但是這哪裏是那個人文化水平不高，而是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把這句話說給寧培平聽的，而是說給我聽的。
一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這幾乎是每次顧棠和我重逢的時候，都會說的一句話，也算是接頭暗號了。那個人就是顧棠本人。
此時不得不考慮的是，顧棠究竟想要做什麽？他到底又做了什麽？
一件一件地梳理的話，首先顧棠的下落應該是可以確認了，他根本就沒有去越南，而是虛晃一槍，假裝去越南，實際上比我們去越南還要早一些的時候，就去了西藏貢嘎，之後就去了洛紮縣。再之後就沒有了消息。
第二件事，就是他帶的這個口信了。
這個口信說起來有三層含義。
最淺層的含義，就是顧棠帶人去了嘉陵江，這並不是事實，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大費周章帶這樣一句口信。深一層的含義，他在依靠那句接頭暗號告訴我他其實就是顧棠，淺層含義是假的。那麽他為什麽不能直接說他就是顧棠，而要通過暗號，他在防備誰，寧培平還是其他可能知道這件事的人？而既然淺層含義是假的，他也通過暗號告訴我淺層含義是假的，那麽他在迷惑誰？
至於最深一層的含義，就在寧培平本身了。他算計了寧培平，透露出的信息是，他知道寧家的過往，也知道青藏寧家的現狀。並且一定程度上預料到了事態的發展，預料到了越南長山山脈之行後，北京寧家會把我推上寧家家主的位置，然後通過寧培平向我和其他潛在可能會接收到這些信息的人，發射一係列煙霧彈。
他到底要幹嘛？
寧培平見我麵色變幻莫測，也沒有出聲問我，估計是知道這些事可能不簡單，又或者其人根本不是一個關心他人心思的人。
反倒是寧培春，倒是急切說道：“寧川，我們之前也真不是刻意針對你，隻是心裏……”
“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我直接打斷說，“我們是今天去貢嘎嗎？”
寧培春被我打斷後，也沒有什麽表情，寧培平說：“原定的計劃就是今天。”
我想了想：“我和重陽還有些東西在重慶想要收拾一下，這一次去貢嘎又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回來，所以我們想先去收拾一下。”
此話一出，那些青藏寧家培字輩就紛紛麵露難色，我心下了然，“這件事我會和胡啟南說的，不會讓你們為難。”
他們紛紛鬆了一口氣，寧培春說：“這就沒問題了，我們本來就不急，還想著去八達嶺看看呢。”
送走了這一行人，我直接給胡啟南打了電話，給他說我打算先去重慶一趟，去貢嘎的計劃要延後一兩天，胡啟南說：“票已經定好了，有什麽要收拾的東西我可以派人去收拾。“
”票訂好了可以退，我的東西別人收拾不好。”
那邊沉默了一下，說：”那你盡快，其他人都等著的。“
掛了電話，我看向一直坐在一邊的重陽，“寶兒啊，這點鬼事情剛剛清楚一點，現在又亂成一團麻繩啦。”
重陽跟著點點頭。
我歎了口氣說：“這些人怎麽都是這樣呢，一個個都喜歡裝神弄鬼，現在信息這麽發達，國內的移動通信網絡現在覆蓋率都已經百分之百了，他在哪裏不能給我發個消息把這件事說清楚呢？何必要半遮半掩裝神弄鬼呢？還有他媽的寧汗青也是，一開始就要孟啟生給我帶的一句什麽，東西在樓裏，這不是在這裏和我捉迷藏呢嗎？“
重陽想了想說，“東西在樓裏那句話根本就不是給你說到，而是想要通過你，傳遞給其他人的。”
“你是說，重陽也是這樣，他的那句話，其實並不是說給我聽的，而是說給那些關注著我的有心人聽的？”
“沒錯。所以他還給了你一句暗示。這個暗示應該也有兩層含義。“重陽說。
”他是套娃嗎，這麽喜歡套？哪來的這麽多含義。“
”並不是說他的本心想要告訴我們這麽多含義，而是我們可以從各種角度分析出各種信息。“
”寶兒啊你說。”
“那句暗示，第一層含義就是告訴你，他去了嘉陵江那句話是假的，這是他的本意，但是我們又可以由此得出，他不希望其他人認為這個消息是假的，也就是說，你身邊能夠接觸到這個消息的人中，有人不可信，這是我們推測出來的，並不是顧棠本身就想要表達的意思。”
我無言以對，身邊有人不可信什麽的，我早就習慣了，我身邊什麽時候沒有人不可信過？“
像現在，胡啟南，寧培平，還有白家那些人，李元一，真不一定就完全可信了，就是顧棠和寧三，不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隱瞞過我嗎？
我心中隱隱有了些想法，”明天咱們回重慶，我想去嘉陵江那個排水係統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麽發現。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去胡啟南那裏搞點資料來，這是早就說好的，不能股份也到手了，白家也收編了，他就假裝忘記這回事，提都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