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從提燈司到秘調局(2)

他神色不變打量我片刻,又說,“隻是不知道,你來找我,又是要問些什麽?”

“顧棠去了哪裏?”我問。

“他去了哪裏,關我什麽事情。”

兩人又陷入沉默之中,到此處已經沒有什麽說下去的必要了,雙方本來就沒有什麽共同話題。

我不大死心,又問,“這段時間,你去了哪裏?“

“我去了哪裏,關你什麽事情?”

我麵色忍不住變了變,顧南山又長歎一口氣,說:“放心吧,我這次做的事情,和你們沒有關係,也沒有什麽陰謀詭計前塵往事在裏麵,沒必要打探得一清二楚。”

我徹底沒有說下去的心思了,就回廚房去看菜怎麽樣了,重陽好歹還是靠譜,沒有給我把菜燒糊。

“洗手吃飯。”我說。

";還有兩道菜不做了嗎?“

“沒必要。”

三人坐在桌子邊,我和顧南山是無話可說,重陽本就不愛說話,氣氛一時間低沉到極點。我想著反正隻要我自己不尷尬,你們愛誰尷尬誰尷尬。

結果吃到一般顧南山卻又開口了,“你還要在這裏住多久?”

“我愛住多久住多久,反正這是顧棠的房子,你要受不了我可以回你自己房子去住。”

顧南山對我惡劣的態度不以為意,因為他自己的態度就很惡劣,“據我所知,你應該已經住不了多久了。”

“你又知道什麽?“

他看了我一眼,“我現在已經是萬事皆休,以前那些事情或是有所了結,或是心聲退意。但我同時也知道,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我退下來,總還有人在那一團亂麻中掙紮。就比如顧棠,比如你,比如整個寧家。那個不孝子,再怎麽說也是我的兒子,既然他現在生死不明,我又不堪一用,最終可能救他一命的人,應該隻有你了,所以,僅限在今天,在此刻,我會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你,從此以後,我就不再碰其中任何事情了。”

我一愣,不想竟然是峰回路轉,這壯士暮年,心氣已消,竟然是向我示好,想要賣我一些情報,以換救顧棠一命了。

倒不是說他不告訴我一些消息我就不會去幫顧棠,他也知道即使他什麽也不說我也是要找到顧棠的。所謂換我救顧棠一命其實是提供更多的消息,為我提供更多助力。

他又歎一口氣,“其實事到如今,我又哪裏還有什麽在你麵前端架子的資本,寧家的底蘊哪裏不比我這個野路子出身來得身後,你如今是寧家家主,我能提供給你的信息,大多已經失去意義了。“

對於顧南山這銳氣盡喪的話語,我心中還是有一些不以為然,他太過於看清自己的作用了。首先,據胡啟南所說,家那裏有很多都是陳年積灰的文件檔案,我去裏麵檢索要費勁心力,一頭亂麻,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些幾十年上百年甚至幾百年前的東西可沒有什麽電子圖書館給我來檢索查閱。而顧南山作為一個思維清晰能夠說話的人,從中提取信息就要容易得多了。

其次,顧南山再怎麽說也是顧家的家長,如果用一個封建點的詞匯,叫做中興之主。而且是在寧家都在表麵上偃旗息鼓以後,還糾集力量對海內外進行探查的,在這其中十幾年的經曆,是實打實存在的,說他是後寧汗青時代長生計劃的一線人物也不為過,這種人提供的信息,再怎麽說都有其價值。

另外,我也不指望顧南山告訴我的信息真的能夠如同仙人指路一般使我茅塞頓開豁然開朗,隻求多一些信息的儲備,可以在對比斟酌的時候起到借鑒的意義就足夠了。

“顧先生能夠提供的信息,再怎麽說,一定是有其意義所在的。”我說。

顧南山不再多說,直接進入主題,“先說說據我所知道的寧家的起源吧。”

“寧家原本是江南商人,在隋唐時的南方就已經多有寧家的商隊行走,在南唐時已經是一方巨賈。後來北宋經濟空前發達,寧家自此扶搖直上,擁有自家船隊,在北宋的民間海貿中占據很大的席位。在此之前,寧家至少在明麵上還隻是商戶,再怎麽財力雄厚也隻是傷人,從來沒有介入過有關長生的事情中去。但我猜測寧家應該已經有過很多年的對產能長生的探索,要不然也不會底蘊如此豐厚。隻不過在此之前他們一直是在暗地裏進行,民間行為,沒有與官方糾集起來,所以不那麽為人所知,寧家當然也不會主動去宣傳自身的隱秘行為。

真正與官方合流,應該是在北宋中晚期,寧家不知道如何與官方聯結起來,也不意外,寧家是南方巨賈,而且在宋室無比重視的海洋貿易中實力雄厚,能夠與皇室搭上邊,並不是什麽難事。提燈司成立以後,寧家借此依靠官方的力量,算是將長生計劃正式統合起來,更上層樓。“

“在北宋時期,寧家做了很多事,其中影響最大的就是與皇室的一次人體試驗,類似於如今的人體實驗吧,那就是從皇室中挑選一名旁係庶子,作為實驗對象,埋葬進邛崍山的某處地宮中,此人也就是重陽了。”

我看了重陽一眼,他也捧著碗在其中聽得入神。

我便對顧南山說,“先說說重陽,有關你知道的。”

顧南山了然,“重陽此人的事情,在提燈司中不算秘密,他具體葬入筮族地宮的時間應該是崇寧二年,也就是公元1103年,這個在寧家搜集起來的兩宋檔案中可以找到相關的記載。而他的每一次輪回時間是二十三年,具體可能會出現時間上的波動,但起伏不會超過一年。也就是說,他沉睡二十年以後,會蘇醒三年,隨後再次沉睡二十年,再蘇醒三年。在這個過程中,軀體不老不腐,但記憶卻會消失。或者說,他的意識仍舊會死亡。”

我沒有太多反應,畢竟這是早已經知道的,隻不過時間更加準確一些而已。而從我所知道的有關重陽的一些時間,似乎也能夠對應得上。

最確切的時間是1947年,那一年秦婉玲的父母找到了沉睡中的重陽,也是那一年重陽蘇醒過來。在花山義莊拍下了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正是白夜從懸回堂老檔中找到的兩張照片之一,這兩張照片的背後都標注了拍攝的時間。另一張照片是拍攝於1903年的北京。

1947與1903年相差44年,按照顧南山說的23年一循環說,重陽應該是在:

1901年醒來,1903年拍下照片,1904年沉睡。1924年醒來,1927年沉睡。

1947年在廣西醒來,這一年正是寧汗青的第一次大興安嶺之行,重陽醒來後隻能是被交給四川方海生。1950年沉睡。

1970年醒來,這一年正是寧汗青的第一次廣西長寧之行,之後就是1973年沉睡。

1993年醒來,這一年正好是我出生,不過應該是巧合,1996年沉睡。

2016年在遠山花園醒來,與我相遇。由此可見,重陽的1996年沉睡應該就是在遠山花園,那時候遠山花園已經修建好。按照規律,在2019年,也就是今年,即將陷入沉睡。

心中所知道的一些零散時間終於找到了一個規律,並且可以圓滿對上,至此,重陽一事應該是再無變局了。

我突然記起一件事來,重陽當時在遠山花園醒來,身上那張紙條的落款是寧汗青。以前我一直以為隻是其他人冒做寧汗青身份。

現在看來,那會不會是影子寧汗青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