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3）
人類，沒錯這些屍骨，全部都是來自人類。
這片白色的河灘上，遍地白色的屍骨，他們有些身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有些卻還有一些殘存的皮革與布料。
這些屍骨已經年代久遠。
我們不敢貿然踏入其中，大致檢查了一下身前的幾具屍骨。白夜盡管不是專業的法醫，但對這方麵多少還是有所涉獵，他仔細查看了半晌，說，“這些人身上，基本沒有刀傷，也不像是毒殺。”
“死因不明？”
“對。”白夜點頭，“有很多死因在遺骨上看不出來，老死、淹死、餓死、猝死都有可能。”
我們舉目四望，發現這片巨大的白骨河灘已經是我們繼續向前的唯一路徑，隻得在這白骨中找一條合適的路徑。
功夫不負有心人，當我們圍繞白骨河灘邊緣查看一段距離以後，很快就發現在白骨從中，有一條小徑可以供人穿行，而方向，也就是那條河流。
我們果斷選擇了這條小徑。小徑兩側是隨處可見的白骨，有些已經屍首分離，僅剩空洞的兩隻黑色眼眶望著頭頂無盡的黑暗。
終於，水流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那條無比熟悉的河流出現在視野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連空氣裏的氣息，都與曾經的那段經曆無比相似。
“一隊已經落後於我們了，是原地等待與一隊匯合，還是繼續前進？”寧三問。
兩隊之間的無線電聯係基本已經斷絕，也不知道是設備的原因還是什麽原因，信號越來越差，最開始還有斷斷續續的話語能夠通過其傳遞，到後麵就隻剩下嘈雜的電流聲。
“都到這兒了，當然是先行一步，一睹為快啊。”白夜說。
說實話，我現在對前麵到底有什麽也很好奇，但我卻早已經能夠壓製住好奇的驅使，在這裏與一隊會合才是最穩妥的做法，畢竟寧山秦獨秦都明等人都在一隊。
而且我相信寧三也是這個想法，否則他不會主動問那個問題。
除了我以外，大多數人都讚成原地等待匯合。畢竟一路走來，大家也需要休息。
我們找了個視野比較開闊的地方，整理幹淨，點燃固體燃料驅驅身體裏的寒氣。
我和寧三四處走走看看，望著流淌的暗紅色河水，我問他，“此時此刻，有什麽想法？”
寧三看著我，笑了笑，“我怕等會兒又有兩個寧川跑出來。”
我哈哈一笑，“怕什麽，隻要心是一樣的，多幾個有什麽怕的。”
寧三點點頭，“畢竟不是誰都是元誌那樣的人。”
一路上走下來，兩個人還沒有過像現在這種單獨相處的機會，而且很多事情似乎已經明朗，曾經那些執著的東西也不再執著，雖然體力上依舊疲憊，但心思卻放鬆下來，“從這裏出去以後，有什麽他算？”他問。
“能有什麽打算，你身份證現在還在我這裏，給我用一段時間，玩兒夠了再還你。”
“那我怎麽辦？”他失笑。
“你就在家呆著啊，隻要不是出遠門要什麽身份證。”
“也是。”他說。
兩個人看著這條河，“隻是，這條河，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說，要不要下去看看，說不定這條河的河**，也有一麵鏡子呢。”我開玩笑說。
“那可就亂了套了。”
兩個人同時想到了一個人，炮姐。
如果這條河下麵真的也有一麵“鏡子”，那麽出現兩個儲美嬋，也就可以解釋了。
“小寧爺，快來看這是什麽東西。”那邊的隊員圍在一起，不知道發現了什麽。
我和寧三走回去，發現他們手上拿著一塊臉盆大小的灰白色岩石還是什麽，而且這塊東西似乎還很輕，輕飄飄一隻手就能夠托起來。
白夜說，“這玩意兒跟蜂窩似的，看著怪得很，還挺香聞著。”
我看著眼前的東西，隱約有了一個猜測，“這個可能就是蟲香，秦家人準備的草藥都拿出來嚼一點。”我說。
白夜嘟囔了一句，“難怪這麽香呢。”我看了白夜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既然已經能夠找到蟲香，那說明這嫗姬墓，是真的已經到了最深處了。我看那幾個隊員還在拿著蟲香把玩，知道多半是動了心思，畢竟這玩意兒的市場價值擺在哪裏，這一行下來，雖無倒鬥發丘之名，卻有倒鬥發丘之實，都到了這裏了，對這些東西起點心思，無可厚非，況且，這裏是國外，蟲香也可以當做天然形成的岩石，而非墓中冥器，但有一點不得不重視的，就是這蟲香的致命性。
我們至今仍然不知道蟲香為什麽會造成持有者的死亡，而且是死狀如此之慘烈，更不用說找出其致人死地的規律了，因而我出聲警示說，“現在還不是尋求身外之物的時候，我們還沒有真正安全，蟲香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這裏還得插一嘴二隊剩下的人員成分。原本二隊是由各家勢力的骨幹成員組成，一共四十人，其中廣西懸回堂、四川方相士、北京寧家三者所占比重最高。但一路上顛沛流離下來，所餘十幾人中，出去寧三、白夜、重陽以外，還有蘇幕隊伍中的大王是我能夠叫得出名字來的，餘下十一人中，僅有兩名方相士和三名寧家隊員，剩下六人全是廣西懸回堂的夥計。方相士是最慘的，不僅方盤山慘死於母蛟手下，連二隊青壯也僅僅剩下兩人。
所以我的話一出口，三個寧家隊員當然沒有異議，大王對此物一直就不上心，至於方相士兩人知道自己是人在屋簷下，本就沒有起生事端的心思，反倒是懸回堂的六位夥計，一則人家白夜少當家在場，我是一個外人，二則那幾人有人數底氣在，竟然對我麵露挑釁的神色。
身後白夜注意到這邊情形，收起嬉皮笑臉的神色，慢慢走到那幾個懸回堂隊員麵前，伸出手說，“拿出來。”
幾位夥計連忙把手上的東西拋出去，白夜看也沒有看那蟲香，隨手一拋扔進白骨堆中，“肆意妄為，現在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嗎？”他加大的音量，“站在你們麵前的是寧家二少爺，現在是為了這點身外之物就不顧大局的時候嗎？”
“大局！大局！大局！”白夜一人頭上給他們扇了幾巴掌。六個夥計都低頭不做聲了。
我原本覺得為了這件事，白夜本不應該如此大力整飭，口頭提醒一下就行了，但看白夜轉過身來對我邀功的表情，就沒有多說什麽。
一隊的人終於在我們身後趕來匯合，此時隊伍中竟然隻剩下八個人，寧山、李元一、秦獨、蘇幕，郭輝煌，另外還有三個寧家的隊員，其中一個傷痕累累走路一瘸一拐的，是那個我印象頗深的開膛手，還有寧凱也在。
至於秦都明，卻是沒有蹤影，我看了一下秦獨的表情，老道士仍舊神色淡淡，我想到的卻是秦家趕屍人又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郭輝煌也恢複了平靜，但老道士郭輝煌的死給他造成的傷害一定不是可以輕易抹去的就是了。清點人數，共計二十五人，算是目前的全部力量，加上二隊一直苦苦保存的物資，二十五人身上的物資勉強得到了補充，身上的潛水服和氣瓶也都換新。
寧山看著眼前一條蜿蜒流向的河水以及遠方黑暗中，僅僅在冷光彈的照耀下浮現出巨大灰色麵龐的女神像，轉身看向整裝待發的所有人，隻是淡淡說，跟上，就率先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