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母體崩解與屍身墜落(8)

“泥!去哪兒找泥!”我大喊。

“泥?尼瑪!這兒哪裏來的泥啊。”白夜抱怨道:“我身上挺久沒洗澡了,你要是想要可以搓一點下來。”

我揮手道:“不夠不夠,我們要很多泥!”

顧棠看向我:“你是想在身上塗上稀泥出去?”

“沒錯。”我手忙腳亂從兜兒裏掏出兩個東西給他們看:“就是這個給了我靈感,你們看!”

他們湊上來一看,白夜又是嘶的一聲:“倆人耳朵,寧小爺您還有這癖好?”

我沒理他,拿著這兩個冰冷的耳朵,語速飛快解釋道:“這是方近東自殘的時候掉落在通道裏的,當時我撿著是想給他留個全屍,但是這倆耳朵卻提醒了我……”說完我看向孟啟生:“方近東死的時候全身裹滿蟲潮分泌物,為什麽這倆耳朵沒事?”

孟啟生想了想:“蟲潮出現的時候,方近東早就在通道裏自殘,把耳朵留在通道裏了。”

我點頭,又飛快道:“蟲潮湧入通道後,還跟著方近東前進很長一段距離,為什麽通道裏的耳朵沒有被蟲潮覆蓋!”

這時候大家都明白了:“溫度!”

蟲潮不僅喜濕,還喜熱。他們很可能就是在濕熱的環境下產卵繁衍,方近東的耳朵脫離人體後溫度降低,對蟲潮已經沒有吸引力了。

大漢道:“難不成咱都抹脖子放放血,讓體溫降下來?

顧南山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隻要體表的溫度降下來就行了啊!稀泥塗在體表,軍旅片都說這辦法有用!”

“咱哪兒去找稀泥去啊?”白夜哀歎:“要是你們提前個兩三年告訴我會來這兒,我就在身上攢點兒了!”

說話間又是一聲巨大的坍塌聲,山體內部滑落的泥土石塊徑直砸進樓中,巨大的破壞力使得整棟樓都開始傾斜。

但所有人眼睛都亮了,絲毫沒有一點差點被砸死的劫後餘生之感,反而看著滾到眼前的泥土石塊欣喜若狂,天無絕人之路!天無絕人之路!要什麽來什麽!

現在水也有了泥也有了,活稀泥吧?

這種泥團成塊,很是堅硬,好在跌落碰撞的過程中散開不少,水也是現成的,頭頂一直在淌水,地麵上已經積累了一攤,和肉瘤的粘液混合在一起,但已經管不得那麽多了,抄起手邊趁手的工具就開始砸泥塊。

白夜一邊砸一邊道:“寧小爺,聽說熱水能夠加速溶解,咱要不要……”說著解了解褲腰帶。

說實話,看著這個魔鬼解褲子的手,有一瞬間我竟然猶豫了,但好在我還有一點人類的思維,撒尿和泥就夠惡心了,你還要我塗在身上?

“滾。”

在一聲又一聲的崩塌聲中,腳下的地麵甚至開始傾斜,我們都知道整座石台都要完了。

人類天生有在稀泥坑裏打滾的天賦,沒有稀泥創造稀泥也要上。看著地上一大攤泥,旁邊太歲吱哇亂叫,一群人眼睛一閉就紮進去,還像猴子相互捉虱子一樣相互塗泥巴。

七個泥巴人很快就出現,大家都沒有說話,怕泥巴流進嘴裏,轉身就跑。

在通道裏爬行的過程是煎熬的,速度難以提升,但又心急如焚。我都後悔沒聽白夜的撒尿和泥了,這會緊張情緒下憋的挺難受。

不知道什麽時候身邊開始出現黑霧,就好像吸收光線一樣,我們的手電筒根本照射不了多遠,是蟲潮。

我有一點緊張,因為這辦法能不能行還不知道,都隻是推測,要是不能行一群人就得交代在這裏了。

好在,蟲潮並沒有一擁而上。

爬出那棟樓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它已經搖搖欲墜,不複先前後現代主義那般奇崛。整座石台已經已經開始向深淵傾斜。

“快跑!”我噗了一聲,把嘴巴旁邊的泥抹掉,“有什麽東西爬上來了!“

眾人抬眼一看,隻見平台邊緣,數不清的黑色觸手從深淵下麵攤上來,有些已經完全爬上來了,那是……小蝸!

一堆小蝸!

撒蹄子跑,一隻就不是對手,遑論一群。

“是我——是我——”小蝸們淒厲地叫了起來,就跟那些肉瘤的叫聲一樣,肉瘤發育成熟之後可能就是小蝸形態。他們察覺到母體已經崩解了,估計是上來哭喪的。

咱也沒心情管他們寫沒寫好吊唁賀詞了,拚命往棧道的方向跑去,因為這時候石台已經開始崩塌了,轟隆隆的聲音不斷傳來,一塊巨石從頭頂掉下來轟然一聲,小半張平台直接落進深淵。

隨之就是爆裂聲越來越響,裂縫越來越深,肉眼可見就像是蟒蛇爬行一般在蔓延。

最後一個人是孟啟生。當其他人都站上棧道的時候,他距離我們還有三四米遠,然而伴隨著一聲崩裂聲響,平台、小蝸、木樓以及孟啟生,都即將掉落到深淵裏麵去。

我們碰不到他,我看見他的眼神很平靜,沒有表現出慌亂與焦急,但也沒有放棄,仍舊在跑,他的最後一腳踏在最後一塊完整的地麵上,隨後整個人淩空而起,平台徹底墜入深淵。

他伸出手,頭頂是暗無天日,腳下亦深不見底,老家夥似乎是激發了生命的潛力,他求生的欲望帶著蒼老的身軀,傾身一躍。

很可惜,他沒有觸碰到石棧的邊緣,就差一點點。很多遺憾就是來自於此。他撲了個空,就像一隻大鳥被利箭射中,筆直向下落去。

但轉折往往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抓住孟啟生求生之手的是顧棠,隨之大漢攔腰抱住顧棠的腰,重陽抓住他的另外一隻手,徑直將人帶了上來。

“多謝。”他道。

大家開始返程,蟲潮很快散去,沒有了時間的壓力,我們幾乎算的慢悠悠地行走在石棧之上。就像是參觀一樣仔細看了一遍洞窟之中幹癟的幹屍們,他們幾乎全部是一個神態,一個姿勢,一樣的穿著打扮,一樣的死氣沉沉。

這是一個很恐怖的民族,帶著他們荒誕的社會形態沉睡於此。

上去之後,沿著方相士垂下來的繩索爬上顧棠炸出的通道,穿過一段無比複雜的山體內部裂縫,好在這是顧棠走過的路,在他的帶領下我們才沒有迷路。中間有的裂縫無比狹窄,我們劃得滿身血痕,尤其是大漢,挺慘一男的。

眾人都無比疲勞,幾乎是連眼睛都不想眨,隻想立刻躺下來睡一覺,但還沒有徹底脫身,又隻能堅持著向上。

當我看見隱隱約約的亮光從頭頂上傳來時,幾乎要喜極而泣了,幾乎要淚流滿麵了。老天爺終於還是給了我沐浴他光輝的機會。我有氣無力道:“我不管,我要第一個上去。”

顧棠把位置讓開,我眯著眼睛抬頭看了看裂縫裏的天空,萬裏無雲。

我伸長手,距離地麵還有一點距離,就在我準備嚐試調跳一下的時候,一隻手從上麵伸了下來。

——《長生計劃卷二霧淵迷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