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濤,你到底在幹什麽!”江楚成朝陳金濤大吼道。

一上午,江楚成和孔弟展開激烈的角逐,好不容易誘騙孔弟把資金用光,然後將股票在漲停板附近賣給他,又用少量股票迅速將股價打在跌停板上,讓已經沒有資金了的孔弟賣不出股票,自己隻要在跌停板附近命令丁康他們慢慢的對倒,低價買進更多的股票,不到收盤前,孫惟明的股權就可以穩步超過孫惟德,沔陽城的這場危機就會化解掉了。

可是,沒想到,沒過多久,股價突然被拉到了開盤價附近,令他大吃一驚,以為是孔弟另有有資金衝開了跌停板,過了一會兒,他才發現原來是金濤幹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陳金濤身上,隻見他渾身顫抖,淚流滿麵的盯著電腦屏幕,情緒十分激動,難道是手誤,讓他深深的自責?他到底發生了什麽?江楚成很想知道,但是,不是現在。

“丁康,把股價馬上壓回來!”江楚成對丁康喊道。

“不要!不要!”陳金濤突然發了瘋似的大叫道,“我們不能贏,不能贏,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他神情悲傷的哀求道。

“你瘋了嗎?你在說什麽?”大家異口同聲的責問陳金濤。

“快!把股價壓下來!”江楚成繼續大喊道,如果孔弟抓住機會出貨,那麽好不容易到手的勝利就會從手中流失,如何對得起那些在廣場外看著直播呼喊的人們,那些世世代代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們?還有孔叔叔、自己的父親,那些希望這片土地越來越好的人?他不能輸!

正當丁康轉身開始操作時,陳金濤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朝牆角跑去,江楚成不知道他想幹嘛,這時小淼大喊一聲“不要啊!”,隻見陳金濤一腳將牆角的網絡接口踩掉了,然後拿起線頭,瘋狂的撕扯,要將前麵的接口扯掉。

大武、劉正娜趕緊衝上前去,奮力製止他,但是還是遲了一步。

“網斷了。”丁康沮喪的說道。

“你瘋了嗎?”衝動的大武一拳打在了陳金濤的臉上,陳金濤一個踉蹌後又站直了身體,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瘋了一樣地撕扯網絡接口。

劉正娜趕緊搶奪他手中接口,誰知道陳金濤居然將接口送進嘴裏,將接口咬了下來,吐在地上。

“你這個混蛋!你是不是瘋了?”劉正娜又是一拳揍在陳金濤的臉上。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大文站起來怒吼道,“你想我們輸嗎?”

江楚成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沒用了,補救的機會也沒有了,我們輸定了,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沒想到最終輸給了金濤,他閉了閉眼,抑製住自己心中的怒火,看看陳金濤到底會如何解釋。

“我們還有機會的,還有機會的,我去找人修網絡。”小淼哭著趕緊跑了出去。

“你為什麽這樣做?”江楚成走上前去問道,陳道平去世後,他和陳金秋是最了解他的人,他不可能突然失去理智,而且在這麽重大的事情上。

“對不起!對不起!”他靠在牆上,順牆坐倒在地,抱頭痛哭不止。“對不起……”

肯定是出什麽事了,江楚成預感到,但是怎麽也猜不出來。

“快說呀,金濤,你他媽到底是怎麽了?你不知道我們盼著今天盼了多久嗎?全市的人都看著我們在股市拯救這座城市!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做!你忘記了我們當初說過的話,忘記了我們當初的夢想了嗎?”大武同樣哭著質問陳金濤。

陳金濤隻是埋頭痛哭,江楚成從未見他這麽傷心過,心腸稍稍軟了下來,也許這就是命數,他歎了口氣。

沒想到劉正娜一把抓住陳金濤的衣領,將他拖到窗邊,憤怒的對陳金濤說道:“你看看,看看外麵,看看廣場上那些為這座城市的未來奮鬥的人,”一大早廣場上聚集了特別多的人,江楚成都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關注這場股權競爭,直到看到今早的報紙才知道原因,原來是那個記者成霖今天又宣傳了,“他們有好多都是老人,他們這輩子都生活在這裏,他們的子孫後代也會生活在這裏,你忍心看到這裏變成一座被汙染的城市嗎?我有兒子,我不想我的兒子劉貝生活在一座被汙染的城市裏!你明白我的感受嗎?隻要我有一口氣在,我一定要為他戰鬥到底!你為什麽做出這樣的事來?”啪的一巴掌打在陳金濤臉上,“今天你不給我個滿意的答案,我告訴你,我們兄弟都沒得做了!”劉正娜流著淚說道。

“對啊,金濤,你到底怎麽了今天?你不是說要做到沔陽市最大的投資公司嗎?我們馬上就做到了

,可是你,你親手毀了它,為什麽?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大文也憤怒地質問道。

“金濤,你倒是說話呀,到底發生了什麽?”丁康跟著問道。

江楚成走上前去,看著窗外,下了兩天的雨,天空依然烏雲密布,好似一場狂風暴雨即將來臨。他看了看廣場上的情況,將近五六百人在廣場上席地而坐,認真的注視著廣場屏幕上的一舉一動,隨著屏幕上孫惟明和孫惟德的股權變動不斷的發出陣陣喧嘩和歡呼聲。大屏幕正在直播雙威化工的股票分時圖,股價正徐徐向下,孔弟已經開始在慢慢賣貨了,一會兒肯定會從跌停板上接回來,而等小淼把網絡修理師找來時,上午就已經收市了。

一切,全完了。

他蹲了下來,看著痛苦的陳金濤,一把將他抱住,讓他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無論他犯了什麽錯誤,他都是我的親人,就像孔弟一樣。

“姐夫……對……對不起……”他哽咽的道歉道。

江楚成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萬不得已,你不會這麽做的,我知道你有苦衷,金濤,你記住,無論發生什麽,姐夫都和你一起麵對。”他扶正陳金濤的肩膀,看著他痛不欲生的痛哭流涕。

“我……我不這樣做……他們……他們會殺了她的……”陳金濤斷斷續續的哭著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能……不能讓她死,我需要她……”他使勁捶著腦袋,江楚成一把抓住他的手,防止他再傷害自己。

“誰?他們會殺誰?”江楚成不解地追問道。

“少青……秦少青,如果姐夫要是贏了,他們會殺秦少青!”

秦少青?好熟悉的名字,對了,那不是少柔的妹妹嗎?雖然自己沒有見過她,但是經常聽到少柔提起過,難道自己被金秋罰跪的那天晚上,金濤詢問少柔的就是秦少青的事情?原來金濤愛上了她的妹妹。那麽,到底是誰要殺少柔的妹妹呢?

“是誰要殺她?他們為什麽要你這麽做?”

“秦少強……”陳金濤幾乎處在崩潰的邊緣。

秦少強?那不是少柔的弟弟,秦少青的哥哥嗎?他為什麽要殺自己的妹妹?就因為金濤和我在阻止雙威化工建廠,他便拿自己親妹妹做威脅?江楚成怎麽也想不通,難道人可以沒人性到這種地步?

“你為什麽不報警?”

“不能報警,隻要報警她會立刻殺掉她的,他們給少青注射毒品,假裝送到戒毒所,其實是被關了起來,她被毒品折磨的不成人樣了,我一定要救她!”

所以你用整座城來換她?江楚成以為自己了解陳金濤,現在發現錯了,沒想到他會為了愛情放棄自己的理想和大義。

“原來是這樣,”大武憤怒的說道,“金濤你別哭了,不就是秦少強嗎?告訴我,他把秦少青藏在哪裏了,我豁出這條命也要幫你把她救出來!”

“我也去!”劉正娜喊道。

陳金濤搖搖頭。“我不知道在哪裏。”

“哎呀,你們先別激動,我聽說現在警察也在找他,他躲起來了,警察都找不到他,我們上哪裏去找?”大文說道。

“是因為這件事嗎?”

“不是,是有個瘋子親眼看見秦少強殺害他自己父親秦萬東,本來瘋子的話不可信,結果那個瘋子被鑒定是正常人,於是警察要抓他歸案,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那現在怎麽辦,人命關天,難道隻能幹等嗎?”丁康義憤的說道。

啊啊啊……窗外的廣場上傳來一陣陣歡呼聲,一如開盤時江楚成搶購股票,孫惟明股權升高時的歡呼,他走到窗前,看看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看到大屏幕上孫惟德的股權在不斷的下降,但是並沒有封死跌停板,這是為什麽?歡呼聲越來越大,孫惟明37%,孫惟德從42%下降到38%,還在不停的下降,孔弟在拋貨,而且是自殺式的拋貨,這樣拋貨是贏不了的,難道他想把股權競爭拖到明天嗎?但是明明他今天就可以贏的,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們要贏啦!”劉正娜在窗前看到這一幕,回過頭來興奮的告訴大家,其他人也都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的大屏幕,可是他們都高興不起來,因為他們知道現在最傷心的是陳金濤。

這時江楚成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秦少柔打來的。

“楚成!”秦少柔激動的說,“孔弟他……他決定放棄了,他放棄股權競爭了!”原來如此,他終於回頭了,江楚成才明白孔弟為何如此拋貨了。

“太好了!”江楚成說道。

“他今晚回美國,他答應和我複婚

,和我重新開始了!”少柔在電話裏激動的哭了起來。

那就意味著他們都要走了,江楚成心裏升起一種莫名的失落感,和當初自己獨自離開美國一樣。

“你什麽時候回美國?”

電話裏突然沒了聲音,好像激動的情緒戛然而止了。

“少柔,少柔?你怎麽了?”

電話裏傳來悲傷的哭泣聲,和剛才激動的哭泣完全不一樣,江楚成聽的出來。

“我弟弟他……警察說他是殺害我父親的凶手,他現在不知躲到什麽地方了,我……還有我妹妹,也不見了……,但是,我已經向孔弟承諾過了……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好熟悉的感覺,一切就和八年前的那次選擇一樣,八年前少柔本來選擇跟自己一同回國,可是他最終選擇了留在美國陪孔弟,現在他打算和孔弟回美國長相廝守,沒想到又發生了這麽多事,做選擇的永遠是她,隻是她的選擇裏從來沒有過自己。

“少柔,不用擔心,警察會找到你弟弟和妹妹的,需要什麽幫助盡管告訴我,我一定會幫助你的。”

“……謝謝你,楚成……”她哽咽著掛斷了電話。

“啊,快看!”隻聽大文突然大叫一聲,“快看江裏!”

“水怪!”

江楚成轉過頭去,江裏果然有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在遊動,而廣場上對著大屏幕歡呼的人絲毫沒有發現。隻見大屏幕上孫惟明的股權漸漸的超過了孫惟德,廣場的歡呼聲越來越大,江麵上的黑色物體好似隨著歡呼聲的節奏一般起起伏伏。

“好大一個家夥!”大武大叫道。

“……贏啦!贏啦!贏啦!”終於孫惟明的股權超過了孫惟德,廣場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

隻見江裏的黑色物體頭部揚了起來,露出水麵,一聲低沉的咆哮聲劃破天際,剛剛還沸騰的廣場上頓時安靜了,所有人都將頭轉向江裏。

“水怪!”不知是誰的一聲大叫再次喚起了廣場上的吵雜,人人紛紛向江邊奔去。

“真的有水怪!真的有水怪!”一個人不停的喊著,在人群中奔走相告。

“牛要死了!牛要死了!”那個廣場上的瘋子也邊走邊哭邊向江邊奔去。

大屏幕依然在變動著,但是沒有一個人注意它,剛才的股權競爭仿佛迅速的被人遺忘了一般。

叫罵聲、呼喊聲、嬉笑聲在江邊此起彼伏,水中的黑色物體越遊越快,起起伏伏仿佛是一頭黑色的鯨魚,動作緩慢但是劇烈,掀起陣陣滔天浪花,再次引得岸邊的人瘋狂大叫。

密布的烏雲,昏黃的江水,一頭黑色的巨怪,這一景象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展現在江楚成麵前。

“這水怪怎麽這時候出現?”丁康問江楚成。

江楚成也不知道,因為根本不知道它的行蹤規律,但是這次它為什麽會有這麽大動作,而且還發出了咆哮聲,是什麽把它引出來的?

淺灘的人再次大叫起來,那水怪長嘯一聲,江楚成這才看清楚了他的頭部,果然很像一頭牛的頭部,而且幾乎和廣場上的那座雕塑的頭部一模一樣。

一陣浪花過後,它沉入到水下,水麵隻剩波濤滾滾,這時那個廣場上的瘋子,突然衝到江邊,手舞足蹈地跳起舞來,“牛不喝水!牛不喝水!牛要死了!牛要死了!”他不停的喊著,向江裏走去,腳剛碰到水又嚇的縮了回來,引得岸邊的人一陣嘲笑。

江麵恢複平靜,怪物不見了,人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仿佛一場狂歡並沒有結束,這時瘋子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戰戰兢兢的朝江裏走去,越走越深。

“不要,不要!”

“快回來!”

……

叫喊聲越來越大,這時那水怪又一次浮出水麵,伴隨著咆哮,掀起陣陣浪花,嚇得瘋子趕緊往回跑,淺灘上的人又是一陣嘲笑。

隻要人一歡呼,它就出來。為什麽會這樣?江楚成腦袋靈光一閃。

是了,它肯定是跟著聲音出來的,它是陳友諒打仗時的馴獸,廣場上聚集了這麽多人,為雙威化工的股權呐喊,是喊聲將它吸引出來了,它把這喊聲當成了戰場的喊聲,它以為這是戰場!

對了,就是喊聲!

“謔,原來煊龜這麽大!”一個女聲從江楚成耳邊響起,不是小淼。

他回過頭來一看,是那名叫成榮的記者。

“你怎麽來了?”

“有人讓我給你帶一句話,”她微微一笑,“打鼓人的後裔,找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