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說過把她送到戒毒所去,你們偏不信,看看,這幾天白白被她弄得受了這麽多罪。”送妹妹秦少青去戒毒所的車輛已經駛出大院,弟弟秦少強向站在門口的秦少柔和母親白若芳抱怨道,“都進去吧,還看什麽,車已經開走了。不用擔心,戒毒所那邊我都已經安排好了,沒人敢虧待她的,頂多兩三個月就放出來了,到時候保證給你們送回來一個健健康康的少青!”

“你別說了。”秦少柔打斷他,看著旁邊麵無表情的母親,趕忙過去摟著她的肩膀,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好了,好了,不說就不說,這都是你們自找的,我還有好多事要處理,不過,昨晚被這小丫頭子鬼哭狼嚎地吵得幾乎整夜沒睡著,現在去睡覺了,沒事你們別來打擾我,午飯我也不吃了。”說完打了個哈欠就走了。

秦少柔回國已經有十多天了,這十多天裏幾乎天天是以淚洗麵,給父親辦完喪事,又發現妹妹不見了,幸好有弟弟秦少強撐起了這個家,他將妹妹找了回來,但是,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她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印象中的妹妹。

秦少強將她帶回來的時候,她躺在汽車的後排坐上,青色的手臂紋身,十分紮眼,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骨瘦如柴,眼圈發黑,雙眼無神,看人恍惚不定,不斷地流鼻涕,嘴唇發紫,手臂和腿上都起了紅疹,手指甲裏都是黑黑的泥土,左手從前麵繞過右肩,不斷的撓自己的脖子,活像一個流落街頭的乞丐。八年前她最後一次看到妹妹時,妹妹隻有十二歲,還是個沉默而又倔強的小女孩,她簡直不敢相信麵前的這個人就是她當初那個漂亮的妹妹。

“少青,少青,我是姐姐秦少柔呀,你還記得我嗎?”還沒等秦少青下車,秦少柔就哭著摟著她的肩膀問她。誰知道秦少青的眼神完全無法聚焦到近在咫尺的秦少柔的麵龐上,她一臉無神的四處張望。“我是你姐姐呀!你看看我!”她大喊道,仿佛麵前是一個失憶的人。

“你別搖了,她吸毒吸得神誌不清,連我都不認了,還會認得你?”秦少強邊下車邊告訴她。

“你在哪裏找到她的?”母親白若芳麵無表情地問道。

“還能是哪?還不是那些狐朋狗友的家裏,找得我好苦,沒想到她躲在那王八蛋家裏學著吸食冰-毒,你看看,都吸成這個鬼樣子了!”他像個長輩一樣用食指指了指秦少青。“我告訴她老……老爸去世了,嗬,她居然無動於衷,我看吸的量也夠大的。”

“張媽!吳媽!快把少青扶到屋子裏去!”秦少柔喊道。

“還送什麽屋子裏呀,我看不如直接送戒毒所,毒癮要是犯了誰都治不了她,難不成還得給她弄毒-品來?不信你等著瞧。”秦少強抱怨道。

秦少柔當時以為他是危言聳聽,並不在意,一周後才發現,秦少強說得果然是正確的。

到房間裏沒多久,她毒癮很快就犯了,秦少柔看到她不斷地撓自己,好像全身很癢,她雙手發抖,鼻涕止不住地往外流,精神慌亂,誰也不認識,隻對秦少強有印象,看到秦少強進來,跪在秦少強麵前不斷地哀求他給自己毒品,“我求求你了,快給我毒-品,快!”秦少柔在後麵扶也扶不起來,秦少強沒有答應,她又開始大哭大鬧起來,將枕頭撕爛,將茶杯摔碎,將衣服含在嘴裏亂咬,送進去的飯菜一點也不吃,身體越來越瘦。

“讓她鬧,讓她喊,讓她撕,” 秦少強露出奇怪的笑容,“想要好過,就要乖乖聽話!”

可是這樣並不奏效,不久張媽就驚慌失措地跑來說道,“不好啦,少青小姐她摔碎了茶杯,撿起碎片要割自己的手腕子啊!”

大家趕緊跑進去看,隻見秦少青蜷縮在牆角,左手拿著陶瓷碎片放在右手的手腕子上,對著眾人喊道:“別過來,給我毒品,不然我就死了算了……我好痛苦,求求你們,要麽給我毒品,要麽讓我死了算了。”

“少青,你別胡來!”白若芳一旁說道。

“給我毒-品,給我毒-品……”秦少青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對白若芳的勸解置若罔聞。

“你們說怎麽辦?讓她死,還是讓她繼續吸?早說要送到戒毒所了!”秦少強在一旁諷刺地說道。

“你別說了!”秦少柔對秦少強憤怒地說道,又將頭轉向秦少青,“妹妹,我們這都是為了你好,聽姐姐一句,忍一忍,戒了它,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不行,你不給我,我現在就死給你們看!”秦少青看著秦少強喊道,“我想死,讓我快快樂樂的死!”

“給她!”母親白若芳突然狠下心來說道。

秦少柔吃驚的看著她。“媽,不能這樣!”

“聽我的,給她!”她哭了,“給她一次次減少,萬一還是不行,就送到戒毒所吧!”

秦少柔雖然不讚成,但也不好違背母親的意思,隻能默許了。

不久,弟弟秦少強派人搞來了冰-毒,給她注射了,情緒穩定了些,晚上將她的手腳困了,沒想到她毒癮又發作,一整夜的大喊大叫,撕心裂肺,整個屋子都聽得到,一連幾天,秦少柔晚上都很難入睡。

終於,秦少青開始說一些弟弟秦少強殺死父親的渾話來,秦少強堅決提出將她送到戒毒所。

“小姐,飯好了,您和夫人過來吃點吧!”剛進門,吳媽說道。“要去叫少爺嗎?”

“不用了,他去睡覺了。你去吧,我們一會兒就吃。”秦少柔讓吳媽下去了,轉頭對白若芳說:“媽,你過去吃點吧,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

“我吃不下。”她擺了擺手,秦少柔知道他惦記著妹妹。

“少青沒事的,會好起來的,您放心。”她安慰道。

她感覺自己回來的這些天來,母親消瘦了不少。

“答應我,少柔。”母親突然抓著她的手說道。“以後再也不要離開媽媽了。”是呀,走了八年,哪位母親不想自己的女兒,就像自己思念母親一樣,現在少青又神誌不清,送走了,父親又剛剛去世,母親正需要人陪伴。

“好的,我答應你,我哪也不去了,就陪在你身邊。”

她抹幹眼淚,用雙手捧著她的臉,仔細地端詳,突然說道。“有一件事,我想問你。”

“什麽事?”

“孔弟這些年對你怎麽樣?有沒有欺負你?”

“他……他對我很好,沒有欺負我。”想起這些年孔弟對自己如同陌生人一般,就一肚子委屈,但是這些怎麽能告訴傷心的母親呢?

“那就好,那就好!”母親有些慌張,不住地點頭。

她感覺好久沒見的母親變了,像是一個陌生人,又像是心靈受到很大創傷,她姑且將這些都歸於父親的不幸去世和妹妹的自甘墮落。

“您怎麽突然說這個?”秦少柔疑惑地問道,難道母親也知道是父親害死了孔弟和楚成的父母?秦少柔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孔弟說的話。

“沒事,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母親剛說完,突然在她的耳根“啊!”的叫了一聲。

“怎麽了?”秦少柔看著她問道。

“那有隻黑貓。”

秦少柔轉過頭看到落地窗外,一直黑色的貓緊緊地盯著屋內的自己,難道是自己眼花了嗎?伊麗莎白?它怎麽會在這裏,它不是已經死了嗎?她以為自己做夢,揉了揉眼睛,貓還在那裏!

“伊麗莎白!”她大叫一聲,起身朝落地窗跑去,隔著玻璃看著伊麗莎白。

這時張媽走了進來說道,“小姐,姑爺來了!”

秦少柔轉頭望去,張媽後麵閃出個人來,微笑地看著她,這人正是孔弟。

白若芳站了起來,一臉茫然的看了看孔弟,又看了看秦少柔,她從來沒有見過孔弟,秦少柔也吃了一驚,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好不容易嘴裏結結巴巴地蹦出幾個字來。

“你……你怎麽來了?”她呆呆

地望著他,他雙手放在衛衣的兜裏,隻是微笑。

“這位是姑爺?”母親白若芳同樣吃驚地問道。

“他是孔弟。”秦少柔對母親說道。

“怎麽了,不歡迎我回來?”他仍然保持微笑。

“不是,回來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秦少柔朝他走過去,心裏不斷思索,他不是恨我和我的家人嗎?他回來想幹嘛?

“給你一個驚喜嘛!”他打趣地說道,走到秦少柔麵前,摟住她的腰,然後看了看白若芳,裝出他們很恩愛的樣子。

“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白若芳又重複這句話。“姑爺還沒吃飯吧,正好到了午飯時間,走我們一起吃飯去,張媽,你去把少強喊出來,說姑爺來了。”

張媽上了樓去喊秦少強,三個人來到大長桌子邊,秦少柔和孔弟坐一邊,白若芳坐對麵,簡單的幾個素菜和一碗湯。伊麗莎白走進屋來,秦少柔一把抱在懷裏,用臉頰輕輕地在它臉上蹭。

“這就是你經常說的那隻貓吧?”白若芳問道。

“是的。”秦少柔高興地說道。

“它真好看!”

“你怎麽找到它的?”秦少柔有些愧疚地問孔弟。

“隻要想找,當然找得到。”孔弟靠在椅子上說道。

秦少柔頓時覺得羞愧難當,低下了頭。

不一會,秦少強的出現打破了桌麵的尷尬。

“哎呀,姐夫回來了,真是稀客呀,回來怎麽也不事先通知一聲呢,我好派人去機場接你呀!”他穿著睡衣,匆匆地走了下來。

孔弟隻是不屑地看著他笑,沒有理他。

“你看看你,成什麽樣子,穿好衣服再下來呀。”母親白若芳對走到自己旁邊坐下的秦少強說道。

“都是自己人,還在乎這個幹什麽?來呀,吃飯呀,還等什麽?”秦少強招呼道。

秦少柔沒想到秦少強對孔弟的到來如此的熱情。剛回來那會,秦少強就問秦少柔孔弟問什麽沒回來?問他在美國華爾街混得怎麽樣,對自己卻不聞不問。

“好久沒吃到地道的家鄉菜了,少柔你也吃吧,讓伊麗莎白自己玩會。”孔弟關切地勸道,但是在秦少柔看來,都是他在自己家人麵前演的戲。

“怎麽全都是素的呀,這怎麽招待姐夫?” 秦少強抱怨道,“等晚上,晚上我帶姐夫去吃好的!”孔弟沒有理他,笑了笑,靜靜地吃了起來。

“聽我姐說,姐夫在美國華爾街混啦,我最佩服的就是搞金融的,不知道姐夫這次回來多久呢?”

“我被派到中國了,暫時不打算回美國。”孔弟低頭邊吃邊說道。

秦少柔聽到這,又吃了一驚。

“哎呀,那真是太好啦!這下我們一家人能經常見麵了,晚上,晚上一定要好好的給姐夫慶祝一下回國之喜!”我回來他都沒有這麽高興過,秦少柔心想,“到時候還有些生意上的事情還請姐夫要多多幫忙呀!”

“不要在外麵吃,回家了,就在家裏吃嘛,晚上我讓張媽弄桌好的。”白若芳說道。

“別別別,就我們家廚子那手藝,吃得我都快反胃了,哪配招待我們姐夫這樣的華爾街精英?”秦少強笑著說道。

孔弟隻是吃飯,然後看看秦少柔沒有理他。

“你們都在家待著,我保證把姐夫招待好!”秦少強又說道。

“我也去。”秦少柔突然說道,在沒有搞清楚孔弟回來的意圖之前,她都要跟著他,她心裏盤算。

秦少強抿了抿嘴,“也好,也好,夫妻之間好久沒見了嘛,不過,我要找姐夫問一些生意上的事你可別嫌煩。”

吃完飯,秦少強回了公司,去安排晚宴,母親白若芳讓秦少柔領著孔弟在院子裏轉轉,自己回房休息了。

“果然好氣派的房子!”孔弟冷笑著對秦少柔說。

秦少柔狠狠地盯著他,明白他話中有話。

“你回來幹什麽?你到底想幹嘛?”他們站在一棵芭蕉樹旁停了下來,秦少柔問他。

“難道你忘了我在這裏長大的?”孔弟笑了笑。

“我警告你,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如果你敢傷害我的家人,我不會放過你的!”秦少柔氣勢洶洶地盯著他說道,他們已經夠可憐的了。

“怎麽一回到沔陽,就這樣和我說話?是不是碰到老情人了,不要我這個丈夫了?”孔弟諷刺她道。

“你……”秦少柔氣得撇過臉去。

他走到她的耳邊,說道:“難道你不想去找他?”

“我是你的妻子,你怎麽能說這種話?”秦少柔轉過身來盯著他。

孔弟臉色一變,低沉而又有力地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隨時離婚。”

“你……”秦少柔想不到八年的夫妻,他會說出這種話來。她傷心地盯著孔弟,不停地搖頭,孔弟瞥了她一眼,悻悻然地走開了。

秦少柔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無意中發現母親白若芳在二樓窗戶旁站著,望著自己,她收拾了情緒,朝家裏走去,希望母親沒有看到自己和孔弟爭吵的一幕。

晚上,弟弟秦少強果然派人來接他們。那是個看起來極為私密的日式會所,車行了半個多小時才到,兩個人在車後麵一路無話,下了車才知道並不在沔陽市裏,弟弟秦少強為了招待孔弟真是用心良苦。

“來了,來了!”穿著和服的女服務員將他們引進包廂,秦少強立刻從草席上站了起來,趕緊招呼道。

他身旁站著一個精瘦的中年人,是父親的好兄弟,盛達集團的副董事長張澤沛。

“你這地方也夠遠的。”孔弟說道。

“可不是嗎?沔陽市的東西吃膩了,換個口味,這個新開的日式會所才能接待你這樣的貴客。等我們盛達集團有錢了,也搞一個這樣的會所。”他指了指旁邊的張澤沛,“來,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們集團的副董事長兼總經理張澤沛,我叫他過來我們一起學習學習。”

張澤沛伸出手來和孔弟握手,孔弟隻顧自己坐下,看也沒看他一眼,弄得弟弟秦少強和張澤沛都很尷尬。

“坐,坐,菜一會兒就上!”弟弟秦少強打破剛才尷尬的氣氛招呼道,“怎麽上哪都帶著這隻貓呀?”

這是八年來與自己形影不離的伊麗莎白,秦少柔哪裏舍得和它再分開?

“你不明白,這隻貓比我和你姐親多了。”孔弟笑著說道。

秦少柔沒覺得好笑。

“女人嘛,就是愛養寵物。”

“也愛丟寵物。”孔弟看著她說道。

秦少柔頓時滿臉通紅。

秦少強“嗬嗬”地配合著笑了聲,其實他並不知道孔弟指的什麽,這笑聲隻會讓秦少柔更覺尷尬。

酒和菜都上來了,每人一份海膽、和牛,還有大根糯米明蝦餅、河豚魚刺身,三瓶清酒,一份鈴廣清心汁是給秦少柔點的。

“怎麽樣,味道如何?”秦少強問孔弟。

“比沔陽三蒸差遠了。”孔弟不屑地說道,低頭給自己倒了杯清酒。

桌麵的氣氛又變得尷尬了,秦少柔看到秦少強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像是要發作的樣子,趕緊打圓場道:“你姐夫在美國經常帶我去吃世界各地的美食,紐約的日本料理很多。”

秦少強用舌頭舔了舔嘴,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突然笑著說道:“也是,也是,這種小地方哪能跟紐約比嘛,既然姐夫想吃家鄉菜明天給你們準備,來來來,喝酒!”說完把酒杯舉起,遞向孔弟,孔弟將酒杯拿起來徑直遞到自己嘴邊,也不與他舉杯,說道:“說吧,找我出來有什麽事?”

秦少強臉上的不悅之色,很快就變成了笑臉。

“是這樣的,盛達集團現在想改變戰略發展方向,在這種小城市做房地產越來越不好做,我們想向投資領域發展,不知道姐夫你有什麽

建議沒有?”

孔弟笑了笑,問道:“為什麽不做房地產?”

“地方小,飽和了,成本高,資源要得廣,也累,現在資本市場這麽火爆,我看賺錢比我們多多了,還輕鬆,不是嗎?”

孔弟喝了一口清酒,笑著說道:“做投資,心要狠,手要辣,狠起來,不認親爹,辣起來,親人都敢害,這才能做好投資,”秦少柔以為他喝醉了,胡言亂語,“我看你有這個潛力。”

秦少強臉變得通紅,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孔弟,這時服務員走了進來,上了一份鵝肝,不小心弄倒了秦少強旁邊的一壺清酒,秦少強轉過頭來,將穿和服的女服務員使勁一推,“瞎了你的狗眼了!”女服務員重重地摔倒在地。

“少強,你幹什麽?”秦少柔趕緊喝止他。

服務員爬起來,趕緊道歉,快速地收拾了一下,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桌子上一時沒有人說話,秦少強低著頭,嘴因為憤怒不停的抽搐,好像在盤算著什麽,張澤沛端坐著看著眼前的一切,孔弟隻顧喝清酒,秦少柔抱著伊麗莎白看看孔弟又看看秦少強。

“不過,做投資誰說一定要親力親為?我現在負責雷納茲銀行中國區業務,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不妨合作。”孔弟笑著看著生悶氣的秦少強。

秦少強聽完孔弟的話,抬起頭來,憤怒的神色漸漸的消退了。“怎麽說?”他問。

“恐怕你們的金額太少,不夠我們的投資標準。”

“多少錢才算合適?”

“那看你有多少錢了?”

“一個億?”

孔弟笑了笑。“是美元都不夠。”

“那十個億呢?我們全麵轉型,把資產全部轉為資金,大概有十個億。”

“你賣給誰?恐怕賣不到十個億。”

“張總你說呢?”秦少強問張澤沛。

張澤沛想了一會兒說道:“恐怕一時半會兒賣不出去。”

“誰說一定要賣了?你可以資產抵押,向銀行借款。”

“對呀,我怎麽沒想到,到時候從銀行借的錢,在資本市場賺了,再還給銀行,這就是空手套白狼,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還是姐夫高明,不愧是華爾街的精英。”弟弟秦少強高興地笑道。

“你們手上還有地塊嗎?”

“有,好幾片呢,放在那裏都沒用。”

“我手上有家公司,叫雙威化工,上市公司,正在向外擴張,需要選擇城市落戶,要地皮,你要是願意賣的話,我可以讓他們高價買。”

“賣賣賣,當然可以賣,這幾片破地毫無用處,正愁不知道怎麽處理,現在有機會處理當然好了。”

“不過這家公司恐怕隻有在沔陽落地了才會買你的地。”

“那就來呀,我們這裏巴不得企業過來,而且還是上市公司。”

“這家公司有些不好的新聞,有些審批恐怕不好過,落地恐怕有些困難。”孔弟盯著他說道。

“有什麽困難,包在我身上,在沔陽沒有我搞不定的事情。想什麽時候落地就什麽時候落地。”

“靠江的地塊有嗎?”

“有有有,當然有,我們這裏的地塊都是靠江的。”

“很好,他們急著建廠房……”還沒等孔弟說完,秦少強就打斷他,“哎呀,要建就來建呀,隨時都可以開工,地就在那裏放著,我秦少強做事就是幹脆利落,你讓他們派人過來,看看行不行,行的話直接開始建,錢的事,不急,有姐夫在,還怕他們跑了嗎?”他拍了拍胸脯,興奮地說道。“張總,你看到沒有,今天沒白來吧,不僅有了條路子,還談成了一樁生意,就一頓飯的功夫,看來生意是在酒桌上談成的真沒有錯!”

秦少柔不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麽,總覺得父親剛走,就改變公司發展戰略,是不是太唐突了,又害怕孔弟有什麽陰謀,但是又看不出哪裏不對,不知道說什麽。

“明天,姐夫,明天,”剛剛還對孔弟生氣的秦少強一下子變得熱情起來,“去我們集團看看,幫我們評估一下,你懂資本運作,看能找銀行借多少錢,你看怎麽樣?”

“樂意效勞。”孔弟笑了笑。

晚上,孔弟在家裏留宿,洗完澡,直接進了被窩,關上床頭燈準備睡覺。秦少柔一臉詫異地望著躺在床上的孔弟,這個結婚八年和我分房睡的孔弟,居然睡在我的床上,讓她覺得非常不自在,仿佛睡在那裏的是個陌生人。

“怎麽了?還睡不睡覺了?”孔弟抬起脖子問她。

“你……睡這裏?”秦少柔疑惑地問道。

“難道讓我去睡酒店?我很樂意去酒店睡!”

那當然更不行了,那不是明擺著告訴母親白若芳兩人關係不和嗎?秦少柔知道孔弟也在努力隱瞞兩人的相處方式。

“不是……”

“我明白了。”孔弟起身,將被子鋪在地上,卷起來睡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起來,睡床上。”秦少柔命令式地說道。

“你想我睡床上了?”

秦少柔含蓄地點了點頭。

“你放心吧,我是不會碰你的。”說完上床,臉側向窗外睡了。

秦少柔聽了這句話,眼淚掉了下來,這哪是一個丈夫對妻子說的話。

那一晚,秦少柔背對著孔弟,幾乎睡在床沿上,當中留了一大塊空地方。

兩人一夜都沒有轉過身來。

第二天吃過早飯,秦少強果然派人來接孔弟,秦少柔抱起伊麗莎白,執意要跟去,隻要孔弟在這裏一天,她都要嚴密監視他的動向,了解他意圖。

“你們這夫妻感情也太好了吧,上哪裏都要在一起。”秦少強在門口迎接他們笑著說道,“這貓怎麽睡著了?睡著了就找個地方放下吧,看著夠老沉的。”

秦少柔像懷抱嬰兒似的抱著伊麗莎白,昨晚不知道它又跑去哪裏玩了一晚上。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父親創辦的企業,她當年出國時還沒有這家公司。看著這棟灰色圓柱形鋼結構的五層建築屹立在自己麵前,又想起了父親秦萬東。

她看到孔弟也仰著頭掃視整棟建築,神情凝重。孔弟告訴過她,父親秦萬東是騙了楚成和孔弟父親,才變得有錢的,而且害死了他們的父母。她仔細觀察孔弟的神情,沒想到他突然笑著對秦少強說道:“不錯,很氣派嘛!”

這一讚賞,讓秦少強更加興奮了,不停的如同炫富似地介紹起公司來。

“這是我們的大廳,當時這個吊燈就是我幫忙采購的,不便宜……”在一樓他這樣介紹道。上了二樓帶著孔弟去了每個部門轉了一圈,又去了三樓,“我帶你看看我們集團房地產的模型和圖紙,你幫忙評估評估……”說著不停地往前走,孔弟一路神色凝重地聽著。

三人坐上電梯,來到四樓,突然,秦少柔懷裏的伊麗莎白睜開雙眼,“噌”的一下跳了下去,從秦少柔的身後沿著環形走廊飛奔而去。

“伊麗莎白……”秦少柔還來不及喊,就不見了蹤影。

“這麽了?”秦少強和孔弟轉過頭來問道。

“伊麗莎白跑了。”

“沒事,公司裏,跑不了。”

“我去找它。”

“行,你去吧,我帶姐夫繼續轉。”

秦少柔回身去找伊麗莎白,她發誓再也不會離開它,她對上次的事後悔不已,她必須找到它,她沿著環形走廊,挨個房間尋找,邊找邊喊,忽然抬頭看見伊麗莎白蹲在他們剛才上來的電梯門口,秦少柔一陣欣喜地準備跑過去,電梯門開了,伊麗莎白跳了進去,這時走出一個人來,抱著伊麗莎白,秦少柔看到這個人時,整個人愣在了那裏。

“楚成……”她輕聲地說道。

這時孔弟出現在環形走廊的另一頭,望向這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