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吳潤過來給秦漠做了一下心髒的檢查, 宋璟緊張的站在一邊，昨天他就看見秦漠的手一直按在心口的位置，他吃的那兩個藥他也知道, 應該是緩解心悸和胸痛的，之前很少見他吃，秦漠不太能移動，好在這病房中該準備的設備都是齊全的。
“怎麽樣？”
見吳潤抬手宋璟立刻上前問了一句；
“心髒有些雜音，原因還是之前的原因, 昨天應該是情緒激動引起的心悸, 多休息就不上太多的藥物治療了。”
二尖瓣關閉不全不到中級不需要手術治療，但是平常需要多注意, 心髒病本來就是個情緒病, 吳潤話音落下便看了宋璟一眼，宋璟自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中午司機送了飯來, 秦漠沒什麽胃口，隻是用了兩口便開始皺眉, 這一上午除了剛才說了兩句昨天的事兒這人就沒有怎麽和他說話了；
“不合胃口嗎？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我去買。”
他自己其實心裏也很亂，秦漠說的如果都是真的，那他就根本沒有什麽白月光, 他之前也幻想過秦漠會不會喜歡的人就是他, 但是他沒有在記憶中找到任何他們曾經相識的證據, 現在他之前最期待的事情發生了，可卻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的。
秦漠的眉心微蹙, 看著飯菜便開始犯惡心，那段時間的反胃感似乎卷土重來, 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撤了吧。”
宋璟看著他的臉色有些不對, 也沒有猶豫的直接將飯菜撤了, 其實他心中有很多的問題，但是看著這人現在的狀態也實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
秦漠的精神很差，飯後沒有一會兒便又睡了過去，宋璟一個人呆呆的坐了一會兒，努力的回想，但是依舊沒有任何的結果，難道真的是他的腦子有什麽問題嗎？他站起身往吳潤的辦公室走，辦公室裏周海也在兩人正在吃飯；
“秦總不舒服嗎？”
周海見他過來忙問了一句，宋璟搖了搖頭；
“哦，沒有，他睡下了，我有件事兒想問問。”
宋璟神色有些猶豫，似乎是不知道怎麽開口，吳潤也算是認識了他有幾年的時間了，倒是少有見過他這樣猶猶豫豫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好奇；
“什麽事兒啊？”
宋璟想了半天問出聲；
“醫學上對失憶是怎麽定義的？”
這個問題讓吳潤和周海都愣了一下；
“失憶？”
啥情況？怎麽一轉眼就失憶了？
宋璟索性直接坐了下來，他盡量梳理了一下現在的情況，一邊說一邊比劃；
“就是，就是醫學上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忘了某件事情但是我自己不知道？”
他知道這個事兒好像聽起來有些難以理解，但是現在的情況好像就是這樣子，秦漠還說他腦子有病要趕緊治...
周海斂眉想了一下倒是出聲；
“醫學上確實有對失憶的定義，失憶也分很多種，有完全性的失憶，有忘記了部分時間段的記憶，也有的失憶是忘掉了一個特定的事，你現在的回憶你覺得有斷層嗎？就是有沒有你自覺是有銜接不上的地方？”
宋璟很確定的搖頭，他這大半天幾乎沒幹別的事兒光回憶了，他不覺得他的記憶是有問題的。
宋璟和吳潤雖然不是相關專業的但是多少還是有些基礎理論的，吳潤得了他的回答便直接出聲；
“如果你的記憶沒有斷層，沒有明顯銜接不上的情況又確實是遺失了一些記憶的話應該就是屬於局部性失憶，這種情況往往是頭部受傷，或者是發生了某些創傷性的事件，讓你對前後可能幾個小時或者更長一點兒時間段內的事物失去了記憶，因為這種失去的記憶時間很短，人類的記憶會慢慢自動填補上那一段時間的內容，如果後續外部沒有什麽明顯的異常促使你想到你可能失去了記憶，時間久了你可能也不知道你曾經失去記憶過。”
吳潤看了看他，不知道這倆人是怎麽了，一個好好的剛剛出院直接心悸出血先兆性流產住了院一個睡了一覺突然發現自己失憶了？
“有什麽方法能想起來嗎？”
聽到吳潤說確實是有這種情況的時候宋璟對秦漠的話便更相信了兩分；
“我們兩個對人腦的研究實在是有限，要不給你介紹個靠譜的大夫吧？”
宋璟自然是點頭；
“可以，最好盡快，我今天下午就想查一查腦子。”
吳潤...還真是少見這樣上趕著查腦子有沒有問題的，他主修心外，不過大學同學倒是也有研究腦內的，他也看出了宋璟的急切當時便打了電話，簡單說了狀況；
“就在我們醫院查吧，結果你放心會保密的。”
吳潤親自帶著他到了腦科，他介紹的大夫是他大學同學叫鄒靜，她簡單的又問了一下宋璟的情況後便開了單子；
“先做一個腦部核磁吧，這樣比較清晰。”
宋璟走到了隔離門內，躺到了那檢查**，被推著進了那巨大的環狀儀器內，長這麽大他還是第一次用這個東西做腦子，這個儀器最先進，片子是可以立即打印出來的，宋璟回到診室的時候還有些緊張，人生第一次擔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腦子有問題了。
鄒靜三十出頭帶著無邊框的眼睛不笑的時候有幾分醫生特有的嚴肅，吳潤也沒有走，湊了過去看一眼，半晌鄒靜放下了片子；
“從片子上看腦部沒有任何的問題。”
宋璟睜大了眼睛；
“沒有問題？那我為什麽會失憶？”
鄒靜不同於吳潤這個研究心外的，對於這些問題見過的病例並不少；
“不是說失憶了便一定是腦部的問題，你還能記起來你失憶大概是多大時候的事情嗎？”
宋璟微微皺眉的想了想，他都不知道他失憶了自然也不知道多大，但是秦漠上午說那個照片是他根據他小的時候的模樣找人畫出了他成年後的樣子；
“應該是比較小的時候，還未成年。”
鄒靜推了一下眼鏡出聲；
“我建議你去做一個心理谘詢，一般來說腦部外傷引起的記憶損傷和紊亂會隨著腦部的恢複而逐漸恢複，恢複不了的一般在片子上也能看出腦部對應區域的損傷，而你如今的症狀應該是忘卻了一個特定的事件或者是一個特定時間段內的事情，我覺得心理的原因會更大。”
就這樣宋璟又收獲了一個心理醫生的名片，折騰了一下午也沒有看出所以然來，看著時間秦漠也應該快醒了，他拎著他的片子上了樓，秦漠抬眼便看到了進來那人垂頭喪氣的樣子，瞟了一眼他手裏的東西還是沒說話。
宋璟現在見到他有些心虛，不過還是湊了上去，從袋子裏拿出了他的片子，上麵都是一個個的腦袋的模樣；
“我剛才去做了一個檢查，去查了腦子。”
這副模樣就連秦漠都微微挑眉，這是真的查出問題了？
“吳潤介紹的醫生，靠譜，她說片子沒有問題，我的腦子應該也沒有問題。”
這句話讓**的人眼神微眯；
“所以？”
這是想說他騙了他嗎？
宋璟見到他發冷的目光趕緊擺手；
“沒有，你別多想，我就是做完檢查告訴你一聲，那醫生說我腦子沒問題，應該是心理有問題，我會去看心理醫生的，你，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下我們就是我忘了你是大概在多大的時候？”
若是真的是自己忘了，後麵還幹出了這些的事兒來他自己都覺得他抬不起頭來，說話便莫名的沒有底氣了。
秦漠閉了一下眼睛，宋璟忘卻的那段記憶午夜夢回總是會出現在他的夢裏，他幽幽歎了一口氣；
“你十歲的時候。”
十歲？宋璟開始回憶他十歲時候的事兒，他母親是在他八歲的時候去世的，在那之後他那個爹便對他連表麵上的關心都不剩什麽了，他十歲的時候他那爹應該正準備娶外麵的那個初戀，這件事兒在宋家引起了不小的風波，最後他爺爺也沒有讓那個女人進門，而自己那個時候過的幾乎就是沒人會在意關心的生活，連家裏的傭人都會給他臉色看，他實在是沒有想起來期間發生過什麽特殊的事兒。
這件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想起來的，他索性收回了思緒，看了看**的那人又看了看他的肚子；
“你，你感覺好些了嗎？”
“托福。”
秦漠吐出兩個字便閉上了眼睛，宋璟沒臉再提摸摸肚子的請求。
一兩三天宋璟幾乎是將辦公室挪到了醫院裏，白天沒有必要的會議都不會去公司，就在醫院陪著秦漠，那人對他幾乎沒有什麽話，因為這孩子不穩的原因秦漠就是連澡都不能洗，他最是忍不了的就是這一點，這兩天看著宋璟晃悠更是不耐煩，根本就擺不出什麽好臉色。
終於這天晚飯過來周海過來檢查了之後鬆了口；
“已經沒有出血的症狀了，腰上疼吧？”
秦漠點頭，現在這孩子大了不少，總是一個姿勢靠著壓的他骶骨和腰上酸疼的緊，不是那種多麽強烈的痛，卻是綿綿不絕的磨人的疼，讓他周身幾乎沒有什麽鬆快的時候；
“晚上可以泡個澡，水的浮力之下會緩解一些，時間別太長，水也別太熱，泡過澡可以按摩一下腰腿，晚上好好休息。”
之前還不太顯，這個星期這孩子就已經20周了，能明顯看出肚子來了，秦漠的活動越發不便，但是他畢竟情況特殊也沒有請什麽護工來照顧，這伺候人的重任也就理所當然的落在了宋璟的頭上。
之前出血的感覺讓秦漠每一次動作都異常的小心，宋璟放好了水，在浴缸到浴室門口的地方都鋪上了防滑墊，轉身出去的時候便看見那人自己要下床，忙快步過去扶住了他；
“你可以嗎？我抱你過去吧？”
哪怕是隔著病號服都已經能明顯看見他的肚子了，但是除了肚子秦漠身上其他的地方幾乎可以用形銷骨立來形容；
“不用你。”
感覺到那人推他的動作宋璟也沒有鬆手；
“那我扶你過去。”
剛剛起來秦漠便能感覺到骶骨處的重量壓著，酸疼的厲害，可能是他的動作大了一點兒，肚子裏的孩子也像小魚一樣的動了起來，他抬手放在了肚子上，不敢再動作，隻是輕緩的撫了撫，在安撫肚子裏的小家夥，待小魚的動作小了一些才抬步往浴室走。
宋璟看見了他側臉不由自主流露出來的笑意，和暖溫和，那是這幾個月以來秦漠隻會在那小家夥麵前才會流露出的表情，他很愛這個孩子，很在乎這個孩子，這是他和秦漠的孩子，沒有其他的任何人，想到昨天他說的話做的事兒差一點兒便發生了無法挽回的悲劇之後他對這父子倆便多了幾層愧疚。
浴缸有些高，秦漠動作不便也不敢太高的抬腿，宋璟幫他脫了病號服之後出聲；
“我抱你。”
秦漠雖然不願但是畢竟不敢拿孩子開玩笑，便也沒有出聲，宋璟低頭一手攬住了他的腰背一手攬住了他的腿彎動作十分輕緩的將人抱了起來放在浴池中；
“水溫可以嗎？熱不熱？涼不涼。”
秦漠瞥了一眼恒溫浴缸一邊的溫度顯示沒什麽情緒的出聲；
“你出去吧。”
“我不看，我轉過去行不行？你有沒有什麽想喝的？果汁？牛奶？泡澡喝很舒服的。”
他記得上一次這人泡澡就要了喝的，看著那人閉上眼睛不準備理他的樣子他起身，嘴動不如行動，出去熱了牛奶，泡了蜂蜜柚子水又剝了幾個荔枝切了幾瓣橙子放在了精致的盤子中，以求那人能多幾分的胃口，然後用托盤斷了進去，放在了浴缸邊上準備好的竹製托盤上；
“你嚐嚐，喜歡哪種？你不吃小家夥也要吃啊，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兒，你就是想要算賬也要有力氣啊，吃一點兒吧。”
不知道是不是情緒影響的，這人之前明明胃口好了不少，但是這幾天又回到了解放前，幾次他都看見他有些反胃了。
秦漠睜開了眼睛，驟然向他看了過來；
“宋璟，這兩年你是不是做夢都想報複我？”
作者有話說：
宋狗上趕著去看腦子，哈哈，為什麽我寫的想笑；
宋狗：醫生說了我腦子沒有問題，是心理有問題；
秦總...我看你智商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