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宋璟都要氣笑了, 現在事實和證據都已經擺在麵前了這人說他編?

“秦漠,你能不能要點兒臉?這事兒你做都做出來了,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他強迫自己忽略眼前這人的臉色, 酒氣簇擁著情緒一點兒一點兒的高漲,被砸的已經失去了理智,秦漠眼底的嘲諷之色溢出,眼中的光芒就像是粹了寒冰,剛要說什麽心口便是一下尖銳的刺痛, 手緊緊的抵住了心口, 咳嗽一聲聲的竄出。

臉上僅剩的血色霎時間褪盡,未盡的話便這樣直接湮滅了在嘴邊, 宋璟也被他的樣子給嚇住了一下, 看著他手按得位置有些煩躁,秦漠隨身隻帶了一瓶藥, 還有一瓶吳潤交代心口抽痛時吃的他放在了臥室裏,他不想再和眼前這個人爭辯, 撐著身子起來想進去找藥,卻在起身的一瞬間肚子疼了一下,一股熱流微微湧下, 他心頭一陣寒涼起來, 幾乎一瞬間便知道發生了什麽, 手按住了肚子心底湧上了從未有過的慌張,連出口的聲音都帶了兩分慌亂;

“給周海打電話, 快。”

宋璟看著他的麵色也愣了一下;

“你怎麽了?”

秦漠眉頭緊皺,喘息的聲音分外明顯, 抬眼時眼底還有一次不易察覺的恐懼;

“快打。”

宋璟也不再敢耽擱, 立刻渾身掏手機翻出了周海的號碼;

“周醫生, 秦漠不舒服。”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言語裏的慌張,周海立刻停住了還在敲鍵盤的手;

“什麽症狀?”

宋璟立刻將電話放在了秦漠的耳邊,秦漠幾乎半邊身子都靠在沙發的扶手上,額角的冷汗順著鬢角淌下直接打濕了宋璟的手機,聲音甚至有意思的顫抖;

“出血了,心口抽痛。”

這句話落下宋璟的眼睛驟然睜大,不加遲疑的看向了那人的下身,秦漠穿了黑色的風衣,裏麵是深色的西褲,此刻看不出什麽,周海聽到症狀立刻出聲;

“平躺下來,不要移動,心緒保持穩定,家裏有吸氧機可以吸氧,上次給你的藥盒吃編號為3和5的藥片,一個兩粒,千萬不要亂動,我馬上到。”

電話中的聲音兩人都聽見了,沙發上的人卻幾乎已經沒了力氣,電話被掛斷之後身子便歪進了沙發裏,宋璟還是低頭扶住了他的小臂,還記著剛才周海的話;

“能動嗎?先躺下。”

客廳的沙發是米白色的,秦漠一移動宋璟驟然看見了沙發上刺目的血跡,頭腦一瞬間像是被一盆涼水澆了下來一樣,渾身都是一個寒戰,那鮮紅的顏色幾乎將身體中的酒意逼退了七七八八,他心底湧上了從未有過的恐懼,費勁的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卻泛著明顯的顫抖;

“秦漠,秦漠..”

秦漠在胸口的銳痛間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那一眼都是涼意,宋璟的雙目都急的發紅;

“沒事兒的,會沒事兒的,你別怕,躺下,我這就去拿藥。”

秦漠不敢動作太大,隻一點點順著宋璟的力道躺在了沙發上,宋璟在他的頭下放了抱枕,幾乎不敢看那沙發上的血,嘴裏說著話不知道是在安慰秦漠還是安慰自己,起身立刻去臥室找藥,腿磕在了一邊的茶幾上也顧不得,他是不忿是不甘,是想要徹底和秦漠說清楚,但是無論如何秦漠不能有事,不能死。

那藥盒就放在床頭他連著製氧機一並搬了過來,到了客廳的時候就見沙發上的那人閉著眼睛,臉上蒼白的嚇人,隻能看見胸口一下一下微弱的起伏,恐慌感退不下去,打開藥盒的動作都在發抖,他找來了溫水,將藥遞到了他的嘴邊,秦漠睜開了眼睛接過了藥就著一口水直接喝了進去,宋璟學過怎麽調氧氣濃度,將鼻氧幫他帶上。

秦漠的手一直放在肚子上,裏麵的孩子還在微微動著,宋璟的目光也微微向下,這人這樣平躺肚子已經很明顯了,那裏麵是他的孩子,秦漠為了這個孩子吃了很多苦,他甚至不敢去看那血跡,若是孩子保不住了,秦漠也要上手術台,那手術的成功率...

他像是被什麽東西掐住了脖頸一般無法呼吸,想到了剛才他激烈的言語,秦漠緩過了胸口那一陣抽痛終於睜開了眼睛,輕輕側頭便能看見這個人蹲在他身邊的人,他能清楚的看見他在害怕在恐懼,唇邊突然漾出了幾分笑意,冰冷又殘忍,聲音低弱氣喘;

“怕什麽呢?我死了你不也解脫了。”

「死」這個字眼讓宋璟驟然抬頭;

“你不能死,秦漠,你不能死。”

他下意識抓緊了秦漠的手,卻發現這個手一片汗濕冰冷;

“那你是不是身上冷?我去拿被子。”

他立刻轉身進屋拿了一床被子,很小心的蓋在了秦漠的身上,現在他不想計較之前的那些了,他要這個人活著,和孩子好好活著。

周海到的很快,連著吳潤也來了,宋璟直到他們過來才讓開了沙發邊上的位置,周海將被子掀開;

“我需要檢查一下秦總。”

秦漠的狀態不太好,整個人都是昏沉的模樣,但是手一直搭在小腹上,宋璟看見了那人腿間的血跡,周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樣,手心都是冷汗,周海拿出了聽診器聽胎心,冰涼的觸診器貼在了那人的肚子上,秦漠這才撐著睜開眼睛,聲音破碎低弱;

“孩子...怎麽樣?”

“有些先兆流產的症狀,先上保胎針,您放鬆心情,別緊張。”

周海安撫著秦漠,他藥品帶的很全,細小的針紮進了那人手上青色的血管中,這廳中並沒有輸液架,宋璟隻能臨時找了書房中的一個衣架出來掛著吊瓶。

秦漠的心髒也不是太穩定,吳潤幫他按摩了一下心口緩解疼痛,宋璟一直站在離沙發兩米的位置,眼睛錯也不錯的盯著沙發上的人。

“他怎麽樣?”

周海站起了身;

“出血量不多但也不少,先兆流產需要持續觀察住院,我已經通知救護車了,現在不宜移動,先觀察一下。”

救護車是半小時之後來的,秦漠被移上了推床,宋璟跟著上了救護車,一路上那人都沒有睜開眼睛,還是之前的那個病房,就在前兩天他們還曾經在這裏吃過小龍蝦,一起慶幸於孩子沒有問題,但是現在秦漠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身上布滿了很多他認都不認識的監護儀器。

周海出去之後宋璟也跟了出去;

“會不會有危險?”

還不等周海說話吳潤便出聲了,剛才太著急他也顧不上說別的,但是宋璟和秦漠之間能明顯看出不對勁來,這人身上還熏天酒氣;

“到底怎麽回事兒啊?這才出去兩天,前兩天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這樣?心髒也不太穩定,你們吵架了?”

這一接連串兒的事兒宋璟的酒早就已經醒了,他現在也有些後悔了,今天下午黃揚清的話確實是刺激到他了,他是要和秦漠說清楚,但總不是現在這種時候,別的不說,秦漠冒著生命危險懷的孩子是他的,他現在心裏也很亂;

“算是吧。”

吳潤真是服氣了;

“我不管你們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總沒有命重要吧?先兆流產若是控製不住就要立刻手術了,你就當是為了他們父子倆的命忍一忍,他現在不能受刺激。”

“我知道了,我會守著他。”

秦漠一晚上睡的也不安穩,時不時的皺眉但是人又沒有醒過來,宋璟這會兒清醒了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聞,便去洗了澡之後就一直在他的床邊,晚上的病房非常的安靜,靜的隻有何種儀器運轉的聲音,卻是沒來由的讓他心慌的定不下來,今天的一切都在他的腦海中一遍一遍的過著。

黃揚清的話,秦漠的話,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秦漠晚上提起替身時候的表情,那個時候他的情緒正上頭,有些激動,但是現在再仔細想想他那時候的表情不似作假,他這幾年幾乎是將秦漠當成課題來分析的,自認對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他不是做了不敢認的那種人。

酒後還有些隱隱的頭痛,但是這麽多的事兒壓在心頭讓他一點兒困意都沒有,但是那張照片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秦漠說他說的那些是編的,又是怎麽回事兒?

這晚的後半夜他就趴在秦漠的床邊眯了一會兒,秦漠六點多的時候醒來餘光便看見了趴在他身邊的人,昨晚的一切重新湧上了心頭,他實在不耐的抬手打了一下他的腦袋。

宋璟驟然清醒過來,眼中還帶著明顯的紅血絲,一看便知道昨晚沒怎麽睡好;

“怎麽了?好些了嗎?”

秦漠不願看他,轉過了頭,宋璟抬眼看了一眼表;

“才六點多,要不你再睡一會兒?”

之前在醫院的時候這人都是快八點才起,周海七點過來檢查了一下,他和秦漠打了招呼之後掀開了被子;

“還是稍微有一點兒出血,血量不大,現在肚子有沒有墜痛的感覺?”

“有一點兒。”

周海又查看了一下監控設備;

“有好轉,心態放鬆,先兆流產恢複期可能要3至7天,臥床靜養,別有大的動作,情緒別太激動,昨晚的保胎針是有效果的,別太緊張。”

這種時候身體受情緒的影響會很明顯,保持平穩的心態非常重要,秦漠點了點頭。

宋璟根本就沒有心思去上班,便索性不去了,周海走後秦漠又睡了一會兒,沒有開口要和他說話的意思,他也怕一開口就又引他情緒波動便也沒有出聲,昨晚的瘋狂似乎一下就靜止了下來。

直到十點多秦漠醒來緩了緩,精神好了一些才看向身邊的人,眼中沒有什麽情緒,聲音也沒有什麽起伏;

“過來。”

宋璟放下了手機坐到了他床邊的椅子上,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麽,但是再繼續昨天的話題他也怕他真的出什麽事兒便直接開口;

“那件事兒等你好些再說吧。”

秦漠靠在身後的軟枕上,神色多了幾分嘲諷;

“昨晚你都敢說,今天怕什麽?”

宋璟動了動唇最後還是沒有反駁,秦漠也不等他的反應直接出聲,他的聲音沒什麽力氣也平添了幾分歎息;

“這麽多年了你從沒有發現你忘了什麽嗎?”

宋璟睜大了眼睛看向**的人;

“你什麽意思?”

秦漠的臉沒有半分的血色,隻有那雙眼眸一如往常的銳利;

“字麵意思,那張照片是合成的,是我描述了你小時候的樣子又讓人畫出了你成年時候的模樣,其餘的你自己查吧。”

明明是這個白眼狼忘了他,卻要倒打一耙,秦漠不願在他什麽都不記得的時候說起從前的事兒,他都忘了憑什麽要自己告訴他?宋璟聽了這話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是說那照片上的人本來就是我?”

秦漠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沉沉的黑眸帶著真切又清晰的壓迫感;

“這是我最後一次回答這個問題,收起你的想象力,什麽死了的愛人,替身的話語我不想聽見第二遍,腦子有病就去治病。”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宋璟知道秦漠沒有說謊,那是哪裏出現了問題?從看見那個照片他就曾經回憶過無數次,他也想在記憶中找到秦漠的身影,但是從來沒有過,他確認他之前從未見到過秦漠,秦漠說是小時候的他,為什麽他對他們見過麵的事情完全沒印象?

但是秦漠並不是敢做不敢當的人,真的是他忘了什麽嗎?那照片上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這幾年他是因為一個自己的照片偏執了這麽久?

心裏一個年頭升起便忍不住想更多,一時之間心緒的複雜無法言說,若是秦漠說的是真的,他沒有什麽死去的愛人,他也不是什麽他死去的愛人的替身,那自己這麽長時間做的這一切都算是什麽?他當了自己的替身,為了這件事兒他背叛了秦漠,騙了他兩年,背後捅了他一刀,而昨天,他差一點兒因為這個事兒害了他和孩子?

作者有話說:

宋狗因為這個讓秦總差點兒流產,現在基本已經傻了;

這一次秦總遭的罪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