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如同太陽的一樣的圖案,規整而清晰。圖案的中部有張簡陋的人臉,眼睛很大、鼻子也很大,嘴巴卻很小,幾乎到了找不到的地步。上下左右有四個角,延伸出複雜而詭異的圖案。其他人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蘇任卻覺得自己在什麽地方見過。將腦袋裏的所有圖像組合,卻始終沒有想起來。

霍光皺起眉頭,仔細看了半天,又伸手摸了摸:“這看上去不像是新畫出來的,可在這種地方,還能保存這麽好,實在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冷峻也伸手摸了摸:“誰知道呢,或許是以前的先民避難來到此地,是他們留下的也說不一定。”

霍光搖搖頭:“不可能,這顏色並不是石頭本來的顏色,什麽樣的顏料能在風吹日山之下保存這麽久,而且深入石頭內部。”

“那或許是天然形成的?”蘇健連忙補充。

霍光依舊搖搖頭:“那更不可能了,這麽圓的一個圓圈,自己長出來誰都不信,更何況還有旁邊的這些圖案,橫平豎直,彎曲的十分圓滑,絕對不是天然形成。”

蘇任沒有參與幾人的討論,四下打量了好久,被左邊草叢中一個閃光的東西吸引。並非蘇任不覺得這裏麵有蹊蹺,而是覺得那個太陽人麵透著邪性。或許霍光、冷峻、蘇健幾個沒有注意,無論你站在什麽位置,什麽方向,去看那張太陽人麵的時候,那雙眼睛始終也在盯著你。而且那雙眼睛有深邃的力量,直指人心。

豁開草叢,露出一枚登山扣,即便是經曆過三十年的風雨,合金的耐腐蝕性依然發揮著它的作用。上麵的繩子早已經腐爛,顏色也掉光了,但是這枚登山扣依舊堅挺。鬆開上麵的螺絲,十分順暢。看著這來自家鄉的玩意,蘇任感慨萬千,緊緊的將這枚登山扣握在手中。

冷峻問道:“這是什麽東西?用什麽打造的?”

蘇任重新伸開手掌:“這叫登山扣,是攀登的時候,將繩子穿過這裏便可以讓你伸縮自如,也可以用來連接,作用很多,至於用什麽打造的,應該是鋁合金之類,重量輕是最主要的。”

“鋁!”冷峻大驚:“留在這裏三十年竟然沒有腐朽?”

蘇任道:“主要是鋁,其中還夾雜了別的金屬,別說三十年,即便三百年或許也腐朽不掉。”

幾人聽的咂舌不易,對蘇任前幾日的話便更加相信。就這枚小小的登山扣便能看出,那個時候是多麽強大,一個平民用的器物都可三百年不腐朽,更不要說國家了。有了這每登山扣,幾個人變的積極起來,紛紛開始在四周尋找,希望再能找到有關蘇任身份的信息,但是很可惜除過蘇健找到一個薄如蟬翼,堅韌透明的東西之外,別的什麽都沒有。

蘇任見蘇健如同寶貝一樣的將一個塑料瓶獻寶一樣捧到自己麵前,他有些無語。為了不打擾蘇健的高興勁,蘇任假裝左右仔細查看,然後告訴幾人這是後世用來裝水的容器,類似於水壺,不怕摔,即便是尖銳的石頭都無所謂,除過火以外,可以說是最好的東西。水放在其中不會變質,也沒有怪味,即便是夏天也可保存一月以上。蘇健聽的格外高興,便將那個塑料瓶子始終拿在手中,既然是父親的東西,自然就是蘇家的傳家寶。

重新回到石頭上的太陽人臉上來,四個人想了各種辦法,又是砸又是燒,還用水澆。金木水火土一起上陣,依舊沒有弄明白那到底是什麽。眼看著天逐漸黑了下來,雖說洞底並沒有什麽危險,卻也害怕下雨。所以幾人重新回到地麵上,準備第二天再下去看看,最好能弄明白那個太陽人麵到底是什麽。

圍坐在火堆旁,蘇任給幾人繼續講述自己生活的那個年代是什麽樣子。講自己的父母,講自己的姐姐,還有小外甥。講自己上學時多麽的調皮,講自己認識的第一個女孩子。講吃的東西,講穿的衣服。講自己的自行車,講巨大的飛機和航母。講人類探月,講宇宙的起源。總之,想到哪裏說到哪裏,其餘三人都在思考蘇任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如果是蘇任自己想象出來,看他說的頭頭是道卻又不像;如果說的是真的,哪那個世界……,實在難以想象。

果然到半夜的時候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冷峻建議搬家,因為他們現在紮營的地方離洞口太近了,如果出現危險就很難逃脫。冒著大雨,收拾東西向山上爬,運氣很不錯,在半山腰找到了一個山洞,冷峻親自進去檢查之後,是個岩石洞,幾人便鑽了進去。

“轟隆隆”的雷聲就在腦袋上不斷的炸響,閃電如同天神的長矛將夜空刺的支離破碎。腳下的大地開始顫抖,他們居住的岩石洞也掉下碎石屑。為了安全起見,幾人隻好再次搬出洞外,以免岩石山洞頂不住將幾人活埋了。就在狂風暴雨中,幾個人手拉手肩並肩,將自己固定在最粗最大的一顆樹上,還用繩子又串起來,免得一人出現危險,旁人無法及時救援。

就這麽堅持了一夜,幸好沒有出事。當太陽從東麵升起的時候,幾個人早已精疲力盡。廢了好大的力氣將自己從樹上解下來,先處理了一下各自的傷,這才收拾狼藉的營地。對於昨夜的情況,幾人都後怕不易,誰也沒有見過如此危機的時候,即便是當年在海上碰見暴風,也沒有做完那般擔心。

重新生火,重新紮營,幾個人脫光身體將衣服晾曬起來,又吃了些東西,還休息了一會之後,蘇任決定再次去那個溶洞看看,昨夜又是地動,又是山搖的,說不定那個溶洞能發現些什麽。於是,幾個人重新收拾了一下,跟著蘇任再一次來到溶洞邊。

雨水幾乎將溶洞灌滿,昨天的溶洞今天變成了一個小湖泊。一層層的枯枝敗葉便漂浮在水麵上,還有些動物屍體。渾濁的水無法看清水底的任何情況,但是據蘇任的觀察,水麵是在一點點落下。昨日潺潺的流水聲大了很多,看來對於這個溶洞下有地下河的判斷是絕對正確的。為了搞清楚溶洞的秘密,蘇任決定繼續留在山中,要等水位退卻之後再下去一次。其餘幾人自然沒有反對,四人便回到營地安靜的等待。

對於蘇任講述的事情,幾個人越發好奇。蘇任也當做回憶自己的過去,撿一些好玩的事情告訴他們。四五天時間便這麽被打發過去。蘇健表示,他回去之後要將蘇任說的這些編纂成一本書,就叫做《來處》,這本書既是蘇任前半生的自傳,也是對未來的暢想。對此蘇任表示讚成。

霍光還是從蘇任的講述中發現了漏洞,按照蘇任的講述他在那個世界至少生活了快三十年,但是今年蘇任才四十多,他已經在大漢待了三十年。也就是說,按照蘇任現在的年齡推算,蘇任應該是在十幾歲的時候便從那個世界來到的大漢,這邊與蘇任自述對不上。所以霍光對於蘇任的講述持有很大的懷疑態度,對此蘇任不做解釋,任憑霍光去懷疑。

水終於退了,可是溶洞底的那塊石頭也不見了。現在的融通深不見底,扔一塊巨石下去連個聲音都沒有。蘇任試圖用自己帶來的繩子連接起來嚐試能不能下到底,可惜依然失敗了。這個溶洞如同一個無底洞一樣,不知道通向什麽地方。蘇任本想攀著洞壁的石頭下去看看,被蘇健、霍光、冷峻三人製止了。現在這情況,誰也不知道下麵是什麽?萬一有個危險,連救援的可能都沒有。

看著三人的臉色,蘇任也隻能放棄。既然再也沒有辦法深入,這一次的探險便宣告結束,收拾行李往回走。雖然下過雨,但是總歸是回家,道路也熟悉的多,走起來便輕快了。自從離開那個溶洞之後,蘇任再也沒有說過那個世界的事情。霍光和蘇健也曾問起過,蘇任隻是微微搖頭,不再言語。

重新回到鹵水泉,這裏的百姓依舊忙碌著各自的事情。今日正好是繳鹽的日子,胡濟親自來收。看見蘇任幾人平安回來,胡濟連忙派人回去報告,自己硬是陪著幾人一起走。老君觀的人都不知道蘇任此次進山的目的,並沒有在意十幾天不見人和幾人身上的疲倦色。

在屋子裏躺了三天,等蘇任再次出來的時候依舊和所有人說說笑笑,全然看不出前幾日他們幾人經曆的事情。有空就去釣魚,和釣友互相分食,胡亂的說著閑話。要不然便是在老君觀的院子裏,躺在椅子上喝茶看天,順便看看書。冷峻給蘇健和霍光下了嚴令,那幾天蘇任說的話絕對不允許外傳,包括蘇健準備要寫的《來處》也胎死腹中。冷峻足足觀察了蘇任一個月,確定蘇任再也沒有出現什麽不好的苗頭,這才逐漸放下心來。生活重新回到了過去的軌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