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安怔了一下,從謝名陽手裏接過手機。

謝名陽送他回到家門口,盯著何書安黑發下那一截白皙的脖子。

何書安突然說:“燈不會是你故意弄壞的吧?”

謝名陽一愣,“什麽?”

何書安轉頭看了一眼謝名陽的表情,什麽都沒說,掏出鑰匙插進孔裏,把門打開。

謝名陽突然擋在門口,表情後知後覺變得惱怒,夾雜著一絲受傷的情緒,“你覺得是我故意把走廊的燈弄壞,想表現給你看?”

何書安平靜地和他對視,沒說話。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冷漠眼神下,謝名陽想起以前做過的事情,他眼睛冒起幾根血絲,咬牙道:“老師,這次真的和我沒關係。”

何書安點了點頭,“是不是都無所謂了,我先進去了。”

謝名陽一把拉住何書安的胳膊,聲音微微沙啞,“老師,是不是我現在做什麽,你都覺得我有目的。”

何書安用力抽回手,“這是你親手造成的結果,你玩弄別人,還指望別人用真心對你嗎?”

謝名陽喉結滾動,半天都說不出話。

何書安走進屋裏,一把關上門,靠在門上重重籲出一口氣。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更何況他已經上過謝名陽兩次當,這種反應是人之常情。

他平複好心緒,低頭擺弄了下手機,幸好沒有摔壞,他放下公文包,進浴室洗澡去了。

夜深了,何書安躺在**,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謝名陽那個受傷的眼神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他忍不住想,謝名陽憑什麽委屈,一開始在他麵前演深情,還找周碩演戲,兩人把他耍得團團轉。

到最後,他還被迫像條喪家之犬四處躲藏。

現在的一切都是謝名陽自作自受。

何書安把頭埋在枕頭下,強迫自己不再去想,不知道過了多久,困意漸漸來襲,他迷迷糊糊間睡了過去,墜入夢鄉。

隔天早上,何書安像往常一樣出門上班,他剛準備鎖門,就聽到隔壁開門的聲音。

何書安當作沒聽見,把門鎖好,轉身時看見謝名陽朝他這個方向走來。

謝名陽把手上的東西遞了過來,“老師,這個你隨身帶著,免得下次走廊的燈又壞了。”

何書安目光落在謝名陽手上,是隻全新的小型手電筒,他語氣疏離地說:“不用了。”

謝名陽胸口憋著一股氣,霸道地拉開何書安的公文包,把手電筒塞了進去。

何書安剛想發火,謝名陽對上他的眼神,語氣低了下來,“帶著吧,說不準這走廊的燈什麽時候就又壞了。”

看著謝名陽堅持的表情,何書安沒再和他爭執,反正帶著這東西以備不時之需也好,下次就不用看見謝名陽在門口等他了。

何書安說:“我可以走了嗎?”

謝名陽露出一抹苦笑,側過身體把路讓開。

何書安不再去看他,大步走進了電梯。

直到電梯門合上,何書安堵塞在喉嚨的那口氣終於變得通暢,他低下頭,從公文包裏拿出那隻手電筒,表情有些複雜。

把人徹底傷透了,再來做這些無謂的事情,有什麽用呢?

白天的課程很多,何書安一到培訓機構就開始上課,早上發生的事情一下子被他拋到腦後。

直到中午十一點,他送走了學生,才結束課程。

何書安剛回到工位上坐下,準備喝口水潤潤嗓子,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道詢問的聲音,“請問誰是何書安?”

聽到自己的名字,何書安反射性抬手,“我是。”

外賣員走了過來,把外麵放在他桌上,“祝您用餐愉快。”

何書安一頭霧水,他明明沒點過午飯,而且一看這包裝就知道不便宜。

就在他疑惑是誰給他點的餐時,桌上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然而這個號碼化成灰,何書安都不會忘記。

他盯著屏幕看了很久,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

電話裏傳來謝名陽含笑的聲音,“老師,午飯你還喜歡嗎?”

何書安看著麵前的午餐,閉了閉眼睛,沉聲道:“不喜歡。”

“那我重新給你點一份........”

不等謝名陽把畫說完,何書安冷冷打斷道:“以後不要再給我點外賣了,我自己可以買。”

謝名陽頓了頓,聲量低了幾分,“我隻是希望你吃好一點。”

何書安說:“謝名陽,你已經打擾我的生活了,可以不要再來打擾我的工作嗎,算我求你了。”

電話裏變得靜悄悄的,謝名陽悄無聲息掛斷了電話。

何書安放下手機,按住眉心,用力揉了兩下,隻覺得頭疼欲裂。

這時一個女老師經過何書安的書桌,看見他桌上的午餐後,頓時眼睛發亮,“何老師,這家牌子的飯很貴的,你未免太奢侈了吧?”

何書安無奈道:“不是我買的,是我一個........一個學生買的。”

“哇,你學生太好了。”女老師羨慕地說:“為什麽我就沒有這種學生啊?”

何書安不想再提到謝名陽,他把麵前午餐推過去,“張老師,給你吃吧。”

張老師受寵若驚,“真的嗎,可是這個很貴的,這樣不好吧。”

何書安勉強笑了笑,“沒關係,我已經點了其它午餐了,不吃也是浪費。”

張老師抱起午餐,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何書安擠出一絲笑容,等女老師走後,他拿起手機,重新點了一份外賣。

一個下午,謝名陽都沒有再打過電話過來。

何書安總算鬆了口氣,他拿出排課表,目光落在末尾處,最後一節是昨天王老師轉給他的那個女學生的課。

傍晚時分,何書安離開培訓機構,來到女學生的家裏。

環境看起來很簡陋,衣服扔得到處都是,有種不修邊幅的亂糟糟。

何書安簡單自我介紹了一下,父母就把他領到房間去了。

進門時,那個女學生正抽著煙和朋友視頻聊天,身上還穿著校服,吊兒郎當的樣子當場氣得她父親一耳光扇了過去。

何書安急忙攔了一下,男人看在他麵子上,這才收手,警告道:“你最好給我好好上課,不然看我怎麽收拾你。”

女學生不甘示弱瞪著他,直到房門摔得震天響才罷休。

饒是何書安見慣各種學生和家長,也不免有些吃驚,難怪王老師把這個學生排給他上,真是個燙手山芋。

“你叫薛詩詩對吧?”何書安微笑道:“以後我是你的補習老師,我姓何。”

薛詩詩叼著煙,從頭到腳把何書安打量了一遍:“上次給我試課的人不是一個有啤酒肚的老男人嗎?”

何書安解釋道:“王老師的課滿了,所以把你排給了我。”

薛詩詩撇了撇嘴,“他是不想教我吧?”

何書安沒有解釋,“我們開始上課吧。”

他翻開課本,薛詩詩坐在旁邊,托著下巴,盯著何書安的側臉,輕佻地說:“老師,你長得這麽帥,打算交女朋友嗎?”

何書安麵不改色地說:“我有女朋友了。”

薛詩詩把手放在何書安大腿上,一路往上摸,“真的假的,你不會在騙我吧?”

何書安猛地按住她的手,板起臉說:“我來這裏是給你上課的,希望你自重。”

薛詩詩不屑地抽回手,偷偷拿出手機給閨蜜發消息。

一節課結束,何書安正要離開時,薛詩詩突然攔住他,說道:“老師,我沒錢花了,你給我點錢花唄。”

何書安淡淡道:“不可以。”

薛詩詩臉色沉了幾分,“你也太小氣了吧?”

何書安收起課本,看著她說:“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給你錢是害你,而且我也沒有義務給你零花錢用。”

說完何書安拿上公文包,衝她點了點頭,開門離去。

薛詩詩望著何書安的背影,眼神裏透出一絲惡毒。

何書安回到小區,他剛從電梯出來,就聽見樓道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夾雜在其中的一道聲音聽起來很耳熟。

他抬頭望去,江奇逸正被謝名陽和他的一群保鏢圍在一起

何書安驚訝道:“江奇逸,你怎麽來了?”

一見到何書安,江奇逸立刻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著身後的謝名陽小聲說:“何老師,他怎麽在這裏?”

何書安歎息:“他自己找過來的。”

江奇逸總算明白為什麽他告訴葉臨要過來時,葉臨反常地反對,原來謝名陽早他們一步過來了。

江奇逸現在對於謝名陽又怕又恨,畢竟在墓園那會兒,謝名陽差點打死他。

何書安似乎也看出來,對江奇逸說:“去我家裏再說吧。”

江奇逸點了點頭。

兩人擦肩而過時,謝名陽抓住了何書安的手,臉色難看,“老師,你不能讓他進你家。”

何書安從謝名陽手裏掙脫開,冷漠地說:“和你沒關係。”

他拿出鑰匙開門,讓江奇逸先進去,關門那瞬間,一隻手猛地按在門上,謝名陽站在門外,神色陰沉得可怕。

何書安看著這麽霸道的謝名陽,一瞬間仿佛回到從前,一股無名火頓時湧上心頭,惱怒到:“謝名陽,我教什麽朋友,和誰在一起,你管不著,也沒資格管。”

謝名陽愣了一下,此刻何書安眼裏的厭惡就像猛烈的電流擊中他的心髒,令他喘不上氣。

何書安深吸一口氣,冷冷道:“鬆手,別讓我更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