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在瞬間陷入冰點。

仿佛承受不了何書安尖銳的眼神,謝名陽慢慢鬆開手,垂落在身側。

何書安深吸一口氣,重重把門關上。

房門徹底關閉的那瞬間,他透過門縫清楚地看到謝名陽失落的臉。

等門一關上,江奇逸終於忍受不了好奇心,問道:“到底怎麽回事?他怎麽出現在你家?”

何書安平複好心緒,擋不住江奇逸的追問,隻能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江奇逸。

江奇逸聽完沉默了一會兒,“你覺得他真的變好了嗎?”

何書安也不知道,但以謝名陽的性格,如果想抓他回去,兩人重逢的第一天他就可以這樣做。

江奇逸遲疑道:“前段時間我聽葉臨說,你走了以後,謝名陽頹廢了挺長一段時間,連公司都不管了,看來受的打擊是挺大的。”

說著江奇逸又急忙補充道:“不過我覺得他一定是裝的,你千萬別心軟,別上他的當了。”

何書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無論他是不是真的改變了,我也不會再心軟了。”

江奇逸給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江奇逸難得來,何書安打算在家裏做飯,兩人商量了一番,現在天氣有點冷,打火鍋正好。

敲定以後,兩人就出門準備去超市采購食材。

結果打開門,謝名陽還在外麵門外沒離開。

見他們要出門的架勢,謝名陽麵色陰沉,問道:“你們要去哪裏?”

江奇逸剛要開口,何書安拉住他,“我們走吧。”

江奇逸撇了撇嘴,“不和你浪費口水,呸。”

謝名陽拳頭握得緊緊,恨不得讓人把江奇逸綁起來,從樓上扔下去。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他心裏像貓抓似的,很快也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附近的大型超市,高峰期的超市熙熙攘攘,有種冬日裏的

江奇逸回頭看著跟在他們身後一臉陰鷙的謝名陽,擔心地說:“他不會突然發狂衝上來揍我吧?”

何書安從貨櫃上拿了蔬菜,扔進推車裏,“不會,他敢在這裏動手,你就報警把他抓起來。”

江奇逸眼前一亮,“你說的沒錯,順便報他上次打我的仇。”

兩人逛完蔬菜區,又來到零食區,江奇逸到底還是個孩子,看到這些吃的立刻走不動腳了。

見他扔了一堆薯片進推車裏,何書安勸道:“小心上火。”

江奇逸斜睨了他一眼,不高興地說:“你是不是不想給我花錢?”

何書安無奈地笑,“好吧,你都拿吧,半夜肚子疼我可不會送你去醫院看病。”

他這個笑容落在謝名陽眼裏,異常刺眼。

他都已經忘了,有多久沒看見何書安這樣笑過了。

他們重逢到現在,何書安麵對他時隻有臭臉,就連好一點的表情都不肯施舍給他。

買完食材,他們來到前台結賬,江奇逸瞥見櫃子上販賣的套子,撞了撞何書安的胳膊,“老師,拿一盒吧?”

感受到周圍投過來的視線,何書安耳根滾燙,“別胡鬧。”

江奇逸迅速拿了個最大號扔到結賬台上,笑嘻嘻地說:“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派上用場了。”

何書安正想放回去,正好對上身後謝名陽陰惻惻的表情,他動作頓了頓,把視線移開,對麵前的收銀員說:“一起結賬吧。”

身後的謝名陽聽到這句話,頓時咬緊牙根,發出磨牙的聲響。

從超市離開,回到小區,他們正要進門時,謝名陽突然抓住何書安的手,“老師,我也還沒吃飯。”

何書安假裝沒聽出謝名陽的意思,“那你就回去吃吧。”

謝名陽定定地看著他,“我也想吃火鍋。”

江奇逸皺起眉頭,“你要點臉吧,何老師又沒邀請你,死皮賴臉有意思嗎?”

謝名陽冷颼颼刮了他一眼,“我和老師說話,你插什麽嘴。”

何書安攔在江奇逸麵前,從口袋裏拿出錢包,掏出兩張毛爺爺塞到謝名陽手裏,“附近就有火鍋店,你去吃吧。”

謝名陽額角青筋暴跳,似乎是被何書安這個動作激怒了。

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何書安突然說:“謝名陽,給自己留點臉麵吧。”

這句話猶如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了下來,謝名陽渾身僵硬站在原地,人民幣在他手裏慢慢捏成了團。

何書安開門把江奇逸拉了進去,毫不留情關上房門。

謝名陽就像像雕塑一樣站在門外,渾身都麻木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屋裏飄出誘人的香氣,響起何書安和江奇逸的歡聲笑語。

這一刻,謝名陽心髒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本來這一幕他也擁有的,但是他卻親手摧毀了這麽美好的生活。

謝名陽恨不得此時馬上衝進去把江奇逸抓出來,把對麵那個人換成自己,就像以前一樣,和何書安坐在一起開心吃飯。

謝名陽把頭抵在門上,胸膛劇烈地一起一伏。

吃完熱騰騰的火鍋以後,江奇逸就去洗澡了,在浴室裏開心地哼著歌。

何書安坐在沙發上,想起這些天都沒和葉臨聯係,就給他打了個視頻通話。

過了一會兒,視頻接通了,屏幕裏彈出葉臨的臉,狀態比之前看起來好了不少。

何書安笑了笑,“是我,你的傷好多了嗎?”

“沒事,已經出院了。”葉臨笑了笑,“江奇逸是不是過去找你了?”

何書安點了點頭,“是啊,他突然過來,嚇了我一跳。”

葉臨歎了口氣,“我本來也不讚成他過去,但他擔心你,我又實在拗不過他,隻好讓他過去了。”

何書安無奈笑道:“是有點驚嚇,但是也挺驚喜的。”

葉臨笑著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什麽,表情凝固了一下,遲疑道:“謝名陽他沒對你做什麽吧?”

何書安本來想把那晚逃跑的事情告訴葉臨,但他一說,葉臨肯定不放心要過來,麵不改色道:“沒有,他最近隻是纏著我,倒也還好,沒幹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葉臨聞言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眉心,“書安,其實我該過去看看你的,但是最近事情太多,可能沒辦法過去了。”

“沒事,身體要緊。”何書安想起那天那通電話,又看見葉臨略顯苦惱的表情,擔心地說:“葉臨,你是不是遇上什麽麻煩了?”

葉臨有些難以啟齒,尤其是在何書安麵前,他實在說不出口被聶響纏著的事實。

“沒什麽。”葉臨表情掩飾得挺好,“就是出車禍那段時間工作堆積得有點多,現在處理起來要花些時間。”

何書安聽到他這麽說,放心了點,“你剛出院,還是要注意身體。”

正好這時江奇逸洗完澡出來了,聽到是和葉臨在視頻,也湊過來聊了兩句。

結束視頻通話後,江奇逸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問道:“我今晚睡哪?”

何書安說:“你睡床,我去客廳睡沙發。”

其實兩個大男人睡在一張**沒什麽大問題,但何書安是個同性戀,江奇逸對他的態度又模糊,還是保持點距離好。

“這麽麻煩幹什麽?”江奇逸說:“一起睡不就行了嗎?”

何書安找出吹風機遞給江奇逸,“不了,我睡沙發就好。”

江奇逸努了努嘴,“我又不會半夜強|奸你,你怕什麽?”

也許是江奇逸在,何書安的心情輕鬆不少,半開玩笑道:“你敢這麽做,我就報警抓你。”

江奇逸才不信何書安會這麽做,這個老好人,被謝名陽折磨成那樣都能當作沒事發生,也許他真的做了什麽,何書安也不會和他計較。

但他不清楚,何書安隻是知道鬥不過謝名陽,所以不去反抗,並不說明他心裏不介意謝名陽做過的那些事。

謝名陽頂著冷風在外麵站了不知道多久,手腳都麻木了,血液仿佛在身體某處,無法通暢。

這時屋裏的燈“啪嗒”滅了,徹底陷入黑暗。

江奇逸留下過夜的事實,就像一股滾燙的血液衝上喉嚨,泛起了淡淡的鐵鏽味。

一想到何書安在超市留下那盒套子,還留江奇逸在家裏過夜,甚至有可能會和江奇逸發生關係,被江奇逸壓在身下,他就控製不了洶湧而來的怒火,在他胸腔橫衝直撞。

隨著理智破碎的聲音響起,他看見自己一腳踹開房門,何書安受驚似的從沙發上坐起來,驚詫看著謝名陽。

江奇逸聽到聲音也從屋裏跑了出來,看見是謝名陽後,忍不住罵道:“你有病啊你!”

謝名陽太陽穴突突地跳,對身後的保鏢說:“把他拖出去。”

江奇逸瞪大了眼,還沒來得及掙紮兩下,就被保鏢拖出去了。

“靠,你放開我!”江奇逸對著保鏢又踢又捶,“我要報警抓你們!”

何書安站起身,惱道:“謝名陽,你幹什麽!”

他剛想站起身,一道壓迫性的黑影從頭頂覆蓋而下,接著腰身一緊,一股巨力把他推回沙發,不堪重力的沙發頓時陷了下去。

黑暗的屋裏,謝名陽的聲音異常冰冷,“老師,你為什麽非要一次又一次挑戰我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