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謝名陽去了趟醫院。
路上,他從聶響那裏拿到了葉臨的病房號,正要掛電話時,對麵的聶響發話了。
他語氣玩味:“謝總,去了醫院別總是欺負葉臨。”
謝名陽掛電話的動作一頓,從這句話裏察覺出一絲曖昧,嗤道:“聶總是在心疼葉臨?”
聶響笑盈盈道:“好歹是我上過的人,不心疼點怎麽行?”
謝名陽嘴角勾起譏諷的笑容,直接把電話掛斷。
他來到病房時,葉臨正好結束通話,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容。
像是察覺到有人出現在病房門口,葉臨轉頭望去,見到謝名陽出現,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他輕吸一口氣,示意警惕攔門的朱助理讓開。
謝名陽大步走了進去,似笑非笑地說:“葉總,在和誰打電話?”
葉臨扯了扯嘴角,隨手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我好像沒義務和謝總報告吧?”
謝名陽眼中閃過一抹戲謔的深意,“難道是和老師聊天?”
葉臨眉宇微冷,下意識避開這個話題,肉眼可見的顯露出不耐煩,“葉總來這裏有什麽事嗎?”
謝名陽雙手插兜,一副與生俱來高高在上的姿態,“葉總出事,我爸很擔心,特地讓我來看看你。”
葉臨在心裏冷笑,他受傷的事連他父母都沒告知,謝秦政遠在千裏,怎麽可能知道他出車禍。
不過葉臨沒拆穿謝名陽蹩腳的謊言,皮笑肉不笑地回應:“那就幫我代謝謝董,我非常好,吃得下睡得著,沒什麽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謝名陽假裝沒聽出葉臨的逐客令,從口袋裏掏出一部碎屏手機,放在床頭櫃上,“這是我助理在一個發生車禍附近的草地裏撿到的手機,是葉總的吧?”
葉臨目光一厲,冷冷望向謝名陽,“那天晚上的事故果然是你做的。”
謝名陽麵不改色地笑,“葉總,沒證據的事情不要亂說,免得禍從口出。”
葉臨知道謝名陽不會傻到承認自己的罪行,冷冷道:“我已經報警了,警方那邊很快會有結果。”
謝名陽臉上毫無懼色,“那我就等著警方的結果........”
他彎下腰,貼著葉臨耳朵說:“不過呢,現在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忙,所以暫時沒時間陪葉總玩了。”
葉臨眯起眼睛,看著謝名陽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心裏突然直打鼓。
扔下這句模擬兩可的話,謝名陽就離開了病房。
謝名陽走後,葉臨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遞給朱助理,“拿去處理掉。”
朱助理愣了一下,“為什麽?”
葉臨冷笑道:“誰知道謝名陽突然這麽好心把手機送回來,是不是在裏麵裝了什麽監聽的東西。”
朱助理這才反應過來,接過手機說:“我馬上拿去扔掉。”
朱助理走後,葉臨望著窗外,想起謝名陽那句含著挑釁的話,忍不住猜想,難道謝名陽找到了何書安?
這個念頭一出就被葉臨否決了。
先不說何書安已經換號碼搬家,他們兩人打電話時,都是確保四周無人,還有朱助理在外麵守著,就算謝名陽的人想偷聽,也沒有機會。
杜絕了這些可能性後,葉臨總算放下心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壓壓驚。
半個小時後,朱助理折回來了。
葉臨挑了挑眉,“都處理好了?”
朱助理嚴肅點頭,“我親自開車碾碎的,保證沒有任何隱患。”
葉臨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聲,“小朱,你也未免太謹慎了。”
“葉總,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朱助理坐到床邊,隨手拿起一個蘋果削皮,一邊抱怨道:“謝名陽那種人什麽事做不出來?那晚上肯定是他找人撞的你,居然還敢出現在醫院,等警方那邊出結果了,一定要把他抓起來。”
葉臨嘴角揚起了淡淡的笑容,心想朱助理還是太年輕了。
其實他剛才說那句話隻是為了嚇唬謝名陽,沒打算真的送謝名陽進警局。
以謝名陽的為人,就算那天晚上的車禍真的找到證據,謝名陽也絕對會推一個替死鬼出來擋災,再說他背後還有個謝秦政,謝秦政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唯一的兒子坐牢。
而且以他們兩家的交情,他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免得傷了和氣。
所以過過嘴癮也就算了。
朱助理忙著抱怨謝名陽,手一滑,蘋果“咻”地飛了出去,滾到床底下,他哎呀一聲,急忙放下削皮刀去撿。
葉臨無奈笑道:“毛手毛腳的,我看謝名陽不像得罪我,倒像是得罪你了。”
朱助理哼哼,還在罵個不停,他爬到床底下,撿起沾灰的蘋果,心疼地吹了吹。
就在他想退出去時,餘光瞥見有個東西在閃,他好奇地轉頭望去,一頭霧水從床底下拆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葉總,這是什麽啊?”朱助理從床底下爬出來,疑惑地把手上閃著紅點的小黑盒子拿給葉臨看。
葉臨接過小黑盒子,是個從來沒見過的東西,他問:“你在哪裏撿到的?”
朱助理解釋道:“粘在病床底下的。”
葉臨皺起眉頭,這個病房是他新換的,住進來之前特意讓朱助理全麵檢查過,不可能留下這種東西。
似乎想到什麽,他臉色變得凝重,正色道:“小朱,你趕緊去找人看看,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見他麵色嚴肅,朱助理意識到嚴重性,急忙點頭,“我現在就去。”
葉臨握緊拳頭,一種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一個小時後,朱助理給他回電了。
葉臨急忙接起電話,對麵傳來朱助理著急的聲音,“葉總,我找了個熟人問到了。”
葉臨握緊手機,呼吸緊了幾分,“是什麽?”
“對方說這是GPS定位器,一般都是用在汽車防盜還有管理企業運營的車輛上,但是作用可以遠程錄音和定位,還有軌跡查詢,也有很多人拿來做違法的事情。”
聽著“遠程錄音”這四個字,葉臨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這個定位器是有人故意放在他床底下的。
就為了監聽他的電話。
葉臨第一個念頭就是謝名陽,但他今天才來過病房,而且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底下,不可能有時間做這種事。
葉臨腦中突然閃過聶響的臉,昨天他去上洗手間,聶響完全有時間偷偷放定位器,而他走後沒多久,自己就和何書安通了電話。
一時間憤怒和心焦交替,像熊熊大火般吞噬了他的理智。
葉臨握緊拳頭,簡直恨不得殺了聶響。
為什麽這個人每次都要來破壞自己的好事。
可葉臨此時顧不上找聶響麻煩,他急忙翻出通訊錄,給何書安打電話。
“嘟——”
電話響了很久,遲遲無人接聽。
自動掛斷後,他不死心地繼續打,還是沒有接通。
這下葉臨坐不住了,他下床換衣服,拿上車鑰匙正打算出門,聶響突然出現在病房門口,饒有深意地笑:“葉總,要去哪裏,我送你一程?”
葉臨一看見聶響就想起他做的那些破事,咬牙切齒道:“讓開!”
聶響像座大山般擋在門口,一動不動,“你要去找何書安?”
“和你沒關係。”葉臨維持著僅剩的涵養,加重語氣強調了一遍,“讓開!”
“葉臨,我不會讓你去找何書安的。”聶響伸出手指勾了勾葉臨的下巴,“所以你就乖乖躺在病**養病吧。”
葉臨眼皮重重跳了跳,不再和聶響廢話,彎腰從他手臂下方穿過,就要出去。
聶響眼明手快勒住葉臨的腰,把他整個身體困在懷裏。葉臨急得眼底布滿血絲,一拳頭揮過去,被聶響輕鬆接住,無賴地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
葉臨呼吸變得急促,氣得牙根都在打顫,“聶響,我本來以為你這個人隻是人品有問題,沒想到還是個陰險小人。”
聶響對於他的譏諷絲毫不惱,戲謔道:“那你對我了解的可不夠深刻。”
葉臨徹底惱了,陡然提高聲量:“你是謝名陽的狗腿子嗎,整天幫他對付我!”
聶響勾著嘴角在葉臨臉頰上親了一口,“不,老子是你男人。”
“乖乖守夫道,別在我麵前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否則我幹|死你。”
何書安逛完超市,來到前台買單,他掏出手機準備付款時,才看見有好幾個葉臨的未接來電。
他正想回電話,後麵的客人在催促,他隻能先把錢付了,提著食材離開超市。
何書安往回家的路上走去,一邊給葉臨回電話。
可是對麵響了很久,都無人接聽。
何書安連續打了好幾個,對麵索性關機了,他以為葉臨在忙,沒空接電話,也沒有在意。
回到居民樓,何書安收起手機,從口袋裏掏出鑰匙,走出電梯。
黑暗的樓道裏,隱約可見一個高大身影。
隨著頭頂的感應燈觸發,下一秒,整層樓道大亮。
何書安在看見站在他家門口的人後,恍如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開,渾身血液倒流而下,手裏的食材掉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