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安眼皮重重一跳,想也不想地說:“不可能。”

上次讓謝名陽進屋,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他不可能忍受謝名陽每天在他家晃悠。

“老師,你就這麽害怕和我獨處一室嗎?”

謝名陽上身往前傾,湊到何書安麵前,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似笑非笑道:“如果我真的想做什麽,早就做了。”

熱氣噴灑在何書安耳朵裏,他心裏一顫,不動聲色往後讓了讓,“總之我不會答應。”

謝名陽微微眯起眼睛,往椅背上一靠,“老師,你作為私人家教,不應該盡量滿足客戶的要求嗎?”

“私人家教”這四個字他故意咬的很重,何書安假裝沒聽出來話裏的曖昧,冷靜道:“我們公司有過規定,不能帶學生回家補習,我也不會破例。”

謝名陽的臉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抹陰鷙,他靠回椅子上,盯著何書安看了半天,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沒再說什麽,低下頭看書。

好不容易緩和的氣氛又變得凝重起來。

何書安本來以為謝名陽會像以前那樣發火,意外的是他這次居然沒什麽反應,看來經過這幾年的沉澱和磨練,謝名陽的性格變得溫和有禮了很多。

比起以前一言不合就動手要好多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何書安起身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這次謝名陽沒挽留,坐在椅子上冷冷看著他。

何書安猜到謝名陽還在因為被拒絕生悶氣,他什麽也沒說,拿起公文包走了。

他沒有義務哄謝名陽高興。

何書安在外麵隨便找了家小餐館吃飯,一碗熱騰騰的餛飩青菜麵,吃得舒心自在。

隻是一想到謝名陽說的那些話,他就有點頭疼。

過了這麽多年,謝名陽還是那麽任性難纏。

吃完午飯已經是中午一點了,何書安回到培訓機構,他剛進門,就看見幾個女老師圍在一起竊竊私語,“好帥啊。”

“我之前在財經雜誌上見過他,沒想到真人比照片還好看。”

見到何書安出現,其中有個平日裏和他關係好的女老師馬上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何老師,我們店裏來了個有錢多金的年輕帥哥。”

何書安疑惑道:“什麽帥哥?”

女老師紅著臉,伸手指向主管辦公室。

何書安的目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愣住了。

主管辦公室的門是透明的,四麵的百葉窗都卷了起來,能清晰地看見裏麵的情況。

而此時,謝名陽正西裝革履地坐在沙發上,和主管說話。

何書安眼皮一跳,心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還沒等何書安弄明白謝名陽的來意,辦公室的門忽然打開,主管探出個頭,衝何書安說:“何老師,你來一下我的辦公室。”

何書安隻好放下公文包,硬著頭皮去了。

他剛走進主管辦公室,就看到謝名陽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衝他笑了笑。

何書安假裝沒看見,問道:“主管,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主管眼神示意他坐,“何老師,我聽說謝總覺得補課效率不好,想去你家補習,被你拒絕了?”

何書安看了一眼謝名陽,猜到是他告的狀,“是。”

“為什麽?”

“我覺得影響學習的不是環境,而是人,隻要有心,在哪裏都能學習。”

而且他不覺得他那老舊的公寓能比豪華別墅更讓人靜下心來學習。

主管說““既然客戶覺得學習效率不高,要換個地方,我們就要盡可能滿足要求。”

何書安歎了口氣,“主管,我們店裏規定過不能帶學生回家補習的。”

之前機構有名男老師帶女學生回家補習,結果猥褻了她,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所以後來就多了這項規定。

主管臉上閃過一抹局促,尷尬道:“哎呀,何老師,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們執行起來也不能太古板了。”

“而且你總不會猥褻謝總吧?”

謝名陽眼裏的笑意更深,適時地插了句話,“我當然信得過何老師的人品。”

主管笑開了花,對何書安說:“你看,人家謝總都說相信你,你就不要再推脫了。”

何書安急道:“可是.........”

主管拍了拍何書安的肩,語重心長地說:“何老師啊,在工作上你要學會變通,不然吃虧的隻有你自己。”

何書安聽這語氣,知道再拒絕下去肯定會得罪主管,他深吸一口氣,無奈妥協道:“我知道了。”

一旁的謝名陽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

主管欣慰道:“這就對了,哪裏補課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把課上好,讓客戶滿意而歸。”

謝名陽不緊不慢地站起來,彬彬有禮地說:“謝謝主管的協調。”

主管點頭哈腰,“謝總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何老師,你送一下謝總吧。”

何書安輕吸一口氣,“好。”

他做了個請的姿勢,很勉強地擠出笑容,“謝總,我送你。”

謝名陽含笑點頭,“那就辛苦何老師了。”

兩人離開主管辦公室,那些圍觀的女老師目光一直跟隨著他們,這兩個人看起來太般配了。

隨著電梯門合上,何書安終於忍不住心裏的怒氣,他看向謝名陽,話裏透出幾分怒意:“你到底想做什麽?”

謝名陽自信滿滿地說:“老師,我說過我會去你家的。”

何書安氣得發抖,“你就隻會用強迫這一招嗎?”

謝名陽露出無辜的表情:“老師,我隻是想和你更親近一點,隻是你一直避著我,我隻能用這個辦法拉近我們之間的關係。”

何書安心裏堵得慌,他現在已經分不清謝名陽究竟說的是真話,還是在撒謊,“謝名陽,是你把局麵一手造就成這樣,你現在做這些又有什麽意義?”

謝名陽目光微微沉了下來,聲音微寒:“老師,我承認是我的錯,所以我盡量想補償你,可是你每次都不願意給我機會,我就那麽讓你討厭嗎?”

何書安把頭轉向另一邊,沒有說話。

謝名陽目光漸漸變冷,他猛地抬手按在鏡子上,這個動作就像把何書安困在了懷裏,沉聲道:“老師,出獄的人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難道因為我年少無知犯的錯,你就要判我死刑嗎?”

何書安不想再回憶往事,尤其是謝名陽今天做的事更讓他反感,他低下頭,悶聲道:“算了,你走吧。”

謝名陽心中的火燥在胸腔裏打轉,對著軟硬不吃的何書安,隻想把他狠狠地“教訓”一頓。

但現在還不到時候。

謝名陽努力壓下怒火,傾身湊到何書安耳邊,曖昧地吐著熱氣:“老師,明天見。”

電梯門一開,他大步走了出去,消失在了門口。

何書安靠在鏡子上,深深呼出一口氣。

這種被困住的感覺就好像回到五年前,他始終逃不過謝名陽的糾纏。

何書安剛回到培訓機構,幾名女老師就圍上來打聽。

“何老師,剛才那帥哥是你的學生嗎?”

“他長得好帥啊,聽說還是個富二代,我也想要這麽帥氣的學生,每天上課都賞心悅目的。”

“何老師,你真是太幸運了。”

何書安笑了笑,沒有說話。

如果她們知道謝名陽的真實麵目,恐怕就不會再爭著當這個私人家教了。

夜幕降臨,何書安上完其他學生的課,疲憊地回到小區。

他剛從電梯出來,就看見兩個高大健壯的男人站在他家門口。

何書安表情一變,他轉身想要走,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身後響起了含笑的聲音,“何老師,跑什麽啊,你家不是在這嗎?”

何書安手心冒出汗,他停下腳步,慢慢轉過身,看著麵前來者不善的人。

這兩個人他太熟悉了,是收高利貸的債主。

高個子來到何書安麵前,笑道:“你挺會躲啊,我們找了你好久了。”

何書安心髒撲通直跳,他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找過來的,而且還知道他家的地址。

他佯裝鎮定地說:“我沒必要躲,欠錢的人不是我。”

高個子假裝苦惱地摸了摸腦袋,“的確不是你,但欠錢的人是你爸,都說父債子償,你幫你爸還錢也不過分吧?”

不等何書安說話,高個子從口袋拿出借條,拿給他看,“你爸這回在我們那借了三萬塊。”

何書安感覺呼吸有些困難,“誰借的,你找誰去要。”

高個子把借條拍在何書安身上,“我們要是能找到你爸,也不會來找你了,對吧?”

“行了,何老師,大家討生活都不容易,你把這筆錢結清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