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劇烈的酸澀湧上鼻腔。
何書安啞聲道:“你做這麽多,就是為了和我上床?”
謝名陽嗤笑一聲,“老師,你以為呢,你全身上下也就隻有個屁股才能吸引我了。”
何書安閉上眼睛,仿佛聽見心在滴血的聲音。
遲遲等不到他的回答,謝名陽聲音沉冷,“是你自己說的,衝你來,你隻有這次機會。”
說完謝名陽掛斷電話。
何書安保持著拿手機的動作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
他以為謝名陽欺騙和玩弄他,已經夠混蛋了,沒想到他還能更加混蛋。
何書安直到這一刻才發現,自己從來沒看清過謝名陽。
直到護士發現何書安不太對勁,過來詢問他需不需要幫忙,何書安才回過神,禮貌婉拒,他回到病房,在門口聽見裏麵傳來斥責的聲音,透過半掩的門看見江奇逸父母來了。
他覺得此時進去不太合適,於是悄悄離開了醫院。
正好,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江奇逸。
回到公寓,何書安躺在冷硬的沙發上,屋子裏極其安靜,能聽見時鍾滴答滴答走動的聲音。
沒過多久,江奇逸發來信息,問他怎麽不見了。
何書安回了句“你爸媽在,我先回去了”就敷衍了過去。
等他望向牆上的時鍾,已經十一點半了。
距離謝名陽說的時間隻有半個小時。
他很清楚,如果他今晚不去的話,謝名陽不會放過江奇逸。
何書安抬手擋住眼睛,心口有些發澀,過了很久,他終於下定決心似的,拿上鑰匙離開了公寓,
他打車來到謝名陽的家,看著眼前熟悉的別墅,不過短短十多天,已經麵目全非。
他深吸一口氣,踏進了這棟從不屬於他的房子。
屋裏沒開燈,謝名陽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隱於黑暗中,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看見何書安站在玄關看著他。
這一刻仿佛回到以前兩人交往的日子,每次他下班回家,何書安都會坐在沙發上等他,對他回頭一笑。
即便謝名陽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謝名陽眼裏拉滿血絲,彌漫著失控的恨意,“你為了他真的送屁股上門讓我操?”
何書安聲音微啞,“這是你想看見的結果吧。”
謝名陽頂著血絲遍布的眼睛笑,“是,我就是為了操.你,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費盡力氣對付你。”
何書安強忍著心口刀子剜般的劇痛,假裝不在意地說:“你想上就上吧,上了我以後,就放過他。”
謝名陽站起身,他來到何書安麵前,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揪住他的領子推向牆壁,空****的別墅發出一聲巨響。
他雙眼赤紅,惡狠狠道:“老師,我那麽求你,把你逼到沒有退路,你都不肯回來,如今你為了他,居然送上門讓我操,你就那麽喜歡他?”
何書安眼眶發酸,“當初我也喜歡過你,是你親手扔在腳下踐踏的。”
謝名陽胸口仿佛被重重的打了一拳,劇烈的痛楚彌漫開來,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老師,我沒想過踐踏你。”
何書安苦笑:“是,你想的是玩膩了把我踢到一邊,這樣你既不用當壞人,也不用擔心我死纏爛打不和你分手。”
謝名陽握緊拳頭,一時間無法反駁。
何書安不想再聽見謝名陽說話,他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有多愚蠢,他在極力壓抑著某種情緒,“你想上我就快點上,我明天還要去上班。”
“上班”這兩個字深深刺痛了謝名陽,他眼神暗了下去,冷笑一聲,鬆開何書安,回到沙發坐下。
謝名陽看著何書安的臉,過了很久,他涼颼颼地說:“我改變主意了,我要你跪著給我弄。”
何書安渾身一僵,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了下去。
謝名陽以慵懶的姿勢靠在沙發上,眼神和話裏滿是譏諷,“老師不是為了他什麽都肯做嗎,這點事對於你來說不算難事吧?”
何書安握緊拳頭,指尖陷進肉裏發白。
謝名陽,你還要再怎麽糟踐我,你才能滿意。
兩人四目相對,謝名陽的姿態帶著上位者的居高臨下,在他注視下,何書安屈膝跪到他腿間,伸手去解他的皮帶。
謝名陽眼睛紅得能滴血,他五指插入何書安發間,一把拽起他的頭發,咬牙切齒道:“老師,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何書安被迫抬頭,毫不示弱地和他對視。
兩人分明離得這麽近,卻再也走不到一起。
謝名陽呼吸不穩,他彎腰湊到何書安耳邊,聲音陡然變冷,“我告訴你,你越幫著他,我越想對付他。”
何書安猛地抬頭,“你答應我來了就不會再動他!”
謝名陽五指用力,撕扯著何書安的頭皮,一字一頓地說:“我反悔了,我不僅不會放過他,我也不會放過你。”
何書安再也忍受不住,一個拳頭揮向謝名陽臉上。
謝名陽沒有躲,硬生生挨下了這一拳,他側過臉,頂了頂發麻的臉頰,近乎癲狂地笑:“老師,誰敢接近你,我都不會讓那些人好過。”
何書安上下牙齒打架,他閉上眼,不想再聽謝名陽的聲音,扶著沙發站起身,搖搖晃晃離開別墅。
謝名陽看著何書安離去的背影,心口一陣絞痛,他抓起桌上的煙灰缸狠狠砸向地麵,四分五裂。
何書安走出別墅後,終於支撐不住般靠著牆壁,長長籲出發顫的氣息。
瘋子。
謝名陽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回過頭,看著那扇黑漆漆的落地窗,黑暗中仿佛和那雙深邃的眼眸四目相對,他心口一顫,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回到公寓,他連開燈的力氣都沒了,直接躺倒在**。
寂靜的房間響起短信聲,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號碼發來的短信:老師,你最好離那些男人遠點,否則我不保證我還會做出什麽事。
何書安直接刪除短信,用被子把自己緊緊裹了起來,仿佛這樣做就能隔絕外界的一切,什麽都不去聽,什麽都不去想。
第二天早上,何書安收到江奇逸打來的電話。
江奇逸抱怨道:“你什麽時候來看我啊?”
何書安喉嚨幹澀,他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閃爍其辭地說:“最近店裏有點忙,有空我就去看你。”
江奇逸沒察覺何書安話裏刻意保持的生疏,不高興地說:“那我的課怎麽辦?”
何書安安慰道:“等你的傷養好了再上吧。”
“哦。”江奇逸話裏夾雜著不太熟練的撒嬌:“你有空記得來看我啊,我疼死了。”
他越這樣說,何書安越內疚,輕聲應道:“好,你好好養病。”
掛斷電話後,何書安望著屏幕出神。
他想,以後還是和江奇逸保持點距離比較好,像謝名陽那種瘋子,還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事。
這時頭頂傳來含笑的聲音,“何老師,怎麽在發呆?”
何書安轉頭,發現葉臨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身後,剛要站起來,葉臨就按住他的肩膀,笑道:“坐著吧。”
何書安也沒扭捏,也許是昨天那頓飯讓他對葉臨少了點下屬對老板的拘謹,解釋道:“有個學生受傷,我在想排課的事。”
葉臨想了想,“是我們店裏的學生吧,我聽前台說了,傷的很嚴重?”
何書安點頭,“腦袋挨了幾棍子,還在住院。”
葉臨轉了個方向,兩腿交疊,後背輕輕靠在桌沿,這個角度更方便他觀察何書安,“何老師,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何書安沒想到葉臨這麽敏銳,又想起那天他對自己說的話,那股異樣又浮上心頭,強撐微笑道:“沒事。”
葉臨輕聲道:“你如果有什麽困擾,可以來找我,我很樂意幫你解決。”
何書安心裏湧上一股暖流,發自真心地說:“謝謝。”
葉臨拍了拍他的肩,起身回了辦公室。
何書安調整好心情,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投入工作。
這天傍晚,何書安正在和其他老師談工作上的事情,門口突然傳來嘈雜的動靜。
前台小姑娘伸手攔著麵前的女人,慌張道:“阿姨,你幹什麽呀,你不能隨便進去的。”
何書安轉頭望去,隻見一個滿身貴氣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
他一眼認出這張熟麵孔,是江奇逸的媽媽。
鍾女士也很快發現了何書安,她一把推開前台小姑娘,來到何書安麵前。
何書安麵色有些僵硬,他已經能猜到鍾女士為什麽來這裏,心裏隱隱有些不安,卻還是保持著鎮定開口:“鍾女士,這裏是辦公的地方,有什麽話我們去會客室談吧。”
鍾女士擋開了何書安的手,麵色嚴肅道:“不用了,我們就在這裏說清楚吧。”
四周的老師們好奇地探出頭,關注著這場突如其來的事件。
鍾女士把皮包抓在身前,冷冷道:“何老師,我想上次我已經暗示得很明白了吧,請你離我的兒子遠一點,你為什麽還背著我接他的課?”
何書安喉結輕輕滑動,“鍾女士,你聽我解釋。”
“我不想聽。”鍾女士不耐煩地打斷道,語氣多了幾分咄咄逼人,“何老師,你是個同性戀,還是個猥褻過學生的老師,我兒子雖然不成器,但他單純善良,我不想他被你這種沒有師德的老師帶壞,請你以後不要再見他,否則我隻能報警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