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信息量巨大的話一出,周圍議論紛紛。
何書安手腳有些發涼,他想辯駁,卻開不了口。
他知道,無論再怎麽解釋,在這些人眼裏,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強|奸犯。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葉臨的聲音:“這是怎麽了?”
看熱鬧的眾人紛紛起身喊老板。
葉臨來到鍾女士麵前,“這位女士,請問你剛剛說的事情,是你求證過的嗎?”
鍾女士眼神有些閃爍,“都有帖子了,難道還是我胡說八道嗎?”
葉臨微笑道:“你要知道,網上的帖子是任何一位公民可以發的,那裏麵的真實性有多少呢?”
不等鍾女士開口,葉臨又說:“而且據我所知,不是何老師讓您兒子來上課,是您的兒子纏著何老師,指名要他上課。”
鍾女士臉色紅一陣青一陣,“要不是這個同性戀勾引我兒子,我兒子能鬼迷心竅嗎?”
葉臨指了指身旁的會客室,“何老師上課的時候,就在這間會客室,您也看見了,全透明玻璃,裏麵每個動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難道何老師會當著所有人的麵對您兒子做出什麽不合適的行為?”
鍾女士臉色不太好看,沒好氣道:“總之我兒子不會再在你們機構上課。”
葉臨彬彬有禮一笑,“我們當然會考慮客戶的心情。”
他對前台小姑娘說:“把這位女士的兒子上課的費用全額退回去。”
前台小姑娘應了一聲,看了眼臉色蒼白的何書安,對鍾女士說:“您請。”
鍾女士瞪了眼何書安,眼裏滿是厭棄,轉身跟著前台小姑娘走了。
葉臨看了看四周,表情微微嚴肅,“好了,繼續工作吧。”
眾人立刻作鳥獸散。
辦公室裏,葉臨倒了杯水給何書安,關心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何書安搖了搖頭,內疚地說:“對不起,給店裏添麻煩了。”
葉臨笑得溫和,“沒什麽,生活處處有突**況。”
何書安很感激葉臨的安慰。
但他知道,這不是突**況。
江奇逸不會傻到和他父母說上課的事情,而且鍾女士連機構地址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可能是巧合。
唯一的可能就是,謝名陽通知了鍾女士,所以她才會來機構這裏鬧。
何書安本來以為,自己能在新環境多待一段時間,現在看來,已經是個未知數。
葉臨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別想太多,到底隻是些傳聞。”
何書安點點頭,眼底的憂愁卻沒散開。
就在這時,他手機響了,是江奇逸發來的短信,“我想吃辣條,你過來的時候給我帶一點啊。”
何書安看著這條信息,陷入為難。
他是真的不想和江奇逸有來往了。
不僅是因為鍾女士的警告,更多是因為謝名陽。
他不想江奇逸再因為他受到什麽傷害。
何書安歎了口氣,他收起手機,對葉臨說:“老板,能麻煩你這段時間有空的話幫我去看一下江奇逸嗎?”
說完他又覺得這個請求太過唐突,忙道:“如果你不太方便的話,我可以讓別人去。”
葉臨笑道:“這點小事,當然沒問題。”
何書安頓了頓,心裏泛起了苦澀的滋味。
葉臨和他認識不到一個月,都願意出手幫助他,而謝名陽這個曾經的戀人卻在想盡辦法傷害他。
從辦公室出來,外麵的議論聲立刻停止了,何書安假裝沒聽見他們在討論自己,回到位置上,看著麵前的屏幕,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他知道,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到那些家長的耳朵裏,到那時他的下場會和上一個培訓機構差不多。
傍晚時分,葉臨帶著何書安買的一小袋辣條,開車去醫院看江奇逸。
何書安則下班回家。
這個時間點是下班高峰期,乘坐電梯的人不少,其它兩部都上去了,唯一的一班電梯正在下來。
何書安站在電梯門口,望著頭頂的顯示屏。
三樓,二樓,一樓——“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
何書安剛要邁進去的腿僵在原地。
隻見謝名陽西裝筆挺站在電梯裏,兩人在進進出出的人群中四目相對。
何書安身體微微僵硬,不知道謝名陽為什麽又出現在這裏。
沒等他做出反應,謝名陽摟著身旁的少年走了出來。
何書安認出眼前的少年,就是上次以為他被謝名陽包|養的小模特。
何書安呼吸微微粗重,“你怎麽在這裏?”
“小潘也住在這棟小區,我來接他。”謝名陽似乎看出何書安在想什麽,嗤笑道:“老師不會以為,我是來找你的吧?”
何書安目光落在謝名陽搭在小模特腰上的手,很快也笑了笑,“怎麽會?”
謝名陽笑容裏夾雜著譏諷,“那就好,免得有些人自作多情,還以為我一天到晚隻惦記著他的屁股。”
說著他把小模特摟得更緊,“比起沒有情趣的人,還是這些小玩意有意思的多。”
小模特身體僵硬得像根凍僵的蘿卜,溫順地靠在謝名陽懷裏。
何書安眼睛有些刺痛,他淡淡道:“那謝總自便吧。”
兩人擦肩而過時,謝名陽突然開口:“老師,我說了不會再讓江奇逸勾搭你。”
何書安握緊了拳頭。
果然是謝名陽做的。
他強忍著心裏的憤怒,大步走進電梯,謝名陽沒有走,而是站在外麵,定定看著他。
電梯門緩緩合上,謝名陽那張深邃的臉被隔絕在外。
何書安終於支撐不住,靠向身後的鏡子,低下頭長長吸了一口氣。
他想起上次謝名陽找到他家,恐怕隻是因為小情人在這裏,所以順便來騷擾一下他吧。
果然是謝名陽的作風。
電梯外邊,謝名陽鬆開了小模特,臉上偽裝出來的輕描淡寫**然無存。
小模特緊張道:“謝總,我可以走了嗎?”
謝名陽斜睨了他一眼,麵無表情道:“滾吧。”
小模特忙不迭跑了。
他心想,這些有錢人怪癖真多,把他叫到這破爛公寓折騰這麽一遭,就為了見舊情人一麵。
回到家沒多久,何書安就接到葉臨的電話,說是江奇逸不太高興,半個小時都沒給他好臉色看。
何書安太了解江奇逸的脾氣,愧疚地說:“老板,我不該讓你去的。”
葉臨不在意地笑了一聲,“沒關係,這孩子也挺有意思的。”
兩人聊了一會兒機構的事,這才互道再見,掛了電話。
何書安順便點了個外賣,放下手機後,又想起和謝名陽在電梯相遇那一幕,他鬼使神差來到窗前,掀開窗簾往下望,正好看見謝名陽靠著車身,正望著他家這個方向。
他心髒一顫,急忙拉上窗簾。
他不斷告訴自己,一定隻是湊巧,謝名陽此時正和小模特在一起,怎麽可能在樓下監視他。
何書安緊緊抓著窗簾的指尖發白,最終理智戰勝了好奇心,他快步走進浴室,衝了個涼水澡,終於讓發熱的腦子冷靜下來。
吃完晚餐後,何書安倒在**,什麽都不去想,強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一早,何書安準時去上班。
進門時,前台突然喊住他:“何老師。”
見前台小姑娘欲言又止的樣子,何書安好奇地問:“怎麽了?”
前台小姑娘欲言又止地說:“有個家長要調課。”
何書安怔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故作鎮定地說:“知道了,你打電話問一下家長,想調給哪個老師,我們再交接就好了。”
前台小姑娘哎了一聲,打電話去了。
何書安回到位置上,終於維持不住表情,抓緊了手上的筆。
他沒想到傳播的這麽快,才過了一晚上,已經有家長知道這件事了。
沒過多久,前台小姑娘就過來了,何書安去找那個交接的男老師,兩人交談的時候,他能感覺到對方有意在避開他。
何書安索性把學生的資料全都給了對方,借口回到位置上,忙別的事情。
這隻是個開始,如果他挨不住,就真的隻能卷鋪蓋走人了。
傍晚時分,何書安上完課,收拾好桌麵上的資料,到門口打卡下班,正好葉臨走了進來,“何老師,下班了?”
葉臨身上的消毒水味太重,一下竄進了何書安鼻子裏,他好奇道:“你去醫院了?”
葉臨側頭聞了一下肩膀,露出無奈的笑容,“是啊,下班的時候順路去看了看。”
何書安沒想到葉臨對他拜托的事這麽上心,心裏愈發過意不去,“你幫了我這麽大忙,還不知道怎麽感激你才好。”
葉臨溫和一笑,“何老師,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的話,就請我吃頓飯吧,怎麽樣?”
何書安眨了眨眼,“吃飯?”
葉臨點頭,“我想嚐嚐你親手做的飯。”
何書安愣了愣,萬萬沒想到葉臨會提出這個要求。
葉臨觀察著他的表情,又貼心地補充一句:“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我們可以去外麵吃。”
何書安雖然覺得有些唐突,但是葉臨幫了他那麽大的忙,這點小事他如果拒絕的話,實在說不過去。
猶豫再三後,何書安說:“當然可以。”
葉臨眼底閃過一抹笑意,等何書安打完卡,兩人一起離開培訓機構。
半個小時後,助理急匆匆走進辦公室,把幾張照片放在桌麵上,“謝總,這是剛拍的照片。”
照片裏,何書安和葉臨從電梯裏一起走出,下一張便是兩人進入房子的定格畫麵。
謝名陽的眼睛像黑夜下的猛獸,幽深可怖,他拿起其中一張照片,用力摩挲著照片裏何書安的側臉,語氣冷得像從深淵傳來,“老師,你為什麽總是要惹我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