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安正式開始上班。

因為培訓機構剛開業沒多久,沒什麽客戶,所以他基本每天都待在辦公室裏,很少外出工作。

葉臨偶爾會來店裏巡查,他是個很隨性的人,開得起玩笑,又很貼心,還帥氣多金,可以說是一個完美的老板。

聽前台小姑娘說,這個培訓機構隻是葉臨的副業,據說他開了家公司,規模很大。

何書安對窺探老板的八卦沒什麽興趣,不過看葉臨的氣質和談吐,的確不像普通人,但賺大錢的人來做這種小打小鬧的生意,的確讓人匪夷所思。

不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何書安能理解。

這天,店裏來了個不速之客。

何書安正在電腦上回複家長的谘詢,忽然聽見外麵傳來熟悉的聲音,他走出去一看,頓時愣住了,“怎麽是你?”

江奇逸身上穿著高中校服,吊兒郎當地靠著前台的桌子,冷哼一聲,“我不能來嗎?”

上次江奇逸知道何書安找到工作後,非問了他工作的地址,結果今天就找上門了。

何書安無奈道:“這是我上班的地方,你別來搗亂。”

江奇逸不高興地說:“誰來搗亂啊,我是來報名的。”

何書安這下更驚訝了,“報名?”

江奇逸揚起下巴,“是啊,你要拒客嗎?”

何書安不知道江奇逸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他提醒道:“你之前在那邊的課還沒上完吧?”

“你又不在那裏上班,我才不要別人教我呢。”江奇逸沒好氣道:“你到底收不收,不收我投訴你了。”

實在拗不過江奇逸,何書安隻能讓前台給他報了名,兩人約定好上課的時間,這才把這尊難纏的活佛送走了。

過了幾天,葉臨陸陸續續招到老師,店裏也逐漸熱鬧起來,何書安作為最先來的“老人”,避免不了要和每個新來的同事熟悉。

雖然社交是工作上不可避免的流程,但對何書安這種不擅長交際的人來說需要不小的勇氣。

本來他可以待在熟悉的環境裏享受著自在的交際關係,這一切都是拜謝名陽所賜。

一想到謝名陽,說起來,自從他入職後,一切都風平浪靜,他擔心的事情也遲遲沒發生過,看似風暴已經遠離了自己。

他想,也許謝名陽已經放棄了吧。

像謝名陽那種身份的人,隻有他玩弄別人感情的份,所以當何書安突然提出分手時,他才會有那麽大的反應,甚至用盡手段報複他,用他的痛苦來彌補受創的自尊心。

想到這裏,何書安不免對葉臨更加感激。

如果不是葉臨冒著風險聘用他,他真的隻能離開這個城市,去其它地方謀生了。

這天晚上,葉臨請眾人到附近的餐廳吃飯,算是迎新會,也是給大家彼此熟悉的機會。

飯桌上大家有說有笑,氣氛輕鬆融洽,偶爾一個笑話逗得哄堂大笑。

何書安已經很久沒接觸過這樣的環境,也不由得被感染,近日來的鬱悶心情舒暢多了。

這時一道菜落在何書安碗裏,葉臨含笑道:“何老師,怎麽不見你夾菜,沒胃口?”

何書安沒想到葉臨在這麽多人的情況下還能注意到他,心裏湧起一股暖流,笑道:“不是,菜很好吃,隻是我不是很餓。”

葉臨調侃道:“所以何老師身材才保持的這麽好吧。”

幾個大膽的女同事見狀七嘴八舌地聊了起來,“何老師的腰比我這個女人還細,我感覺我都不配做女人了。”

“那天何老師幫我搬東西,露出來那一截腰,嘖嘖嘖,又白又細。”

“以後何老師的女朋友要壓力山大了。”

一時間大家的焦點突然都聚集在何書安的腰上,他尷尬得無地自容,隻能埋頭吃菜,沒有注意到葉臨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葉臨及時打圓場,“好了,快吃飯吧,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眾人這才討論起其它話題。

何書安從困境中被解救出來,向葉臨投去感激的目光。

葉臨微微傾身,似笑非笑道:“不過何老師真要多吃點了,身體是本錢,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恐怕要辛苦了。”

何書安笑了笑,“應該的。”

飯局將近晚上十點才結束,幾個女同事先被送上車,何書安和葉臨是最後離開的。

兩人站在路燈下,葉臨看著何書安臉上的紅暈,把他的皮膚襯得更加白皙,關心地問:“我看你好像有點喝醉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何書安笑道:“不用了,我沒喝很多,可以打車回去,謝謝老板。”

葉臨沒再勉強,笑道:“好吧,你回去注意安全。”

“好的,老板再見。”

何書安到馬路邊攔了輛計程車,他係上安全帶,不經意間望出車窗時,發現葉臨還沒走,正盯著他這個方向,他以為葉臨是不放心員工,衝他微微一笑。

葉臨站在原地,目送何書安離開,眼底閃爍著捉摸不透的深意。

計程車停在小區門口,何書安付錢下車,和門口的保安打了招呼,腳步虛浮走進小區。

他已經很久沒喝過酒了,偶爾沾兩杯感覺挺不錯,尤其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酒是可以消愁的東西。

以前覺得很短的石子路在酒精的幹擾下變得意外漫長,何書安租的這個小區已經有些年頭了,設備都很老舊,好在安保還不錯,在這鬧市一帶也很少出過事。

以他現在的條件,能租到這個房子已經算很不錯了。

他搭乘電梯上樓,隨著樓道的感應燈亮起,他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他家門口,是謝名陽。

何書安猛地停下腳步,腦子也清醒了幾分。

一段時間沒見,謝名陽還和以前一樣,西裝革履,精神煥發,隻是他眼神變得尖銳,就像在殘酷環境中捕食的老鷹。

謝名陽麵無表情看了眼手表,“老師,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

何書安轉開頭,冷淡道:“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

這話出口,他才知道自己問的有多蠢,謝名陽連他去哪家培訓機構麵試都知道,更何況他的家庭住址。

謝名陽沉聲重複了一遍,“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

何書安突然有些惱火,“和你沒關係。”

他掏出鑰匙想開門進去,謝名陽卻一把從他手中搶走鑰匙.

“還給我!”何書安伸手去搶,謝名陽把手舉高到他夠不著的地方,冷漠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

謝名陽一把扣住何書安的腰,把頭埋在他頸窩裏嗅了嗅,“你喝酒了?和誰喝的?”

何書安趁他彎腰之際一把搶走鑰匙,冷冷道:“你應該都知道吧,何必要裝糊塗。”

謝名陽目光陰沉下來,如墜入深淵一般,深不見底。

何書安心髒一顫,下意識後退兩步,那是他從未見過的一種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謝名陽死死盯著何書安的眼睛,“那你知道葉臨是誰嗎?”

他本來以為那個機構老板是個普通商人,可是當他看見資料時,他才知道,葉臨不僅不是普通人,身家背景還不容小覷,甚至他父母那輩還認識,常有走動。

何書安輕吸一口氣,“他是誰,和我沒關係。”

謝名陽眼裏綻放出厭惡的情緒,“他不是你應該接觸的人,”

何書安突然忍受不了般吼道:“我最不該接觸的人是你,而不是他!”

謝名陽嘴唇微微顫抖起來。

何書安眼眶發熱,聲音有些發顫,“謝名陽,我們已經分手.......分開了,你做這些到底想幹什麽,非要把我逼走,你才滿意是嗎?”

他這避之不及,甚至厭惡的態度讓謝名陽心如刀割,他強忍著心口的痛,磨牙道:“所以你為了報複我,就和江奇逸,和葉臨鬼混在一起?”

何書安一字一頓地說:“我和誰有關係,你都管不著,你別忘了,我們分開了。”

“分開”這兩個字仿佛針刺一般紮進謝名陽的神經,他厲聲道:“我沒答應!”

謝名陽以為自己能放下何書安,可當他真的走了以後,他的生活全亂了,他回家再也吃不到熱騰騰的飯菜,再也沒有人給他暖床,他每晚獨自躺在冰冷的大**,腦中全是何書安的臉。

就連周碩給他找的那些鴨子,他摟著都沒有半點感覺。

因為他們不是何書安,誰也代替不了何書安。

所以他把何書安逼上絕路,就是為了讓他回到自己身邊,至少等他自己玩膩那天,他才會主動放手,而不是讓何書安甩了他。

謝名陽啞聲道:“隻要你求我,我會給你找工作,比現在好上千百倍的工作。”

何書安鼻頭發酸,眼前一片模糊,譏諷地笑道:“你毀了我,我還要回去求你幫忙,在你眼裏,我就這麽賤嗎?”

謝名陽沒有說話。

何書安深深吸了口發顫的氣息,“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栽在你手上兩次是我自己蠢,我自認倒黴,現在我隻希望你離我遠一點,大家各自安好,行嗎?”

“各自安好?”謝名陽咬牙切齒道:“你想都別想,我還沒玩膩的東西,絕對不會送到別人手上!”

即便何書安早已知道事實,但從謝名陽嘴裏再次聽到這句話,心還是血淋淋地痛。

在謝名陽心裏,他不過就是一個還處在新奇期的玩具,所以才會被惦記,甚至不惜手段搶到手。

何書安緊緊掐著大腿,發白的指尖幾乎透過布料陷進肉裏,他露出一個慘白的笑容,“謝總,你的遊戲我實在玩不起,你還是另找他人吧。”

謝名陽額角青筋直跳,他抬起手,拇指用力摩挲著何書安的嘴唇,陰冷道:“老師,我不要的東西,毀了都不會給別人,這件事還沒結束,你別高興得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