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安直接把電話掛了,氣得指尖發抖。

謝名陽這個罪魁禍首怎麽有臉說出這種話。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離開這個城市,到別的地方謀生,這樣就不用再受謝名陽威脅。

可是他不甘心。

憑什麽謝名陽欺騙他玩弄他,到最後狼狽離開的人是他。

他不會屈服,也不想屈服。

他就不信,謝名陽能一直阻礙他找工作。

何書安沒有就此放棄,他重新上招聘網站找工作,這次他把要求降低,目標放在規模小一點的培訓機構,成功的概率也會高一點。

隔天一早,何書安就出門重新找工作。

其實他心裏有些忐忑,就算他麵試成功了,能接受他黑曆史過去的培訓機構恐怕微乎及微。

果不其然,這一天麵試的培訓機構沒有一家回複。

其實謝名**本不需要做什麽,隻要把當初他出事的帖子放出去,自然沒人會冒著被家長發現投訴的風險錄用他,畢竟這個城市不缺高學曆有經驗的好老師,

謝名陽這招玩的太狠。

既不需要自己出麵,又能斷掉何書安的後路,把他逼上絕境,最後他不得不去求謝名陽高抬貴手。

一連幾天,何書安的麵試都石沉大海,他打電話詢問,得到的結果基本都一樣——因為五年前猥褻學生。

他從一開始滿懷期待的打開郵箱確認,到最後的麻木冷靜,心裏已經激不起半點波瀾。

而這一切都是拜謝名陽所賜。

這幾天江奇逸有事沒事往他家跑,每回何書安都在,找不到工作的事自然瞞不住他,他也猜到了個大概。

江奇逸滔滔不絕罵了謝名陽一早上,見何書安一臉愁容,他豪氣地拍拍胸脯,“找不到就找不到,我聘用你當我私人家教,工資多少你來開。”

這段時間兩人關係親近不少,聽到這話,何書安伸手揉了揉江奇逸的頭,無奈道:“小孩子。”

江奇逸急了:“我說真的,我有幾十萬存款呢,一節課一萬我都付得起!”

何書安見他不像說笑,歎了口氣,“你父母不會答應的。”

一提到這事,江奇逸就焉了,他握緊拳頭,用力捶了下桌麵,忿忿道:“都怪那個人渣。”

本來他可以每天見到何書安,和他單獨相處,也許兩人就日久生情了,結果他爸媽現在一提到何書安就滿臉的厭惡,上回他提起讓何書安回來當家教,還被他爸罵了個狗血淋頭,說再提這件事就拿皮帶抽他屁股。

看著江奇逸失落的樣子,何書安反倒安慰起他,“沒事,我再找找,總能找到的。”

江奇逸突然想到什麽,又說:“培訓機構不招你,你就去高中問問嘛,他的手總伸不到學校去吧?”

何書安想起謝名陽幫他弄回來的那張教師資格證,這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但恐怕就算他去了,謝名陽也不會讓他找到工作的。

見他猶豫不決,江奇逸說:“我幫你去我的學校問問,你教哪個科的,快點告訴我。”

架不住江奇逸的催促,何書安就把自己教的科目告訴了他,江奇逸立刻風風火火去給他那個爸爸在學校當股東的好兄弟打電話。

過了片刻,江奇逸回來了,滿臉興奮地告訴何書安,他們學校正好缺個語文老師。

其實他幫忙是有私心的,如果何書安真的去他的學校上課,那他以後就能天天見到何書安了,那感覺想想都美妙。

江奇逸用一頓飯換來何書安的麵試機會,當天就催婚似的把他趕去學校,然後回家等好消息。

何書安站在學校門口,看著眼前的大門,輕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他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接待他的人是學校領導,直到麵試時何書安才知道,他那張教師資格證已經被吊銷了,等同一張廢紙。

至於是誰做的,根本不用猜。

所以現在就算他想回高中教書,也回不去了。

何書安心口憋著一股無名火,他起身告辭,從學校離開,已經不知道失望是什麽感覺了,心死大抵如此吧。

剛走出學校沒多久,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

雖然沒有備注,但他知道是誰,猶豫片刻後,接了起來,

電話裏傳來謝名陽低沉的聲音,“老師,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何書安站在烈日下,感到頭昏腦漲,聲音卻異常清醒,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會回去求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謝名陽呼吸變得有些粗重,“好,你別後悔。”

電話掛斷,何書安疲倦地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長長籲出口氣。

後悔?

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答應和謝名陽在一起。

如果他當初堅守底線,他如今還在繼續做他的家教老師,不會遭遇綁架,受盡麵試官的侮辱,這些都是謝名陽給他的。

他絕對不可能回去求謝名陽,但沒辦法再耗下去。

事到如今,也隻能離開了。

隻要他離開這個城市,謝名陽就再也不能為難他。

這個決定讓何書安異常心痛,每次他在一個地方紮穩腳根,謝名陽就要把他連根拔起,再毫不留情地折斷。

他怎麽能不恨。

何書安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經過斑馬線時,他突然注意到一家裝修很抓眼的培訓機構,看起來像是新開的,玻璃門幹淨得一塵不染。

何書安猶豫許久,還是決定進去碰碰運氣。

就算真的不招人,問一問也沒什麽損失。

他來到前台詢問,沒想到這裏正好要招老師,隻是招聘信息還沒來得及掛上去,他算是誤打誤撞了。

前台小姑娘說:“我們老板在辦公室,我帶你去找他吧。”

何書安溫柔一笑,“謝謝。”

來到辦公室門外,前台小姑娘敲響了門,很快裏麵傳出一道好聽的男聲,“請進。”

何書安轉頭衝前台小姑娘感激地笑了笑,推門而入。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前,聞聲抬頭,那是一張足以驚豔人的臉,高鼻深目,棱角分明,成熟中透出一絲絲朝氣,有種說不清的性感。

何書安愣了愣,朝對方點了點頭,“你好,我叫何書安,是來應聘家教職位的。”

“你好,請坐。”男人彬彬有禮一笑,放下手中的鋼筆,“我叫葉臨。”

何書安坐到椅子上,從公文包裏拿出簡曆,遞了過去,“這是我的簡曆。”

葉臨接過簡曆,認真看了起來,半分鍾後,他抬頭笑道:“你來的正巧,我們機構正在招老師,沒想到第一個來麵試的人就這麽優秀。”

何書安笑得有些勉強,估計過了今晚,葉臨就不會覺得他是個“優秀”的老師了。

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葉臨看起來對何書安很滿意,不過他沒有當場給出答複,而是表示要考慮一下。

何書安起身告辭。

他不抱太大的希望,那麽多工作都沒錄用他,這個估計也沒戲了。

而且謝名陽不會這麽輕易讓他找到工作,

果然到第二天早上,何書安都沒有收到回複,他唯一的那點希望破碎,認命般開始收拾行李。

他一邊折衣服,一邊考慮要去哪個城市重新開始新生活,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個本地的陌生號碼發過來的,“何老師,請九點前到培訓機構報道。”

何書安心髒怦怦直跳,把這條短信反複看了好幾遍,確認自己沒有眼花。

他居然真的被錄用了。

何書安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衝昏了頭,他來不及細想這之間發生了什麽事,趕緊換衣服出門。

來到機構,葉臨已經在辦公室等著了,連合同都已經準備好。

可是當何書安準備簽名時,他卻有些猶豫了。

葉臨含笑道:“怎麽了,對這合同有異議?”

何書安抿緊嘴唇,他放下筆,忍不住問道:“你昨天有沒有收到什麽關於我的東西?”

葉臨挑了挑眉,“你是指你高中猥褻學生的帖子?”

何書安臉上閃過一抹驚訝,“你知道?”

葉臨十指相扣,以慵懶的姿勢搭在桌上,似笑非笑地說:“我知道。”

“那你為什麽還........”何書安無法理解,他一直以為葉臨不知情,所以才會聘用他,沒想到對方已經知道這件事。

葉臨笑道:“如果是我自己無意間發現這個帖子,我可能會懷疑你的為人,但是在你離開後,這個消息就傳進了我的耳朵裏,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所以我對這件事的真實性保持中立。”

何書安受挫這麽些日子,最後在一個陌生人口中聽到這種話,心裏的感動無法言說。

葉臨做了個請的動作,“來吧何老師。”

何書安輕吸一口氣,拿起鋼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直到簽下合同那一刻,何書安感覺還在做夢。

葉臨笑著伸出手,“何老師,歡迎你加入我們。”

何書安感激地握住了葉臨的手。

同一時間,助理慌張走進辦公室,欲言又止道:“謝總,何先生他.......他入職了。”

謝名陽批閱文件的動作一頓,涼颼颼抬眼看向助理,光是一個犀利的眼神就足夠壓迫人心髒。

助理急忙把頭垂了下去。

謝名陽合上文件,聲音低沉,“你怎麽辦事的,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助理趕緊說:“對不起謝總,我已經第一時間把何先生的事告知了對方,但是那個機構的老板還是錄用了他。”

隻要是有腦子的商人,在看見何書安履曆上的黑曆史後,都不可能聘用他當老師,免得日後惹上什麽麻煩。

可是這人居然接收了何書安。

他到底想幹什麽?

謝名陽幽暗的眼眸如深潭,沉聲道:“去給我查一下這個老板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