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何書安一直待在公寓裏,他就像個廢人一樣,每天躺在**度日,實在餓得受不了才起來吃點東西。

他從來沒想過失戀是件這麽痛苦的事,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撕碎了一樣,尤其到了晚上,曾經甜蜜的一幕幕如螞蟻侵蝕,咬得他體無完膚。

一想到和謝名陽在一起那些日子都是假的,他恨不得挖空腦子,清除掉那些記憶,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但他做不到,沒人能做得到。

謝名陽給他的甜蜜是真的,給他的侮辱和痛苦也是真的,每一幕都深深烙印在他腦中,他不知道要花費多長時間,才能徹底抹幹淨。

也許,他需要再一個五年才能痊愈。

這天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何書安渾渾噩噩在睡夢中被吵醒,他看向門口,估計是外賣來了。

他趿著拖鞋去開門,碰到那把手那瞬間,他突然想起自己沒點過外賣。

那敲門的人是誰?

何書安下意識想到那個人,但很快被他打消了念頭,他拉開門,門外站著的是朝氣蓬勃的江奇逸。

何書安愣住了,“怎麽是你?”

江奇逸眨了眨眼,“驚喜吧?”

何書安忽然意識到不對,他搬家的事沒告訴過任何人,疑惑道:“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

江奇逸表情變得心虛起來,欲蓋彌彰地咳嗽兩聲:“我擔心你出事,讓人幫我查了你的手機定位。”

說到後麵他聲音越來越小,緊張地觀察何書安的表情,忐忑地說:“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何書安現在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無奈道:“我不是說以後別再聯係了嗎?”

江奇逸氣鼓鼓地說:“你不和我聯係是因為那個人渣,現在你都知道他幹的那些事了,我們還不能在一起嗎?”

這話說的太曖昧,何書安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見他沉默不語,江奇逸小心翼翼地問,“你們分手了嗎?”

何書安嗯了聲,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不在意,“分了。”

江奇逸眼前一亮,豎起大拇指說:“幹的漂亮,那種臭男人配不上你!”

何書安勉強笑了笑,“謝謝你來看我,你回去吧。”

一聽到何書安要趕他走,江奇逸頓時像霜打的茄子,“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啊?”

何書安回頭看了眼屋裏,為難地說:“我剛搬家,還沒收拾。”

江奇逸一聽這話,立刻來了精神,“我來幫你收拾,你請我吃飯就行。”

何書安還沒來得及開口,江奇逸硬是從擠進門縫裏,像條靈活的蚯蚓鑽了進去。

江奇逸大搖大擺參觀起房子,當他看見堆在角落的東西時,皺起眉頭,“看你打扮得人模狗樣的,怎麽家裏這麽亂啊?”

他一邊抱怨一邊擼起袖子,開始幹活,別看江奇逸平時沒個正經,收起東西倒有模有樣,隻是那張嘴煩的不行,嘰裏呱啦地嘀咕:“我在家都沒幹過活,反倒來你家當保姆了。”

何書安歎了口氣,“你放下吧,我來。”

江奇逸哼了一聲,“算了,看你這麽可憐的份上,小爺我就幫你收拾一下吧。”

何書安見勸不動他,隻能戴上手套一起收拾。

有江奇逸幫忙,原本雜亂的屋子很快就收拾幹淨了,東西擺放得井井有條,終於有了一絲家的感覺。

江奇逸拍了拍手,自豪地叉腰,“怎麽樣,不錯吧?”

何書安淡淡一笑,“謝謝。”

江奇逸心裏美滋滋的,“說好了啊,你要請我吃飯。”

何書安雖然不太想和江奇逸這個知道他過去的人在一起,但江奇逸幫了他,於情於理都該請這頓飯。

而且這個時候,有人陪著也挺好的,這樣他就沒精力胡思亂想了。

他說:“我不想出去,在家做飯給你吃吧。”

江奇逸眼前一亮,“行啊。”

何書安在網上點了外賣,拿到食材以後就開始處理,他站在料理台前,熟練地係上圍裙,帶子勾勒出一截細腰,微翹的臀部線條看起來彈性就很好。

江奇逸喉結滾動了下,不知道為什麽,他好想從後麵把何書安撲倒,然後........

然而他也隻敢在腦中意**一下,隻是那顆躁動的心怎麽都安定不下來。

一個小時後,何書安做好菜,兩人圍坐在桌前吃飯。

江奇逸還是第一次嚐何書安的手藝,看著普通的菜進了嘴裏後,他眼睛頓時亮了。

他沒想到何書安這種上得了廳堂的人,連廚藝這麽好,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缺點,完美得令人想徹底擁有。

江奇逸抓著筷子夾了兩下空氣,不甘心地說:“要不你就和我在一起吧,我會好好對你的,以後我的零花錢都給你管,怎麽樣?”

何書安淡笑不語。

先不說他現在根本沒心情再開始一段新的戀情,就算有,他也不會再找像謝名陽那個年紀的人。

年輕氣盛,玩心未泯,同時傷人無情。

見何書安不搭話,江奇逸心裏一陣失落,“我家也很有錢啊,雖然比不上謝名陽,但是足夠養活你了,就算你不工作也沒問題。”

何書安往他碗裏夾了個黃澄澄的荷包蛋,“吃飯吧。”

江奇逸看著何書安油鹽不進的樣子,真想甩筷子走人,但他知道何書安不會挽留他,隻能憋著一肚子火繼續坐著,惡狠狠的扒了口飯,把怒氣都發泄在無辜的雞蛋上麵。

好不容易把江奇逸打發走,天已經黑了,何書安來到浴室洗澡,在鏡子裏看著自己灰白憔悴的臉,居然有些認不出來。

他為什麽要因為謝名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這不值得,一點都不值得。

他寧願為他那個不配做人的爸傷心,也不想為了一個玩弄他感情,傷害他一次又一次的混蛋讓自己淪落得這麽不堪。

這一刻何書安才終於清醒過來,他打起精神,開始收拾自己的儀容。

不得不說,看起來確實精神多了。

洗了個澡後,何書安毫無睡意,他坐在**,打開筆記本電腦,確認自己的郵箱。

之前那幾家麵試的培訓機構沒有一家給他回複。

何書安終於察覺不對勁,那天麵試時,明明有好幾個麵試官表示對他有意向,不是他自負,這個結果未免也太反常了。

他猶豫許久,鼓起勇氣打電話給其中一家培訓機構,“您好,是人力部的李經理嗎?我是周一過去麵試家教崗位的何書安,很抱歉打擾您了,我想知道麵試結果出來了嗎?”

那邊的負責人顯然對何書安還有印象,遲疑地說:“何先生,你各方麵的條件都很好,也很符合我們招聘的要求,隻是........”

何書安微微握緊了手機,“什麽?”

負責人欲言又止道:“你之前是高中教師吧,我聽說你曾經猥褻過學生,被學校辭退,所以很抱歉,我們不招聘有劣行的老師。”

那邊掛斷電話,何書安怔怔地望著電腦屏幕,連心髒傳來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難怪他之前找的工作都石沉大海,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謝名陽啊謝名陽,你到底還能再令我有多失望?

這天晚上,何書安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窗外的街道一片寧靜,使他煩躁的心也逐漸平靜下來,冷靜地分析這件事的因果。

當時謝名陽做這件事,應該是為了逼他回高中教書,遠離江奇逸。

現在兩人分手了,謝名陽自然也不會再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想到這裏,何書安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憤怒。

總之,他能好好找工作了。

隔天一早,何書安出門找工作,有一家頗為出名的培訓機構正缺老師,在看見他的簡曆後,雙方簡單交流了一下,麵試官對何書安的教學經驗以及談吐十分滿意,兩人約定好明早簽合同。

這個好消息對何書安這個生活和愛情一團糟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絲安慰。

回家的路上,何書安收到江奇逸發來的短信,說去他家按了半天門鈴沒人接,把東西放門口了。

何書安回家一看,一大包鹿鞭掛在門把手上,裏麵還有張字條:這是我從我爸房間裏偷出來的,看你身體虛的,多補補吧,別像個被人榨幹的鴨子。

何書安哭笑不得,同時對江奇逸的記掛很感激。

這個時候,也隻有江奇逸一直陪著他了。

因為想給新東家留個好印象,何書安一大早就醒了,正在換衣服時,手機響起,是那家培訓機構打來的電話。

“不好意思,何老師,合同我們不簽了。”

何書安換衣服的動作頓了頓,“為什麽?”

“何老師,本來昨天我對你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可是你做的事實在令我太失望了。”

“您指的是什麽?”何書安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做了什麽我就不細說了。”麵試官說:“不過像你這種猥褻學生,沒有師德的人,我們機構用不起,你另謀高就吧。”

不等他開口,電話就掛斷了。

何書安跌坐在沙發上,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潑了一盆涼水,他低下頭,長長籲出一口發顫的氣息,那股盤旋在心口的無名火始終降不下去。

又是謝名陽。

他到底想幹什麽!

何書安實在忍不住了,他拿起手機,做足心裏準備後,撥通了那個被他刪除的號碼。

他本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和謝名陽有交談的機會。

電話響了很久很久才接,那頭靜悄悄的。

何書安閉上眼睛,“是你搞的鬼嗎?”

謝名陽毫不避諱地承認,“是。”

“你到底想幹什麽!”何書安一想到謝名陽做的那些事,就控製不住聲量,怒吼道:“我們已經分開了,你為什麽還要做這種事!”

謝名陽在那頭冷冷道:“不為什麽,我就想看你吃癟的樣子。”

何書安呼吸微微急促,他突然說:“謝名陽,做錯事的人是我嗎?”

這話落下,等來的是長達好幾秒的沉默,謝名陽開口的聲音有些嘶啞,“不是,但我和你道歉了,也知道錯了,是你非要離開我。”

“你覺得你做的那件事,是一句道歉就能彌補的嗎?”何書安很少有這麽激動的時候,滿腔的委屈和怒火讓他已經無力思考,隻想在這個關頭盡情宣泄出去,“你還記得你那天說過什麽嗎,你和我隻是玩玩,我們隻是炮友!”

謝名陽沉默了。

何書安吼完以後緊隨而來的是強烈的疲倦,他低聲說:“別再纏著我不放了,我不欠你什麽。”

謝名陽陰沉道:“不可能。”

何書安緊緊握住了手機。

謝名陽語氣森寒,“騙了你是我的錯,我會補償你,但我不允許你走,也不允許你和其他男人勾搭在一起。”

“回來求我,也許我會考慮放過你一馬,否則我會讓你在這個城市找不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