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了酒店。

葉臨到附近的藥店買了些處理外傷的藥,回到房間時,聶響正坐在床邊掂弄著他的衣服。

葉臨把裝藥的袋子放在床頭櫃上,從裏麵拿出酒精和棉簽,“把衣服脫了。”

聶響身體一頓,目光移向葉臨,“脫衣服?”

葉臨沒什麽表情地看著他,“你不脫衣服,我怎麽給你處理傷口?”

聶響露出有些遺憾的表情,身體倒是很配合,他脫下半邊的衣服,露出手臂上被劃傷的傷口,因為流的血多,看起來有些滲人,不過幸好傷口傷得不深。

葉臨坐在床邊,拿酒精給傷口消毒,一邊說:“你下次能不能別這麽衝動?”

聶響冷哼一聲,“要不是我,你現在早不知道被他們拖到哪個旮旯角輪了。”

葉臨平靜的說:“那時候我已經打算報警了,就算你不出現,他們也不敢拿我怎麽樣。”

那群人頂多就在酒吧耍耍狠,一旦聽到要進局子,什麽色膽酒膽都沒有了。

聶響表情閃過一抹譏諷,不知是誇讚還是嘲諷,“沒想到你還挺單純。”

葉臨聽他這句話心裏莫名不舒服。

聶響話鋒一轉,捏了把葉臨的臉,“你還真是沒良心,我救了你,你還嫌我多事。”

葉臨脫口道:“我隻是不想你受傷。”

這話一出口,聶響的眼神頓時變得意味深長,葉臨知道他誤會了,又補充一句,“免得欠你人情還不清。”

聶響眼底跳著一簇炙熱深邃的火苗,“你欠老子的人情早就還不清了。”

葉臨皺了皺眉頭,“你別亂說話,我什麽時候欠你那麽多人情?”

“難道不是?”聶響挑起了眉頭,不慌不亂地數了起來,“王百家屬在你公司門口鬧事哪次,還有王鬆綁架、開車撞你的保安,加上這次酒吧騷擾,哪次不是我出手救你?”

葉臨聽他細數這些往事,一時怔在原地,這才發現聶響居然在無形之中幫了他這麽多忙。

聶響饒有趣味地看著他,“還要嘴硬?”

葉臨回過神,正好和聶響灼熱的視線撞在一起,他把頭轉到另一邊,有些別扭地說:“謝謝。”

聶響卡著葉臨的下巴,在他嘴角親了一下,“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

葉臨身體僵了僵,兩人心照不宣聶響所指的事情是什麽。

經過這幾次的事,葉臨已經沒辦法再用以前那種目光看待聶響,但要接受聶響當他的男朋友,他還沒做好心裏準備。

聶響自負霸道,手段陰狠,無論在商場上還是對人對事,向來不留情麵,說好點叫殺伐決斷,說難聽點就是冷漠自私。

像聶響這種人,適合當炮友,卻不適合當戀人。

更何況,聶響對他這麽死纏爛打,到底是因為變態的占有欲,還是真的喜歡他,都不得而知。

葉臨歎了口氣,“別把事情想的那麽簡單,這是談戀愛,不是買菜。”

聶響撓了撓他的下巴,“別這麽婆婆媽媽的,到底行不行就一句話。”

葉臨沉默了很久,“我再考慮考慮。”

聶響的衣服沾上了血,已經不能穿了,他索性光著膀子,把昂貴的襯衫像塊破抹布似的揉成團扔進了垃圾桶裏。

葉臨把藥收拾好,一邊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聶響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不走,走不動。”

葉臨看出聶響的意圖,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你是打斷賴在我這裏?”

聶響笑容裏透出得意的挑釁,“不然葉總送我回去?”

葉臨雙手抱在胸前,居高臨下看著他,“你不是說那點傷沒什麽大礙嗎?”

聶響往椅背上靠了靠,耍賴道:“突然疼得走不動了。”

葉臨怎麽可能看不出來聶響在裝病,隻不過他今晚救了自己,他也懶得拆穿聶響蹩腳的演技。

葉臨微笑道:“留下來可以,不過我這裏沒有多餘的床,你今晚隻能睡地板。”

聶響牙齒磨了磨,“你讓我睡地板?”

“不然呢?”葉臨仰起下巴,扯鬆了領帶,“聶總還想和我躺在一張**?”

聶響看著葉臨性感的喉結,真想衝那個部位狠狠咬上一口,“你要是願意,我當然不是不可以。”

葉臨用手指點了點聶響的胸口,輕笑道:“很可惜,你暫時還不夠格和我睡覺。”

聶響算是看出來了,葉臨就是在故意折磨他,知道他光看著吃不著,存心吊他胃口,想讓他知難而退。

可惜聶響不是酒吧裏那些孬種,越有挑戰性的東西,他就越想征服。

見聶響半天不吭聲,葉臨把剛才那句話還給他,“睡不睡一句話,別婆婆媽媽的。”

好不容易爭取到和葉臨共處一室的機會,不留下來過夜的人就是傻子。

聶響當然不會當這個傻子。

聶響略微危險地勾了勾嘴角,“地板就地板,等以後你接受老子了,我肯定把你弄到哭爹喊娘。”

葉臨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夢裏什麽都有,睡吧,聶總。”

聶響看著葉臨的背影,恨不得當一回禽獸,什麽都不管,把他扒光教訓服了再說。

葉臨不知道聶響此刻的想法,從衣櫃裏拿出備用的被子和枕頭,扔到聶響身上,“半夜不準爬床,不然我就趕你出去。”

聶響心想,葉臨還挺了解他,連他晚上打算做什麽都知道。

葉臨躺到**,伸手關掉床頭的燈,整個房間陷入一片昏暗。

按理說,有個色膽包天的聶響在這裏,葉臨應該睡不著才對,可經曆了今天的事,聶響的存在卻讓他覺得很安全。

也許是太累了,睡衣洶湧地襲來,使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終於不堪重負似的閉上了眼睛。

沒過一會兒,**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聶響一直沒睡著,聽到**沒有動靜以後,他坐了起來,上半身趴在床邊,等眼睛適應了黑暗以後,盯著葉臨的臉深深地看。

自從和葉臨在一起後,他已經不知道打破了多少次自己的底線,湧出不該有的心思,完全顛覆了他爸教給他的道理。

他爸常常告訴他,婚姻就是個墳墓,一踏進去就屍骨無存,連灰都找不到。

至於談戀愛,更是個笑話。

他爸身邊沒缺過女人,他媽死了以後,他爸更是變本加厲,甚至當著聶響的麵就能拉著兩個女人玩。

聶響從小耳濡目染,也學得風流無情,薄情寡義。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對葉臨什麽感情,總之今晚一看到他和別人攪合在一起,聶響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這在他近二十六來的人生曆程裏從來沒出現過。

他想,他可能真的栽了。

聶響散漫地摸了摸葉臨的臉,趁著他熟睡的時候,在他嘴唇上迅速親了一口,心滿意足地躺回地板上睡覺。

葉臨一覺睡到天亮,被窗外直射進來的陽光逼得睜開了眼睛。

他頂著微亂的頭發從**坐了起來,過了會兒他想起什麽,轉頭往地板上看去。

聶響還在睡覺,結實隆起的肌肉線條被陽光籠罩,潔背的被子被他兩條長腿壓在身下,他的褲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脫掉了,隻穿了件子彈**。

葉臨一大清早看見這一幕,頓時有些受不了。

自從和聶響分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發泄過,加上工作忙,也沒有時間自給自足,現在一受到外界的刺激,就有了點反應。

“葉總,好看嗎?”麵前突然傳來含笑的揶揄聲。

葉臨回過神,不動聲色轉開了視線,“原來你睡覺還有脫褲子的癖好。”

聶響散漫一笑,“故意給你看的,還滿意嗎?”

葉臨對上聶響玩味的視線,不甘示弱地說:“還不錯,我很滿意。”

聶響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來實際感受一下,會更不錯。”

葉臨上身前傾,像聶響以前對他那樣,輕佻地挑起聶響的下巴,“好啊,你給我睡的話,現在我們就能和好。”

聶響的臉黑了下去。

葉臨扳回一局,心情頗好,光著腳走進洗手間開始洗漱。

工作上的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虹豐的人因為公司有事,所以提前坐飛機回了臨城,葉臨訂的是晚上的機票,他懶得改票,正好趁著這段時間放鬆一下。

今天的天氣特別好,街道上車流不息,人來人往,周邊的商鋪一派繁華熱鬧,看起來一切都很美好。

隻可惜他後麵有個聶響跟著。

葉臨進了一家頗有當地特色的小店,挑了一份伴手禮,讓老板打包起來。

聶響見東西打包得很精致,敏銳地猜到什麽,“你要拿來送人?”

葉臨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聶響從後麵貼近葉臨的腰身,借此和他親近,在他耳邊親昵夾著醋意地問:“送給誰?”

葉臨雲淡風輕地回答:“買給書安的。”

一聽到何書安的名字,聶響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葉臨知道聶響的心思,卻懶得照顧他的不悅,他有他的交際圈,就像他從來不會插手聶響的朋友一樣。

付了錢以後,兩人離開了店裏。

就在他們經過一條巷子口時,裏麵突然傳來一陣狂奔的腳步聲,葉臨餘光瞥見有個黑影朝他跑來,他轉頭的那一刻,一把明晃晃的刀迎著陽光刺向了他。

“噗嗤——”

血噴濺在葉臨衣擺上,他瞳孔驟然放大,倒映著擋在他身前的高大身影。

那把刀徹底沒入了聶響的胸口,血染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