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有過幾次
正如白修所說,經此一事,聶長歡再出現在鯨城大學的時候,已經是鯨城大學甚至鯨城各大圈子裏的風雲人物。
柳菲菲買的那條爆照微博,莫名其妙上了熱搜,最後還讓聶長歡收獲了一大波顏粉,傅行野之前囑咐陳焰川替她申請的那個微博賬號,短短幾天時間就漲了好幾十萬的粉絲。
不止如此,聶長歡的顏粉們後來還建了一個話題:#聶長歡今天進娛樂圈了嗎#,這個話題的熱度持續高漲,大約將近月餘之後才趨於平緩。
基於此,也有不少工作室和網紅工廠給聶長歡拋來橄欖枝,不過這些橄欖枝還沒來得及伸到聶長歡麵前,就被陳焰川給毫不留情地斬斷了。當然,陳焰川所做一切皆是傅行野的授意。
直到後來有一次,一位自稱圈內知名經紀人親自找到聶長歡麵前,聶長歡才第一次知道這事。經紀人向她拍胸脯保證,隻要她借勢而起、憑借她的外形條件,絕對可以在兩年內就火爆娛樂圈,到時候資源通告和名氣地位乃至金錢都完全不是問題。
聶長歡不是沒有動搖過,甚至連聶曼霜都承諾會用自己在電影學院當老師所得到的資源為其保駕護航。
在糾結猶豫中,那場她和岑星月都準備已久的全國性的國畫比賽,也來了。
閻瀟鋒作為她的指導老師,在距離比賽隻剩十來天時間的時候,又一次見聶長歡在練畫途中出去接電話,等她回來後,隻冷冷地問了她一句:“你的事我都聽說了,進娛樂圈和研修學業、參加比賽,你選一樣,別浪費大家彼此的時間。”
聶長歡當晚回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那位幾乎天天纏著她、給她各種洗腦的經紀人,徹底將全部心思投入到準備比賽中。
那位經紀人後來給岑星月的助理去了電話,連連道歉:“周小姐,這事兒我確實是已經盡力了,可聶長歡這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把所有的未知號碼全都拉黑了,我實在是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那挺可惜的。”岑星月的助理周英璐惋惜地笑笑,“本想著我這位小學妹這麽優秀,介紹給你,你一定能帶出來。但她本人既然這麽堅決,咱們也不能繼續勉強。”
那位經紀人連連稱是:“周小姐說的是,不過說到底也是我無能,還請周小姐替我像岑千金轉達歉意。”
周英璐臉上一變,瞥了眼一旁坐著的岑星月,立刻冷聲道:“這事就是我個人的私事,與岑小姐無關,你不要誤會。”
經紀人又是連連道歉。
周英璐結束了與經紀人的通話,謹慎地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岑星月:“抱歉,岑小姐。”
岑星月麵無表情,沒接話,過了會兒她突然問:“距離比賽還剩多少天?”
“……明天。”周英璐知道岑星月畢業後有開美術館和舉辦個人畫展的打算,所以把這次比賽看的極重,是不可能真的忘了比賽時間的,所以答得小心翼翼,生怕她發火。
周英璐已經是岑星月近一年來換的第三個助理了。
岑星月得到答案,似是極為疲憊,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離開。
等大門被關上,岑星月才重新睜開眼睛。
她回想起近一個月以來的事情,想起之前全國網絡初選之後、聶長歡輕鬆拿到現場決賽的資格後、閻瀟鋒對聶長歡的誇讚與期許,心頭就很不是滋味。
她岑星月,沒有輸過,也不能輸。
所以撥通聶薇的電話,其實是必然的結果。
她吩咐聶薇:“明天的比賽時間,需要我再告訴你一次麽?”
“不用。岑小姐,這麽大的事,我怎麽會記不住?”
岑星月想起聶薇之前辦的那些事,無聲嗤笑了下,最後說:“希望這一次,你不會再讓我失望。”
岑星月都想好了,這次的事,就算最後聶薇事發,旁人也拿不到她岑星月的證據,聶薇那邊想要拖她下水,更是毫無讓人信服的依據,哪怕聶薇悄悄通話錄音了也不行。
但她生平第一次自己去做這些事情,心頭總歸有些不安。
坐在書桌前練畫的時候,她前所未有地浮躁難安,下筆再難有行雲流暢之感,反倒連之前的穩定水平也發揮不出來了。
這一夜,岑星月噩夢連連。
而聶長歡將筆架在筆擱上,用木鎮尺將紙墨未幹的畫紙壓好,站起身走到院子裏,仰頭去看這四方的院牆之上的那輪明月,恍然間好像又回到了丞相府。
在丞相府,刺繡作畫讀書不過是每日必做的事,所以這一個多月以來每日練畫、於她來說也並不算辛苦事。
相較於岑星月為了比賽而練畫,聶長歡這段時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待在這四合院裏,畫畫練字倒找回了作為丞相府嫡女時那種信手拈來、筆情墨韻的感覺。
成釜去外麵鍛煉回來,遇見聶長歡,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朝自己的房間走:“長歡小姐,早些睡!”
聶長歡笑著點了點頭,不過一看到成釜,她就自然想起了傅行野,眉眼間瞬間就被落寞鋪滿。
這兩個多月以來,她都是通過旁人或者陳心嵐來探聽傅行野的近況,傅行野偶爾和她通話,也不過寥寥數句,再不複離開鯨城之前那幾日的態度。
聶長歡想到什麽,轉身回房間去找自己的手機,充滿忐忑地摁亮屏幕時,看到有一條未讀消息,眼睛亮了亮。
微信消息是傅行野發來的,隻有短短幾個字:不能陪你參加比賽,是我一大憾事。小結巴,加油。
聶長歡的眉目總算明朗了些,立刻給他回消息:你已經能自己發消息啦?看來眼睛恢複得很好!
聶長歡又大了一行字,想問他什麽時候回來,但想了想,最後刪掉了。
沉默了一兩分鍾,她又想問傅行野能不能視頻聊天,但看到傅行野一直沒回複自己的消息,最後她也就放了手機。
旁邊**,一早就被成釜接來四合院的柳菲菲早已經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天還沒完全亮開,柳菲菲就把聶長歡拖了起來,給聶長歡挑了衣服化了妝,然後親自開著車將聶長歡送到了比賽場館外。
這次的比賽是由網絡初選+現場決賽的方式進行的,最後進入比賽的是網絡初選的前三十名,這三十名,是來自全國各地各學校的精英學生。而現場決賽後,僅有三人的作品會被主辦方拿去全國巡展。
“當然,如果得了冠軍,就不僅僅是作品被全國巡展這一點好處了。”柳菲菲見聶長歡望著手機有點出神,忙側身過來替她解開安全帶,“不過長歡,你網絡初賽那副作品連閻教授都讚不絕口,可見你的水平是完全OK的,所以你也別太緊張,正常發揮就可以了。”
聶長歡這才回神,最後看了眼微信,見沒有傅行野發來的新消息,她將手機鎖屏,捏著手機跟在柳菲菲後麵進了比賽場館裏。
聶長歡還是有些緊張的,柳菲菲倒是興奮,所以兩人都沒注意到,停車坪上,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靜靜停著,半降的車窗玻璃後,男人的視線深凝,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慢慢收回。
收回時,恰好就看見不遠處一個帶著摩托車頭盔的男人,也同樣看著聶長歡離開的方向。
……
聶長歡和柳菲菲剛進場館,就在走廊遇見了岑星月和盛嘉。
看到聶長歡的那一刻,岑星月和盛嘉同時呆了呆,忘了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
聶長歡的目光隻在兩人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當做什麽也看見、移開了,跟著柳菲菲繼續朝前走。
隻是在經過岑星月身側的時候,盛嘉叫住了她:“聶長歡。”
聶長歡停步,偏頭瞧著她,也不說話。
盛嘉一想到唐瑤瑤現在因為聶長歡而不斷疏遠自己,就氣不打一處來,眉眼言語都越發尖酸,“你今天準備畫什麽?是準備畫個雞還是畫個吧?”
聶長歡沒聽懂她在說什麽,一旁站著的柳菲菲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瞪著盛嘉半天、最後憋出一句:“你你……你低俗!”
“我就低俗怎麽了?”盛嘉輕蔑地瞄了眼聶長歡,“她吃的那玩意兒說不定就好多根了,要真畫起來,誰也沒她經驗豐富呀!”
“……”柳菲菲直接氣哭了。
連岑星月都不自在地別開了臉。
聶長歡神色不變,隻是因為確實沒聽懂。
她和傅行野之間雖然有過幾次,但是傅行野還沒有用過她小小的嘴巴。
所以後來不久的那一夜,眼睛已經全好的傅行野低聲哄著她張嘴的時候,聶長歡猛然想起盛嘉今日的這些話,才明白柳菲菲為什麽會被氣哭。
盛嘉見聶長歡居然毫無反應,頓時反而被氣到了。
她咬牙看向岑星月:“星月姐,你看看,我沒說錯吧!我就說你不用擔心,她初賽的那幅畫絕對是她找人代畫的!像她這種爛貨,怎麽可能有那種水平!”
岑星月正準備說話,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嗬斥。
盛嘉嚇得一抖,忙喊了聲“閻教授”。
幾人也立刻轉身去打招呼,這才看見閻瀟鋒身旁還站著好幾個人,岑星月認得,這些人都是今日的評審。
岑星月微一擰眉,趕緊上前拉住盛嘉的手臂:“嘉嘉,你有沒難道切實的證據,怎麽能這麽說長歡學妹。”
說完,岑星月還特地看向聶長歡:“長歡,我代嘉嘉跟你道個歉。”
她話音剛落,那幾個評委立刻紛紛看向聶長歡,其中兩個對視了眼,皺了皺眉。
岑星月暗勾了勾唇。
聶長歡抬眼看了眼岑星月,對於她這捧殺式的中傷,隻扯了扯唇,瞥了眼閻瀟鋒極為不耐煩的陰沉臉色,很識趣地沒有吭聲。
果然,閻瀟鋒盯了眼盛嘉和岑星月,抬手點了點兩人,最後一句話都沒說,跟其他幾人一道走了。
等人走遠了,盛嘉得意洋洋的瞥了眼聶長歡,原本還打算說什麽的,結果見岑星月直接走了,也就趕緊跟上去了。
盛嘉輕聲道:“現在她在幾位重要的評委麵前冒了代畫的頭,就算後麵她畫得再好,恐怕評委也會帶著有色眼鏡看她的東西。讓她得意!”
岑星月心道你不過是多此一舉、聶長歡根本不會有機會參加比賽,但轉念一想,就聶薇那辦事能力,有盛嘉整這一出,也算多個保障。
……
距離比賽還有十分鍾的時候,聶長歡跟岑星月已經各自落座,眼見主持人已經走上舞台,柳菲菲卻突然站起來,捏著聶長歡的手機使勁兒地朝她揮舞手臂。
聶長歡卻是下意識地看向坐在側前方的岑星月,恰好對上岑星月意味深長的視線。
視線對上之後,岑星月沒有慌張地移開,反而微揚了揚下巴,朝聶長歡點了點頭。
聶長歡的麵色沉下來,又看了眼又蹦又跳的柳菲菲,立刻就站起了身。
彼時恰好主持人經過她身邊,見她起身,急忙拉住她:“同學,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現在離場恐怕不太合適了,趕緊坐下吧。”
“我……我去上個廁所。”聶長歡為了禮貌隨意找了個借口,掙脫了主持人,朝著舞台一側的柳菲菲跑過去。
“長歡,剛……剛有人電話說,你媽媽她……她被綁架了!”柳菲菲的眼淚刷刷地往下滾,急得語無倫次,“我記得你說過,你媽媽還懷著寶寶,可……可你馬上就要比賽了啊,你準備了好幾個月,這……長歡……”
聶長歡從她手中抓過手機,撥出一個電話的時候,台上的主持人已經就位,開始介紹此次比賽的比賽規則和評定流程了。
岑星月瞥了眼台側背對著自己站著在打電話的聶長歡和急得一直在哭的柳菲菲,勾了勾唇,將注意力投到了主持人的講話裏,並同時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在主持人宣布此次比賽正式開始的那一刻,岑星月再度抬眼去看舞台那側,發現聶長歡已經不在那兒了,可……柳菲菲還坐在那兒。
岑星月心裏咯噔一聲,側首去看,果然看見聶長歡正端坐在位置上,聶長歡正看著她,對上她的視線,還微微偏頭、彎唇朝她粲然一笑。
岑星月頓覺全身脫力,立刻抽回視線,一顆無限下沉的心,終於因為希望落空而悶重地跳動起來。
國畫比賽因為其特殊性,比賽時長總歸不會短。
所以等到比賽完全結束,天色已經全黑了。
岑星月是第一個走出場館的人,連盛嘉也沒等,直接坐上了自己的車子。
她捏著手機砸了下方向盤,捧著臉埋在方向盤上好久之後,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她才緩緩坐直身體。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岑星月漏出憤恨的目光,她原本不打算接,但不知怎麽就滑了接聽。
聶薇慌張無力的聲音傳來:“岑小姐,我確實……”
岑星月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她掛斷電話,將聶薇所有的聯係方式都拉入了黑名單。
……
不遠處,霓虹閃爍之下,柳菲菲忍不住抱著聶長歡,輕聲尖叫起來。
“長歡啊長歡!你不愧是我的女神!”
“長歡,你真的太棒太棒啦!”
“你真的太讓人嫉妒啦!長這麽好看還這麽有才華!”
聶長歡被她誇張的樣子弄得挺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過往行人投來的異樣眼神,趕緊捂住了柳菲菲的嘴:“好啦好啦,大家都在看你呢。”
柳菲菲左右望了眼,忙縮著脖子捂住自己的嘴巴,最後往聶長歡耳邊湊過去,低聲道:“我真的太興奮了嘛!你不知道,中途那個評委為難你的時候,我都要嚇死了!還有,比賽前的那通電話,真的是騙子打來的嗎?我怎麽覺得好真實?”
柳菲菲說的那個為難聶長歡的評委,正是之前在走廊因為岑星月那話而皺眉的其中一位,不過聶長歡那畫不論是立意還是格局都遠在眾學生之上,加上有閻瀟鋒坐鎮,最後的結果還是很公正的。
聶長歡沒有回答她關於那通電話的事情,隻對比賽結果表現得很淡定。
倒不是她自視甚高、隻是對於她一個丞相府嫡女來說,從小就練就的功底自不必說,光是那樣的環境,就不是這現代社會任何一個人能比的。
而且今天她的那副山水畫,是她去寺廟祈福時看過多次的磅礴深遠之景,在這現代社會也少有那樣的景致了。
柳菲菲見她無意提那通電話,就轉移了話題又問:“對了,聽說讚助商和主辦方將在兩天後舉行慶功宴,隻要進入決賽的學生全都會有入場券,你作為冠軍,肯定可以邀請自己的朋友一起,長歡,你可不可以帶我去長長見識啊?”
聶長歡自從參加了唐斯淮那場所謂的慈善晚宴後,對宴會類的東西已經有點心理陰影了。而且現在比賽完了,她有將近一周的假期,她想先回華城看看柳懿,再……去國外看看傅行野。
而這場宴會的時間,剛好卡在中間,把她的假期分割了。
所以她表示自己不會去參加宴會。
柳菲菲雖然有點點失望,但還是尊重聶長歡的決定,因為有事先行回家去了。
聶曼霜和林文玹說好要來接聶長歡,但還在堵車,聶長歡就找了張長椅坐下,順便就拿出手機。
她正準備給柳懿打電話,視野之中卻出現一雙女士高跟鞋的鞋尖。
聶長歡都沒抬眼,就知道來人是誰。
她沒抬頭,但是掛斷了剛撥出的電話,就捏著手機等著。
幾秒過後,來人果然沉不住氣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她:“之前我分明聽見柳菲菲說你媽被綁架了,你是怎麽做到完全不顧你媽死活,仍舊穩如泰山地參加比賽還拿了冠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