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她自願的
邀請函送到傅行野的秘書辦公室之後，秘書長大概翻看並了解了下晚宴的內容後，這邀請函就直接被放在一邊了，根本就沒往傅行野跟前送。
畢竟傅行野不參加這些宴會的習慣，連唐斯淮都知道，秘書室的人沒道理不知道。
所以晚宴這天，同樣不知情的陳焰川還給傅行野排了一個去隔壁城市洽談新投資項目的行程，連機票都訂好了。
唐斯淮偶然得知這個消息以後，當即就吩咐宋磊將國外運回來的那幾套禮服準備好，自己親自開車去了一趟鯨城藍山。
他到的時候不過下午四點多，聶曼霜和林文玹不在家。
聶長歡開門看見他的時候，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站在門口請他進來也不是、不讓他進來也不是，畢竟這不是自己家。
唐斯淮看了眼她身後，立刻明白了她的顧慮，他側身指了指電梯口：“你進去換身衣服，我去電梯口等你。”
頓了頓，他又趕緊補充：“穿平常的衣服就行。”
聶長歡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還是一件帶兔子耳朵的睡裙。聶曼霜隻有一個兒子，所以在聶長歡住進自己家以後，完全把她當自己的女兒養，各式可愛的睡裙睡衣給她買了一堆。
她原本以為是聶曼霜回來了，才穿著這一身來開門，這會兒在唐斯淮麵前頓時又尷尬又羞窘，小臉立刻紅了，忙往門框邊靠了靠，小聲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你忘了？”唐斯淮一臉受傷地苦笑，“距離晚宴開始，隻有不到三個小時了。”
聶長歡恍然大悟：“那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出來。”
聶長歡轉身，快步朝房間裏跑的時候，墜在身後的圓球兔子尾巴隨著她的動作跳動，唐斯淮喉結一滾，忙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
聶薇聽到動靜出來，看見門口站著的高大英俊男人，目光又暗了暗，在唐斯淮察覺到看過來後，她馬上勾出一個溫淺的笑：“唐公子？”
唐斯淮知道聶薇，也曾跟聶薇在一個頒獎典禮上說過幾句話，於是揚起客氣的笑容：“聶小姐跟歡歡是……？”
聶薇聽到那聲“歡歡”，臉上笑意不變：“我是她親姐姐。”
她刻意咬重“親”字，唐斯淮臉上客氣的笑容果然多了兩分親和：“抱歉，沒聽歡歡提起過。”
聶薇沒接這個話題，狀似無意地問：“唐公子今天過來，是要帶長歡出門？”
唐斯淮點頭，臉上的笑意不自覺地深了：“有個慈善晚宴，歡歡答應陪我出席。”
“是嗎？”聶薇點點頭，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是什麽樣的慈善晚宴呢？不知我能不能去湊個熱鬧？”
聶薇最近閑的發慌，除了陪何戎應酬外再沒其他的事。最主要的是，能跟在唐斯淮這樣的世家公子哥身邊出席晚宴，對她來說百利而無一害，說不定可以借機認識一些鯨城權貴。
“當然。”唐斯淮不可能拒絕聶長歡的親姐姐，立刻摸出手機要給宋磊打電話，“我這就讓人安排位置。”
見唐斯淮這麽快就答應，聶薇拿捏著一個親姐姐的姿態：“唐公子爽快，那我去換身衣服？”
唐斯淮點頭，聶薇便轉身進房間了。
唐斯淮抬手摁了摁自己的太陽穴，一個人站在門口既有些尷尬又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很快，聶長歡就穿著一件粉色的衛衣和白色的長褲出來了。衣服稍微寬鬆，連手腕都被衛衣的袖子遮住了。可即便是她遮得這樣緊穿的這樣休閑隨意，唐斯淮隻看了一眼就心動不能自持。
他不得不承認，現在的聶長歡，完全長在了他的點上。
聶長歡抬眸，與他對視一眼，輕聲：“我收拾好了，咱們走吧。”
唐斯淮：“剛才遇見你姐姐了，我已經邀請她一起，她大概還在換衣服，我們等等她？”
頓了頓，他笑：“咱們都這麽熟了，我竟不知道你的親姐姐是大明星聶薇，而且天天和你住在一起。”
看著他臉上感歎般的笑，聶長歡猜想應該是自己剛才進去換衣服，聶薇跟唐斯淮說了什麽。所以聶長歡沒忍心打擊唐斯淮，更沒提她和聶薇其實關係不和。
兩人又閑聊了許久，大約三十分鍾後，妝容精致、盛裝打扮的聶薇才出房間。
她的頭發卷成大波浪卷攏在一邊，身上穿了一條抹胸魚尾的大紅色禮裙，肩上掛了一件小香風的白色釘珠外套。
她將聶長歡上下打量了一遍，微微皺眉，拿著亮片晚宴包的手一抬，點了點聶長歡的衣服，帶著長姐的姿態責怪：“長歡，你就穿成這樣？”
聶長歡看著她格外隆重的打扮，突然就很佩服聶薇，很想知道她是怎麽做到能這麽厚顏無恥的。
唐斯淮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腕表，忙笑著打圓場：“我已經給歡歡準備了裙子和造型師，咱們現在過去，剛好來得及換裝。”
說著，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那我就放心了。”聶薇鬆了口氣的樣子，朝著唐斯淮挽唇一笑，一手拿包一手提裙，踩著高跟鞋優雅又身姿綽約的率先出了門。
唐斯淮倒沒在意這些，笑著等聶長歡出了門，他才跟上。
原本他打算把聶長歡接到造型會所去，現在被聶薇耽誤了時間，大概是來不及了，於是路上打電話讓宋磊直接把造型團隊請到了晚宴所在的度假山莊等著。
度假山莊在近郊的位置，倒是不怎麽堵車，但聶長歡還是暈車了，所以一到度假山莊，唐斯淮立刻送聶長歡去房間休息了，聶薇嘴裏說著擔心聶長歡，也跟著她進了房間。
唐斯淮也就不好再在房間裏久留，再加上還有些事得他出麵安排，所以就先行走了。
房間裏，就隻剩下聶長歡與聶薇兩個人。
聶薇踩著高跟鞋緩緩走到化妝鏡前，靠著鏡桌站定後，從手包裏拿出手機，不動聲色地對著**躺著的聶長歡拍了幾張，才慢悠悠地把手機重新放進手包，開始打量這房間。
最後她看著聶長歡笑：“長歡，你知道嗎？哪怕是我最火的時候，我都沒能踏進過這度假山莊。因為，沒資格。沒想到，我今天居然靠著你的麵子進來了。我不得不說一句，長歡，你真的很有本事。”
“謝謝。”聶長歡頭昏腦漲，懶懶地應了聲。
聶薇也不在意，加上唐斯淮專程為聶長歡請的造型團隊來了，聶薇也就沒再開口說話，自己坐在一邊安靜地玩兒手機，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聶長歡那邊的進度。
大概是聶長歡的臉蛋和五官實在精巧，造型團隊的三個人隻忙活了半個小時，就給聶長歡做好了妝發，然後唐斯淮才讓人把自己特意從國外運回來的幾條裙子推了進來。
聶薇看到移動衣架上掛的那幾條裙子，握在手機上的手指驟然捏緊，豔羨又嫉妒的目光越來越濃烈，根本沒辦法掩飾。
原本，造型師準備挑那條赫本風的紅色裙子的，風格簡潔不會喧賓奪主，但顏色豔麗奪目又符合唐斯淮的吩咐。
但造型師瞥了眼一旁坐著的聶薇，最後隻好退而求次，給聶長歡另外挑了一條。
造型師跟聶長歡解釋：“聶小姐你條件太好，沒有需要修飾的地方，所以我給你挑裙子的時候，旨在不掩蓋你本身的光芒就好，而且你的氣質幹淨，穿太繁複的裙子反而掉身價。所以這條剪裁簡潔利落的黑色吊帶最能襯托你瓷白無瑕的皮膚、也最能凸顯你玲瓏有致的身材。”
聶長歡一看是要露那麽多的吊帶，瞬間就抗拒得有點汗毛倒豎，正醞釀委婉點的詞來拒絕的時候，唐斯淮在外麵輕輕叩門：“歡歡，好了嗎？時間快到了。”
屋子裏的人都是一頓，造型師最快反應過來，應了一聲“馬上”後，因為著急直接要將聶長歡往旁邊的小房間裏推：“聶小姐，咱們得趕緊換衣服了。”
聶長歡看了眼焦急望著自己的幾人，又看了眼那條被造型助理提在手裏的吊帶長裙，沒做聲：這實在是太挑戰她的接受能力了。雖說她也知道這現代社會這麽穿很是尋常，但她自己畢竟從未這麽穿過呀。
造型師以為她是默認，直接就將她推進了小房間，和助理三下五除二地替她將裙子換好了，最後又趕緊將她拉出來，自己替聶長歡最後整理妝發，讓助理給聶長歡穿高跟鞋。
聶長歡被她們扶著站起來往門口走的時候，人還有些發懵，停下來等助理開門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她沒穿過高跟鞋，還是如此這般高的高跟鞋，高得她都好像看不清地麵了。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鞋尖，撇了撇嘴，再抬頭時，房門剛好打開，視線與唐斯淮撞在一起。
唐斯淮還舉著手機在耳邊，正跟人講電話，直到電話那邊的人第三次還是第四次拔高聲音叫他的時候，他才驟然回神，卻是盯著聶長歡喃喃地叫了聲“歡歡”。
聶長歡的注意力完全在自己腳上那雙高跟鞋上，聽見唐斯淮叫她，便微微抬眸、小口微張：“啊？”
唐斯淮的喉結滑動了下，隨後他舉著手機的手垂落而下時直接將手機鎖屏了，他先是壓抑著笑了下，隨後偏過頭，露出一個不能自已的笑容，潔白整齊的牙齒都露出來好多顆。
聶長歡被他的笑弄得有些窘迫，加上之前扶著她的造型師和助理見唐斯淮一來，都自動讓開了。
聶長歡覺得自己好像都快站不穩了，垂落在身側的兩隻光溜溜的纖細手臂也緊張地貼著身體，細長的手指攥著裙子，求助地望向唐斯淮。
唐斯淮看著她那雙微微斂著的、幹淨純澈的大眼睛，明明今晚就要滿30了，卻像個情竇初開的大男生，心跳逐漸失控。
他默默地吐了口氣，這才上前兩步，朝她伸出手。
……
與此同時，鯨城長興機場。
距離登機時間不到20分鍾了，傅行野坐在軟椅裏，交疊的長腿上放著一台筆記本，他正在抽空瀏覽新投資項目的文件。
大約是這項目前景不錯，他唇角微勾，神色放鬆，隻是眼睛大概不舒服，微微眯著。
陳焰川坐在一邊，偏頭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後，合上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時間還來得及，他沒打擾傅行野，自己摸出手機，在回了幾條工作微信後，默默地刷起了朋友圈。
作為傅行野的助理，陳焰川的微信好友列表幾分鍾都拉不到頭，所以朋友圈裏內容也是精彩紛呈、發什麽的都有。
陳焰川習慣性地快速瀏覽，想要從朋友圈獲取一些傅行野平時基本不關注也不關心的八卦信息，借此了解鯨城這些權貴公子小姐的人脈關係網。
他翻了大約十來分鍾，發現有三分之一的內容都比較重複，因為都是在發唐斯淮那慈善晚宴。
他大致翻了下，最後停在一個名媛的自拍照上，盯著她配的文字看了幾秒，微挑了挑眉：原來慈善晚宴是個名頭，實際上還是鯨城這些個權貴公子小姐捧場給唐斯淮過生日。
陳焰川想了下，還是給秘書長發了條微信，交代說如果唐斯淮有發邀請函，讓秘書長得用傅行野的名義回禮。
在等秘書長回複的時候，陳焰川反正閑得無聊，繼續往下翻，翻到一個圈內有名的造型師發的小視頻時，他本沒有點開，甚至又往後拉了好幾條了，但手指突然一頓，又趕緊上拉了回去。
他仔細看了看剛才一掠而過的視頻封麵，看到左上角那個女人時，他瞥了眼身旁依舊在看文件的傅行野，點開了視頻。
視頻裏的女人，是聶薇沒錯。
可造型師明顯不是為了拍聶薇，視頻聚焦點很快移到了一個身穿黑裙的背影身上。
整個視頻短短三四秒鍾，黑裙女人從始至終都沒有露臉，但陳焰川的手機插著耳機，他恍惚間好像聽見了聶長歡的聲音。
他不確定，又點開視頻看了幾遍聽了幾遍，最終沒聽清那聲音到底是不是聶長歡的，卻聽清了唐斯淮那聲：“歡歡，別緊張。”
有聶薇，有唐斯淮，還有盛裝出現在唐斯淮生日宴上的“歡歡”。
陳焰川摘下耳機，低頭時已經在考慮要怎麽給今晚的未來合作方賠禮道歉了，畢竟對方今晚為了給傅行野接風洗塵，可是備了好大的排場。
隻是，就算現在趕去度假山莊，大概也來不及了。
陳焰川一秒都不敢再耽擱：“三少，今晚是唐斯淮的30歲生日宴。”
傅行野“嗯”了聲，知道陳焰川不會突然提這個，於是偏過頭盯著他。
陳焰川：“長歡小姐好像要作為他的女伴出席。”
傅行野的眼眶似乎驟然緊縮了下，但下一刻他淡然偏頭，視線又重新落在了屏幕上的文件上，陳焰川一開始還以為自己多嘴了，但三分鍾後，他發現傅行野一直沒有翻頁。
“三少，我已經讓車等著了，咱們這就過去？”陳焰川的習慣是，但凡傅行野出差坐飛機，隻要傅行野沒有登機、飛機沒有起飛，他便不會讓接送的車子離開機場。
傅行野抬手，緩緩地將筆記本電腦合上，嘲諷一笑：“她既然自願出席，你我去幹什麽？”
“……”行吧。
陳焰川隻好改口說：“時間差不多了，那我收拾收拾東西，準備登機。”
……
度假山莊的主廳內，主要由唐氏企業出資、其他一些品牌讚助的慈善晚宴已經進行了一半，唐斯淮和主持人一起公布了所籌善款的數額後，音樂聲起時，晚宴進入真正的主題，好些個公子千金掐著時間、三三兩兩的進入宴會廳。
唐斯淮身份不低，但為了禮數還是得一一接待，等到絕大部分賓客都入席以後，主持人在他耳邊詢問他的意見：“小少爺，何公子給您送了蛋糕，已經在後麵等著了。”
何家在食品行業混的風生水起，何戎給唐斯淮送蛋糕，情理之中。不過這打亂了唐斯淮原本的計劃。
唐斯淮看了眼特意為他慶生切蛋糕而搭建起來的舞台，說了聲稍等，立刻轉身往廳後麵的休息室去了。
他一推開門，看到還等在裏麵的聶長歡，立刻鬆了口氣，笑著叫她：“歡歡”。
聶長歡等得都快睡著了，此可見他進來，笑起來。
“我聽見外麵熱鬧了很久了。”聶長歡悄悄地在裙子底下將高跟鞋穿上，麵上不動聲色地問，“慈善晚宴都是這樣的嗎？後半場才需要女伴兒出席？”
當然不是，隻不過……
真正的原因，唐斯淮自然不能告訴聶長歡，隻是笑著朝她伸出手，柔聲又繾綣：“抱歉，讓你等久了。歡歡，現在我正式邀請你作為我的女伴兒出席晚宴，你，願意嗎？”
聶長歡看著他鄭重的表情，心說我不是早就答應你了麽，不過她穿著高跟鞋起身的時候腿軟了下，她有點嚇到，一慌，就下意識地抓住了唐斯淮朝他攤開的掌心。
唐斯淮微愣，下一秒卻又忍不住揚唇而笑，重重地捏住了聶長歡的手。
他深深地看了聶長歡一眼，帶著她朝休息室的門走去。
隻要推開這道門，往後在這鯨城，聶長歡的名字就綁在了他唐斯淮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