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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再好奇,雷雲期也不敢去問,更不會傻到直接問。

如果這兩個人以前真的有過一段,目前最好的辦法倒是趕緊讓聶長歡離那個男人越遠越好!

聶長歡大約是察覺到他的視線,轉眸過來看了眼他,涼幽幽地問:“不想睡了?”

“睡睡睡!我這就去睡!你也早點休息!”雷雲期生怕她趕自己走,立刻就躥進房間了。

看著緊緊關上的房門,聶長歡收回視線,繼續處理工作。

隻是還沒過去多久,外麵就傳來了叩門聲。

聶長歡微一挑眉,起身開門。

門外站著的常念沒想到會是聶長歡來開門,看著她寫完妝後反而更讓人移不開眼的臉,她心裏又酸又澀,一時抿著唇沒說話。

聶長歡拔高聲音:“小姐?”

“哦,我找雷先生。”常念回過神來,麵上裝作一派淡然落落大方的模樣,心裏卻為自己這樣衝動魯莽的行為而逐漸後悔,但她人現在已經站在這裏了,沒有回頭路了,所以頓了頓又說,“之前我們在畫展見過的,雷先生還給我他的名片給我,而且我……”

“你跟他預約過了嗎?”聶長歡打斷了她。

常念微愣。

“沒有嗎?”聶長歡了然勾唇:“抱歉,他已經休息了。”

說著,聶長歡就要關門,常念心裏一突突,都沒過腦子,抬手擋住了門。

聶長歡立刻就皺了眉。

常念在同時問她:“你是雷先生的太太嗎?”

聶長歡沒有任何要回答的意思,隻看著她:“麻煩鬆手,謝謝。”

“是這樣的,我和我們班上的同學都是雷先生的粉絲,據我們之前所知,他可是獨身主義者。”頓了頓,常念像是挺失落地垂了垂眼眸,“要是他背著我們偷偷結了婚或者有了女朋友,那我們……”

她沒再說下去,瞥了眼聶長歡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聶長歡瞧著她期待的樣子,就笑了:“隨便你們,他應該不怎麽在乎這些。”

“……”常念以為聶長歡會為了雷雲期老實回答、至少反駁,但沒想到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常念本就覺得自己在聶長歡麵前氣勢矮了一大截,看到她的臉那一刻還在各種安慰自己說,雖然自己的五官比起她稍有欠缺、但是自己年輕而且充滿朝氣火力、甚至還是俏皮可愛的,不像她一副冷冰冰的、一看就沒什麽男人願意拿熱臉貼冷屁的樣子。

此時此刻被聶長歡用這麽無所謂的樣子一懟,她立刻就湧上一股自慚形穢的感覺,但轉瞬又因為聶長歡不把自己放在眼裏而惱羞成怒。

聶長歡剛進入工作狀態,這會被她打擾,已經有些不悅了,再也不想和她糾纏下去,就直接轉身往沙發走了。

但凡要點臉的,應該就直接走了。

但聶長歡沒想到,常念不屬於“但凡”那裏麵的:她跟了進來。

聶長歡覺得挺無語,自顧自在電腦前坐下後,掀眸瞥了她一眼。

常念站在三五步之外的地方,看著她散了一桌子的資料:“大姐姐,你是雷先生的秘書麽?怎麽這麽晚還在加班呀?”

聶長歡纖細的手指快速移動,在鍵盤上敲字回複因為時差關係而正在公司工作的同組組員的工作消息。

三番五次被無視,常念本就很薄的臉皮是徹底撐不住了,但她鼓起勇氣來這裏,還沒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所以舍不得離開。

她暗咬了咬唇,隻好又問:“大姐姐,我真的是雷先生的超級粉絲,我……”

“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叫酒店的保安了。”聶長歡停下手裏的動作,但是沒抬頭,語氣特別冷漠。

常念的一張臉頓時就漲得通紅,她有些手腳無措地站在原地,又真的害怕聶長歡叫保安,又覺得自己若是直接這樣出去了也太沒麵子了。

她暗暗吐了口氣,為了拔高自己的姿態微微揚起下巴:“大姐姐,其實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雷先生的。我老……老公跟他說好了,要把他還沒賣掉的畫全都買了,這是一筆大生意,你這個秘書應該沒有權利攔著我不見他吧?”

見她還真把自己當成了秘書,聶長歡也不辯解,隻是被她擾得實在頭疼,就站起身來,敲了敲雷雲期的門,讓他自己出來應付。

常念見自己三兩句話果然把聶長歡嚇到了,立刻就暗哼了哼。

雷雲期剛睡著,但是一開門見門外站著的聶長歡一臉不高興,就沒敢表現出半點不樂意,就咧著一口白牙頂著一頭亂發溫聲問:“有事找我啊,小師……”

“有人找你。”聶長歡說完,就直接抱了自己的電腦和那一堆全德文的資料,進了旁邊的臥房。

常念見兩人都是分開睡,更加肯定了聶長歡就是雷雲期的秘書或者助理什麽的。

一個助理秘書,脾氣還那麽臭。

常念撇撇嘴,見雷雲期朝自己走過來,立馬又甜又禮貌地喊了聲,並學著晚宴上傅行野的樣子朝他伸出手:“雷先生,您好,晚上在宴會我們見過的。”

雷雲期一手裹著自己的睡袍捏著,抬起手腕下意識地想看時間,意識到自己的已經摘了手表才偏頭看旁邊的座鍾。

他笑嘻嘻地問:“常小姐,是吧?”

常念趕緊“嗯嗯”了兩聲。

“現在這個點,好像不太適合談生意了吧?”

常念立即就有點尷尬了,其實她今晚衝動來敲門,也並不是要來談生意的。她就是覺得自己跟雷雲期這個秘書長得太像了,而且憑著女孩子的直覺,她總覺得傅行野跟這個秘書之間有什麽,所以她在**翻來覆去睡不著,越猜想越煩躁,一時衝動就想來確認一下。

而且就算傅行野知道了,應該也不會拿她怎麽樣。畢竟之前,她給楚顏發消息,傅行野反而還幫著她呐。

但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常念隻好硬著頭皮說:“確實是我冒昧唐突,但是我實在太喜歡你和你的畫了,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過來跟你確認,怕晚了一步,你的畫就被別人買走了。”

“因為你喜歡,就可以打擾別人休息啊?”雷雲期是個笑麵虎,說這話時還笑得挺無奈的樣子,但是他側身去沙發上坐著的時候,已經撥了酒店內線的安保電話了。

常念低垂著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根本沒瞧見,所以在一兩分鍾之後看到幾個身穿製服的安保從門口湧進來的時候,她還以為是雷雲期的那個秘書暗搓搓的叫了人來。

她一邊心裏恨極了聶長歡,一邊又有些驚慌失措地往雷雲期身邊走了幾步。

這要是被傅行野知道,自己被這些安保給拎出去了,不知道得多生氣!

安保人員在常念還在走神的時候,其中兩個安保人員就一左一右地攥住她手臂、幾乎要將她直接拎出套房了。

常念呆了下,但轉瞬想到對麵就是傅行野的套房,要是他聽到動靜出來看……

“雷雲期,你不能這麽對我!”常念壓低聲音,著急地喊了聲。

雷雲期見她終於不扭捏做作了,還有本事連名帶姓地叫自己了,心想這他媽可真有點意思,就抬了抬手。

保安立刻就把常念放下了。

常念慌忙往房間裏退了幾步。

雷雲期看著她,一副靜待她下文的模樣。

但常念這會讓腦子裏亂的很,沒想到雷雲期和他秘書都是不怎麽知道好歹的、連她這種大主顧的麵子都不給的人,所以一時之間就有些狼狽地低頭站著,越來越後悔自己的盲目衝動。

雷雲期等了會兒,實是無聊了,用德語跟幾個保安說了幾句,那幾個保安聽完,均是麵帶揶揄地看著她,然後就前前後後地出了房間。

常念聽不懂德語,一時之間更覺得難堪,不過也鬆了口氣。

哪裏想到雷雲期的那個秘書在這時候出來,看了眼她後問雷雲期:“你什麽打算?”

“大家都是中國人嘛,而且人家一個姑娘家,這會兒讓保安拖走確實有些殘忍。”雷雲期頓了頓,微眯著眼睛打量了下常念,“就看在她和你長得六七分像的份兒上,我親自給她送回去得了。反正她就住對門嘛。”

雷雲期突然也想些事情想要借機去了解下。

所以他在說完這話後,特意去觀察了下聶長歡的表情。

聶長歡還是一副冷冰冰的的模樣,跟平常好像沒有任何區別。

雷雲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朝常念挑了挑下巴:“常小姐,我送你回房間?”

常念看了眼突然出來多事的聶長歡,趕緊說:“沒關係,這麽近,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她作勢往外麵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朝雷雲期揮了揮手:“雷先生,那咱們再約時間談買畫的事情。”

雷雲期雙手往鬆垮的浴袍兜裏一插,跟在常念後麵,笑著也不說話。

常念暗咬了咬牙,隻好悶著頭走到了對麵傅行野的房門前。

她又想勸雷雲期回去,結果雷雲期抬手,直接叩響了房門。

常念的心都緊張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時候,傅行野冷沉著一張臉開了門,看見她的時候沒什麽額外的表情。

常念縮了縮脖子。

雷雲期在她身後站著,莫名回頭看了眼身後,見聶長歡沒有跟出來,才跟傅行野扯扯唇,敷衍極了:“傅公子,我給你送人回來了。”

其實剛才他在房間待著的這小半個小時,他已經托人輾轉了解了傅行野的身份了。

隻是他還沒來及去查他的情史,就被聶長歡的敲門聲打斷了。

傅行野聽見他的話,低頭深看了眼恨不得把頭埋到地裏去的常念,在抬眸看向雷雲期的時候問:“怎麽回事?”

雷雲期心裏琢磨著傅行野對常念的態度反應,一秒斷定這個常念多半是某個人的替身。

至於是替誰的身,結果不言而喻。

雷雲期的心猛地沉了沉,麵上卻笑得越發燦爛了:“你家常小姐買畫心切,三更半夜找過來。本來我是很歡迎的,但是這個時間點,實在是不方便啊。你也知道,我不是一個人住酒店的。”

男人之間,有些話隻需要透點意思,對方就能立刻秒懂。

雷雲期看著傅行野,沒放過他的任何一個微表情。

但傅行野隻是垂眸看著常念,過了好幾秒後反而突然笑了。

他說:“我家太太年紀小,行事天真爛漫,還請多包容。”

雷雲期麵上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然後就轉身要回房間了。

結果他被傅行野叫住。

他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傅行野像是在看著他又像是在看著他身上的浴袍跟他說:“要是雷先生願意賞臉,明天中午我設宴給你們賠禮道歉,順便談談買畫的事情。”

他直接用的陳述句,沒有半點在征詢他人意見時該有的禮貌。

雷雲期心裏想“他媽得這就有點意思了”。畢竟傅行野說的是你們而非你。

“這就不用了,明天一早還有事得立刻走。”雷雲期不再提賣畫的事,巴不得立刻就帶著聶長歡走。

傅行野像是沒聽到似的,側身往裏讓了步,示意常念進去。

常念站在那兒猶豫了下,最後還是咬著唇進了傅行野的房間。

傅行野一句話也未多說,自己也進了房間,將門關上了。

雷雲期一個人站在走廊裏,不知想到什麽,聳了聳肩,也轉身回了聶長歡的房間。

聶長歡從頭到尾都完美充當了局外人這個角色,雷雲期這會兒回來,她已經在自己房間裏繼續處理工作了。

她沒關門,雷雲期遙遙看過去,能看到她專注而略微苦惱的側臉神情,好像外界無論發生什麽,都沒有她的工作重要。

雷雲期失笑,他怎麽就忘了,聶長歡可是朋友圈子裏出了名的工作狂。

雷雲期在原地站了會兒,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替她將房門關上了,然後又規矩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

傅行野的房間裏。

常念進了房間以後,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尤其是當她看見傅行野進了房間就去酒櫃前站著、準備給他自己再倒一杯的時候,她就更忐忑了。

但心裏越是忐忑,她就越是想說點什麽來緩解氣氛,於是快速斟酌後,她怯怯地走到傅行野身側,輕輕地喊了聲:“叔叔。”

傅行野往嘴裏喂酒的動作一頓,但也就是短暫地停頓了下,最後又繼續喝酒了。

常念抬眼偷看他,記得自己跟在傅行野身邊以來,好像是第一次見他在應酬之外的情況下喝酒。不過因為他從沒帶她去應酬過,她隻是通過他應酬回來他身上的酒味判斷他喝過酒的。

常念以為他是在因為自己魯莽地進對麵房間還被人家請回來了這事而覺得丟臉、生氣,所以她猶豫了下,像往前那樣鼓了鼓腮幫子就想去抓傅行野的衣擺。

結果她剛伸出手,傅行野突然放下就酒杯轉頭看她。

常念手一哆嗦,結結巴巴地喊了聲“叔叔”。

傅行野看著她稚氣未脫但眼睛卻不清澈的一張臉,有些微醺地勾唇笑了笑。

常念被他笑愣了,一時倒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意思了。

好在,傅行野很快問她:“怎麽想起自己去找雷雲期?怎麽,怕我反悔不給你買?”

“我……我就是……”常念緊張地抓了抓自己的劉海,終於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我覺得我也20出頭了,也該慢慢鍛煉下自己了,不能事無巨細的都要你幫我做。”

說完,她覺得有些幹巴巴的,又補了句:“叔叔,我經常看見你加班,我真的很心疼,我也想訊速地成長起來,能為你分擔一些。還有就是,我不想自己在思想見識上差你太多太多,那樣總感覺不能完全了解你一般……”

這些也是常念的真心話,她還是懂“勢均力敵”這個詞的,她想當傅太太,就得努力往上爬,增加自己的分量。

隻是傅行野不知道有沒有認真聽她說話,在她停頓的時候,又問她:“所以,你談的如何了?”

常念又卡殼了一下:“沒怎麽樣。雷先生還是挺好講話的,就是他那個秘書,好像對我有敵意很深,我剛進去她就趕我走。”

傅行野轉過頭,微眯著眼睛似笑非笑地問:“秘書?哪個秘書?”

常念心頭一喜“這是不是代表,傅行野跟本就沒怎麽注意那個女人的存在?”

所以她笑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可傅行野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他似乎想了想,才想起跟在雷雲期身邊有那麽個女人存在似的,就問:“你怎麽就斷定雷雲期的秘書是她?”

其實常念隻要稍微再老辣一點,就能從傅行野的這句話裏聽出端倪。

但常念沒察覺,反而還邏輯推理了一番,把自己看到都跟傅行野說了,最後還別有用心地在傅行野麵前總結道:“她要是雷雲期的女人,兩個人怎麽會分開睡呢?不過也不排除她就是那種靠當秘書上位的女人。”

在她說話的時候,傅行野一直在盯著她看,她說的越是多,傅行野唇角的笑意就越是濃厚。

常念還以為,是自己的推理讓他覺得自己智商邏輯還不錯,他是在欣賞自己。

尤其是當傅行野聽完,最後還挺愉悅地讓她好好休息,等明天宴請完雷雲期和他那位秘書後,就帶她去買珠寶,她就更雀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