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此情形,韓昭昭被嚇到了,連忙從他的身旁離開,理了理被他揉搓得略微有些皺的衣襟,站的地方……◎

見此情形, 韓昭昭被嚇到了,連忙從他的身旁離開,理了理被他揉搓得略微有些皺的衣襟, 站的地方與他有了一段距離。

“此話當真?”

問詢的是陳子惠官複原職一事。

“當真,楚王在前, 陛下現在離不了我。”

一向謹慎的人在她的麵前,卻是把這聽起來有些大逆不道的話說得胸有成竹, 仿佛能為她撐起一片天,對她道, 莫怕, 事情全都包在我身上。

“那楚王那邊的形勢如何?我知道他近日在京城。方才你那般不急著去是為何,可是與他有關。”

“與他有關,他是見我來了,這才急匆匆地跑到京城裏來的, 從我的府中到皇宮埋伏了他的殺手,正等著我陷入他的落網。不過我已經提前布置好了人馬,把他派過來的刺客全部擊殺了,還帶到了陛下的跟前。”

韓昭昭假意做出驚嚇的神情,身子一哆嗦。

其實內心裏亦升騰起了寒意,每一個看似荒誕的行為背後都有著他的道理, 很難被她琢磨到。

陳子惠笑了笑:“你不用害怕,楚王他還是傷不到我們的,他現在看我貶官, 似乎是得意, 實際上真正輸的是他, 他是不與陛下撕個魚死網破便不肯罷休了。”

陳子惠的談吐之間盡顯自信, 這一切仿佛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都是他早早就安排好了的。

“你就是這般確信嗎,萬一陛下急過了頭,該如何?”

越到如今,韓昭昭越是感覺秦縣丞那裏隱瞞的事情甚多,還淨是些見不得人的,要不然,皇帝不會硬要人把他抓到京城親自審訊。

“不會的,陛下急過了頭,底下的大臣也會攔著他,我這官能不能複原職隻是一個時間問題,瞧把你給嚇得。”

陳子惠明知自己應該克製住衝動,可手還是不自覺地撫上韓昭昭的臉頰,寵溺地蹭了蹭。

韓昭昭低了頭,輕聲道:“我這不是害怕嘛,世事無常,兩個月前,我還在住在原來的府邸裏,哪裏想得到兩個月的功夫,便經了這麽多的事情。”

“以後便會好些了,有我在,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

他是一個沉穩的人,每走一步便要往後去看上好幾步,如下棋的時候,一步也不肯讓自己走錯。

他說是她的依靠,可韓昭昭隻是感到了更深的恐懼,他太謹慎了,就像沒有軟肋的人一樣,一時間讓她難以找到下手的地方。

陳子惠的自信也不是沒有由頭產生的。

如今衛國最大的事情是立儲,大臣們分為了三堆,一堆讚成立皇帝的嫡長子的,一堆是讚成立楚王,還有一堆保持中立,大多數是牆頭草隨風倒。

她從陳子惠的話中感受得到,那一堆讚成立皇帝嫡長子的,大多是會幫陳子惠說話的。

真是能耐,說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也不為過,在立儲君一事上,也算是同黨,可這些人不支持她父親,反倒去支持後起之秀陳子惠,足以見到他的手腕。

也怨不得他年紀輕輕,就能被皇帝賞識,不依靠自己的出身,就坐到這個位子上。

想到這裏,韓昭昭歎了一口氣。

接著聽陳子惠道:“怎的,又因為什麽愁起來了?”

聲音柔和,伸出手來,本想攬住她的腰,可怕克製不住自己的欲燒欲旺的欲.望,手在空中**了一下,收了回去。

“就是有莫名的擔心。”

陳子惠注視著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心亦是有些提起來,用渴望的眼神望著她,仿佛一個孩子渴望得到大人的讚揚一般。

“擔心什麽?”

“還是怕朝堂上有什麽問題。”

一遍遍地跟陳子惠繞,韓昭昭也有些累,可是她總覺得自己這麽問,沒有探到陳子惠這裏最關鍵的地方。

韓昭昭接著道:“他們真的會幫你說話嗎?”

她可記得當初她父親出事的時候,朝堂上是有人幫她家說話,不過,也僅限於幾個,屈指可數。

同為支持太子的一黨,受到的待遇如此懸殊,倒也是有些令人費解。

陳子惠看著她,笑開:“會的。張家站在我這邊。”

張家即是如今的衛國除了皇室最顯赫的一家,有一女為皇後,雖然太子不是皇後親生的兒子,但是將來太子繼位後,也不會影響她是嫡母,受到舉國上下的尊崇。

所以,張家是不遺餘力支持太子繼位的第一人。

陳子惠的話一出口,韓昭昭便有些理解這幾年,他是如何在她父親逐漸失勢的條件下,還能一步步地贏得皇帝的重視,應是搭上了張家這一條線。

她家對於陳子惠,便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他一朝飛黃騰達,就有機會把她家踩到腳下,至於她,則是一個玩物,想哄就哄,想扔下就扔下。

韓昭昭點頭:“怪不得當時你能把我家賣給張家的東西,幾乎是給原封不動地拿回來。”

陳子惠沒有反駁,對於韓昭昭說的他與張家交好的說法,他已經認下了,她實在是太過於擔心,總得找個東西讓她放心下來,如今最能使她心安的,便是張家,這個屹立百年而不倒的世家。

他也不在乎把這件事跟她說出來,隻要她不知道他與她父親的矛盾,一切都好說。

此時對於韓昭昭的話,陳子惠有幾分意外,又有幾分欣喜,自從他回來之後,韓昭昭問他的都是關於他會不會出事的問題,沒有一句話涉及到了韓德元。

他是不願意看到韓昭昭對於父親的關心甚於對於他的,尤其當她的父親是韓德元的時候。

看到陳子惠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韓昭昭緩了片刻,才提起來父親來。

陳子惠聽到她說起韓德元來,神色冷了一瞬,後又轉念一想,韓德元於她,是一直疼愛她的父親,關心一下,也屬人之常情,便道:“嶽父自請去中山郡了,說是等你成婚的時候再從那裏趕回來。”

他說得甚是輕鬆,心裏也甚是爽快,因了家裏的舊事,他本來就看韓德元不順眼,恨不能讓他離自己越遠越好。

韓昭昭的心裏卻是“咯噔”一下,方才走的時候,陳子惠可是和她說了,要把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他說有他在,父親不會有事情的,可結果卻是父親去了中山郡。

經了秦縣丞那麽一說,她便知道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方。

中山郡是清河長公主與她母親的埋骨之所,是楚王的老巢,因為與邊境挨得近,匈奴人在那裏的勢力也盛。

“為何,是陛下動了怒嗎?”

“陛下沒有動怒,是嶽父自請去的。”

回答的時候,陳子惠刻意強調了“自請”二子,沒人逼他,他可以選擇留在京城,可他自己偏要去中山郡。

“為什麽?”

一時間,韓昭昭感到有些不可理喻,父親他為何明知那裏是火坑,還要往那裏跳呢。

“是陛下說為抵禦匈奴,也是為了貫通南北,方便運送糧草一類東西,要在以前的河道的基礎上修築一條運河,現在正好修到了中山郡那裏,說是要派一個信得過的人去,嶽父說他懂得些水利方麵的知識,便過去了。”

說了這一大段話之後,停頓了一下,瞧了一眼韓昭昭,又加了一句:“明日一早便要啟程。”

韓昭昭一驚,沒想到是這般地匆忙,剛回到京城,拜見了皇帝,還沒來的及在家中坐坐,父親便又要趕往中山郡,而京城裏,又餘下她和陳子惠。

父親說是這麽說了,陳子惠也定是沒有阻攔,他是樂得見到事態如此發展的。

韓昭昭在心裏暗暗歎氣,又氣又恨。

依舊還是不解父親的選擇,自從秦縣丞出事之後,父親整個人是越來越怪異,做出來的事情,她是越來越琢磨不明白。

於是,她試探地問了陳子惠一句:“那你知道我父親他為何要去中山郡嗎?”

“不知,對著陛下,嶽父隻說是要報國,不能空食百姓交上來的糧食,陛下阻攔,說中山郡此行凶險,他不從,執意要去。”

陳子惠客觀陳述了一遍事實,其實對於韓德元的所作所為,他也感到費解,好好的京城不呆,偏要跑到那凶險之地,楚王一黨的人可是與他真刀真槍地動過手。

“若是你想知道,便去問問你父親,你父親也該回去了,現在你若是願意回去,我送你過去。”

“我現在就回去。”

韓昭昭是忙不迭地想要離開陳子惠這裏。

“好。”

陳子惠淡淡開口,應答了她,同時看向她發髻上插著的簪子,一時間無話。

韓昭昭明了他的意思,是想要她一直戴著這簪子,這時候,她自然也不會違逆。

手伸到發髻上,略微擺正了一下簪子。

擺正之後,又問陳子惠道:“那我父親此行可是凶險?”

“我會派身邊的人照顧好他的。”

就算要出事,也得在韓昭昭嫁給他之後,看向韓昭昭他心裏有幾分不忍,是誰讓她有了這麽一個父親的。

“那我這裏……”

韓昭昭略一猶豫,瞧向他,目光裏似含著一池春水。

“怎麽?”

“府裏沒幾個妥當的人,楚王一黨人又在京城,不知要做些什麽,我心裏不安穩,我想要曉玉過來,她好在是有些功夫傍身的。”

韓昭昭聲音酥酥軟軟,似要把人融化,一時間,他的心頭**漾,便是有些過分的要求也能應允下來,何況,這也算不得什麽,不過是把將來要放到她身邊的丫鬟給提前要過去了。

沒做多想,陳子惠就應允了。

韓昭昭低頭,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