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隨軍打仗,一切物事從簡,放在帳中的床便是如此,底下的士兵是支個帳篷,找個墊子,隨便往地上一……◎

隨軍打仗, 一切物事從簡,放在帳中的床便是如此,底下的士兵是支個帳篷, 找個墊子,隨便往地上一躺, 到了他們這裏,便是找幾根木頭, 搭出個床鋪的框架來。

韓昭昭那屋子裏的床好搬得很,兩個士兵扛起來就走, 想給床移個位置容易得很。

就是想把整個帳篷裏的東西連帶帳篷都搬過來也不難, 她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底下的人不知,韓昭昭開口時隻說的是把床以及一應的必備用品往這邊搬。

一群人帶著狐疑的目光悄悄地抬頭瞟了兩人一眼,旋即識趣地低下頭,這些事情不容他們置喙。

此時陳子惠已經鬆開了韓昭昭的手, 兩人隻是並排站著,在黑暗裏,遠遠地一瞧,感覺兩人似乎是緊挨著。

其實,是衣袖蹭上,但是這麽近的距離, 陳子惠能嗅到韓昭昭身上淡淡的香味,若有若無,往他的鼻子裏鑽。

微微轉頭, 見到一張潔白無瑕的側臉, 如同一件經過千雕百琢過後的藝術品, 然而一件藝術品卻少了許多神在其中。

這便是自然所塑, 渾然天成, 瞧見這張臉,看到眼中的神態,他不由覺得自然所塑的神奇。

讓他渾不覺地淪陷,想用手輕輕撫過臉上的每一寸肌膚,吻一下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還記得那天韓昭昭為人所害,中了藥,神情恍惚,欲求強烈,她抓住他的身子,挨過來,她的氣息吹到他的臉上,癢癢的,在引誘著他挨近,挨近了,再近一點兒,觸到肌膚,便能得願以償。

那種感覺他現在都記得,記得清清楚楚,有時候晚上入眠後,還會想起旖旎的情景,久久不能忘懷。

說起來,當時欲要用此時害他的人也不算完全不懂他,這件事算是摸到了他的軟肋。

他的心中又是一動。

陳子惠的手在黑暗中抬起,那在夜晚輾轉反側,思得苦的人就在身旁,袖子擦著袖子。

方才,她還說今夜要宿在此處,說的時候眼睛璨璨,如同落了一池的星子,眼睛半瞧著他半往旁邊躲開去。

陳子惠的手捏住自己的袖口,探出來,手輕輕地撫過韓昭昭的袖子,衣服是綢緞的,很是柔軟,但是比不上她的手,柔軟且有溫度,讓人恨不能抓住再不撒開,是溫暖,讓人不惜一切代價撲向其中。

手順著衣袖遊走,到了腕處猶豫了一下,像是下了決心一般,又往回移。

他不該起這個頭,再忍耐些時日,等到大婚之日。

忽然,手下的袖子一顫,韓昭昭的手動了動,如同水中的遊魚,見到了鉤子上的食物,心甘情願地咬上。

皓腕遊到了他的手裏,晃了晃,紮了進去。

倒把陳子惠打了一個手足無措,韓昭昭外麵套著的衣服厚,但鬆鬆垮垮的,手腕的弧度便能被很清晰地勾勒出來,不盈一握。

他腦中浮想聯翩,手卻不敢使勁,他的手隻算得上是輕輕搭在腕上,不敢再有多的動作。

外麵響起“叮叮咣咣”的聲音,漸漸變大,是下頭的幾個士兵按照韓昭昭的要求把需要的用具都帶過來了,跟隨他們過來的還有前些時候分派給韓昭昭的丫鬟曉玉。

曉玉在外麵嘀嘀咕咕的,似是不大了解他二人之間的關係,聽到這件事,微覺詫異,還問這幾個士兵。

這些聲音愈來愈近,韓昭昭驟然將手腕從陳子惠的手裏抽出來,身子往旁邊挪了一點兒。

陳子惠的手突然失去了柔軟的觸感,停在空中,還在回憶方才的那個人,腦中一片混亂。

剛才拿出去的紙燈籠的光還沒有滅,韓昭昭過去提起來,她的臉上還殘留著一點兒潮紅,被昏暗的燈光一照,倒不顯得十分明顯了。

她提著燈籠,掀開帳篷的簾子,見兩個士兵輕輕鬆鬆地扛著那張簡便易於攜帶的床過來,後麵跟了幾個人,提著雜七雜八的東西。

曉玉一見她便小跑幾步過來,詫異道:“姑娘怎麽要把東西搬到這裏?”

“之前住的那頂帳篷裏死過人,又靠著山那麽近,再讓我在那兒住一晚上,心裏膈應得慌。”

韓昭昭說得輕鬆,說著說著,嘴角揚起來。

“那搬到哪裏?這裏?”

韓昭昭這番話仍是沒有解了曉玉的詫異,繼續問道。

陳子惠在屋裏聽這話聽得清清楚楚,不由覺得曉玉這丫頭多事起來,越問他心裏反是越過不去那道坎。

快壓抑不住的欲望是想讓韓昭昭留到這裏的,理智卻告訴他不合適,他應當克己守禮。

兩相鬥爭,誰也爭不過誰。

於是,他把決策權交給了韓昭昭。

不過一瞬,他卻感覺如同過了一天那般長,他期盼著韓昭昭說出別處不合適,留在這裏的話,又祈禱著韓昭昭千萬不要如他一般沉淪,不要惹得他失去理智。

他心跳動得如擂鼓一般,耳畔能聽到“砰砰砰”的響聲。

清脆的聲音入他耳中:“暫時先放到這裏。”

陳子惠的心跳得更快,手捏住桌子的一角。

他與韓昭昭還是未婚,這便要過來,實在不妥,她怎的如他一般喪失了理智,努力壓住這火,深呼吸一口,待要出門,才知韓昭昭的話未完。

“一會兒的時候再讓他們把其它的東西搬過來,再到那邊搭起個帳篷來。感覺這邊比那裏穩妥得多。”

那邊正挨著陳子惠如今住的這個帳篷,兩個帳篷挨是挨著,可比起共住一個帳篷,差得可不少,沒有任何逾禮之處。

陳子惠在屋裏聽到這話,一時間竟然說不清自己的心裏是何種感覺。

悵然若失,從飄忽的雲端跌落到地上,又被涼水一澆,燥熱之感盡失。

又在心裏暗想韓昭昭做得是對的,那事兒本就不是他現在該想的,他真的是瘋了。

又想起了記憶裏模模糊糊的上輩子,也是為這麽一個人而瘋,避過了權、財的**,壓抑著自己心底的仇恨,還是難逃“色”這把刀。

其實也不完全算栽到了“色”字上,身處在這個位置,又是人們口中的青年才俊,京城裏追求他的貴女不在少數,他想要的話再容易不過,可他一心想著自己的大業,對她們視而不見,最多點點頭。

直到遇到韓昭昭,見到她的麵容,見到她的笑靨,明媚燦爛,於是,他徹底陷了進去,再難□□。

平複了一口氣,他推開門出去,見到這一群人。

他站在後邊,一言不發,沒提燈,站在黑暗,看不清臉,給人一種陰沉的感覺。

他就這麽看著韓昭昭指揮著底下的人把東西一件件地擺好,對於底下的這些士兵,韓昭昭吩咐起來也沒有什麽障礙,比他想象中的要熟練得多。

不過這也不是很奇怪,畢竟韓昭昭也是大家出身,下麵使喚的人不會少,這些做得熟練也挺正常。

不一時,帳篷就由山腳下移到了這裏,一應用具俱全。

最後,韓昭昭跟他說了一句,告訴他收拾好了,自己搬過去。

他在外麵掃了一眼,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也沒進去瞧。

留在他腦海中最後的印象是韓昭昭的背影,烏發過肩,被微風吹起,拂過肩膀,搖搖擺擺。

她披著月白色的衣服,淡雅素淨,身姿的弧度若隱若現。

陳子惠站在外麵,有了片刻,屋裏的燈由亮到黑,這營地裏隻有最外麵一圈巡邏的人舉著火把轉來轉去,其餘的地方,皆是安靜。

明日還要趕路,說不定就要遇上匈奴人,熬不得夜,陳子惠也不敢在外麵站太多時候,也沒有多久,就回去了。

他的營帳裏隻有他一個人,裏麵空**得很,躺在簡易搭好的**能望見窗外漆黑的天,天上掛著一彎斜月,斜月下有一頂帳篷,是韓昭昭的。

趕路趕了一天,又在時刻提防著匈奴的刺客,把握好時機,他這一天也已經累得很。

輾轉反側了一會兒,便帶著這身影入夢。

夢裏變換了地點,不再是荒涼的邊塞,回到了京城,是在他京城裏的那處大宅院中。

有些時候沒回去了,驀地見到那裏頭的情景,恍如隔世。

又是夜晚,一人提燈進來,不消看臉,隻瞧那進屋後解開大氅的背影,便知是韓昭昭。

月白色的大氅解開,裏麵是杏色的外衣,頗帶了些暖意。

轉過身,又見到她臉上的笑,並不屬於嬌媚妖嬈一類,她笑得甚是清純又燦爛,但卻能勾住他的魂魄。

她抱著一壺酒,走到陳子惠跟前,斟上一杯,遞到陳子惠嘴邊。

“從院子拿出來的陳年老酒,剛溫好,你嚐嚐。”

燭光下,酒液清亮。

他的心卻燥熱,一把攬住韓昭昭的腰,人跌坐到他腿上。

韓昭昭一驚,杯中的酒液隨著她的手一晃,差點濺了出來,她微微偏頭,瞧向陳子惠的眼睛眨了眨,如同一池春水起了波瀾。

身上的溫度更加炙熱。

那碗酒貼到了他的唇邊,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萬千種畫麵,幾乎已經不受控製,偏在要將將飲下的時候,被韓昭昭奪走。

她抬起皓腕,塗抹了胭脂的唇湊到清冽的酒水邊,一邊是極豔的顏色,而另一邊卻是清亮,兩相碰撞,如烈火與清水,撥動他的心弦。

韓昭昭輕輕抿了一口,他的身子不由一顫,因了這一顫,酒水有一部分順著唇角流過脖頸。

屋裏有些燥熱,她的衣襟微微敞開,露出分明的鎖骨來。

那酒水便淌過鎖骨,消失在領口處誘人的地方。

陳子惠再難抑製,一雙手摸上她的係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