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已近年末

據夕兒說,經過昨兒一戰,師家大小姐這幾個字才算是真正在府裏站住了腳。

任誰都不敢小瞧了去。

師輕青拿了魚餌坐在長廊前不停地往下扔著,底下魚群簇簇,對著師輕青扔下的魚餌爭先恐後,一會兒多一會兒少,一會兒沒有,不知這扔魚餌的主人心神渙散到了何處。

“嘿,你倒是有閑情雅致,還在這喂魚呢?”一道戲謔十足的聲音傳來。

師輕青斜眼淡淡地瞥一眼便不再理會。

那人卻急了,“那日是我不對,你一個姑娘家的,是我玩笑開過了頭!”經一見師輕青麵無表情,以為還在生氣,隻好抓耳撓腮,陪著笑臉。

末了,又問道:“雖說那日是我不對,可老七不是準了你先回的嘛,你跑什麽?”

師輕青將手裏的魚餌一把扔下,拍了拍手便準備進屋,半晌才答,“不跑什麽!”

經一見師輕青有些賭氣模樣的小性子,十分不解,忙跟了前去,“不跑什麽,那你氣什麽?”

師輕青不接話,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茶,自斟自飲怡然自得。

此時兩名灑掃婢女竹兒與桔兒正在院裏掃著落葉,夕兒亦是去了前院拿昨日交代的過年節需要采辦的物什。

雖說昨日出了那樣的事,這倒也沒耽誤什麽功夫。

經一見師輕青完全不理會自己,碰了一鼻子灰,隻好努努嘴,將懷裏的一個小瓷瓶拿了出來。

“這是老七派人叫我給你送來的,說是對傷口治療有奇效,不會留疤!”經一說著便望了望師輕青用碎遮住的額上疤痕。

遮得很好,自己見了多次都未曾覺,老七倒是看的仔細!

師輕青伸手接過也不推辭,“多謝了!”

大概是因為那日在山峰之巔,師輕青總是覺得。兩人也該是朋友了!

除去其他因素,經一絕對是個可以相交之人,至少師輕青,是把他當作朋友的!

對於朋友。無論如何也是生不了多大的氣來!

“你怎麽沒事便往我這兒跑,小心人多口雜!”師輕青說完便打開瓶塞湊到鼻間嗅了嗅,淡淡地香味襲來,芬芳怡人,卻不知是什麽做的。

經一將方才被風吹亂的秀理了理。聽見師輕青這話,噗嗤一笑,“倒是看不出來,你也是個看重他人看法的人!”

師輕青瞧著經一的模樣,也是不由一樂,是啊,自己這是怎麽了?居然傷起春悲著秋來了。

莫不是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不過雖說如此,“女兒家家的名聲自然需要看重了些,不比你們。做得出格些了還被人說成瀟灑不羈,風流倜儻。”

經一對此話倒是頗為認同,難得認真的說道:“其實今兒,我也是有要事在身來的,皇上命我輔助老七還有你爹來策劃年節時舉辦的宮中大宴,所以才抽空過來瞧瞧我們的師家大小姐是不是還在生著悶氣呢!”

師輕青將瓷瓶兒重重一甩,佯怒道:“誰生悶氣了!”

經一見狀,自是討好一番,“是是是,經某人眼拙。我們師大小姐宰相肚裏能撐船,不會與我等小人計較,如有錯處,還望師大小姐海涵。寬恕則個!”

說完,雙手合十貼於胸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俯拜禮。

師輕青被經一一本正經的嬉皮笑臉模樣逗樂了,原本緊繃的臉再也繃不住,噗嗤一聲笑道:“既然你如此有誠意我就暫時不與你這個小人計較了!”

“嘿,我說你……”

師輕青憋著笑,暗自得意著。對著還未想出招來反擊自己的經一坐了個鬼臉,直把經一氣得血流急往上湧。

兩人正說笑間,先前來給師輕青送小禮品的小六上前躬身道:“奴才參加師大小姐!”師輕青聞言淡淡點頭。

小六便又對著經一請示道:“爺,師相讓奴才來請爺,說是人來齊了已準備妥當,讓爺趕緊過去!”

經一聞言,便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子,拱手禮相道:“為兄地這就要去與虎謀皮了,還請這位妹妹寬恕則個!”

師輕青被經一的擠眉弄眼逗樂了,“就你這粉白小臉蛋,保管被虎給吃了!”

經一一掃丹鳳眼,語氣嗔怪,“說什麽呢你!你爹可不喜歡吃人,他可是直接吞的!”

說完便施施然邁著小步往落梅園處走了去。

師輕青望著經一猶如散步一般的背影,小六在一旁急的火燒眉毛似的模樣,又是一樂。

師輕青將手中的瓷瓶兒在指間轉了個圈兒,用食指輕輕抹了一點往額頭上擦去。

一陣清涼襲來,身著單薄的師輕青忍不住一個哆嗦。

隨即,舒適感襲遍全身。

師輕青不由重新拿起這個小瓷瓶兒審視一番滋味,倒是瓶好藥!

夏寒莫不是真把自己當成了救命恩人,居然會好心施藥?

師輕青不由輕笑出聲,怎麽可能呢!

正準備將此物放置與樓上去的師輕青,聽得身後響動,以為經一去而複返,不由回身望去。

卻是夕兒捧著過年節的物什,後頭還跟著師想容與其婢女橙兒。

師輕青忙將瓷瓶兒隨手一放,便式迎了上去。

“想容,你今兒怎麽過來了!”

“昨兒出了那麽大的事,心裏掛念著你,自然要來看看!”師想容上前握住師輕青的手,關切的問道:“那王婆子平日裏作威作福慣了,定是給你委屈受又是惡人先告狀的,幸好爹爹明理,為你主持了公道!”

其實師輕青不明白昨兒師相爹爹十分反常的舉動,但若說他明理,又有些牽強,隻好胡亂應了幾句。

“那王婆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說完,便拉著師輕青往裏頭走了去,“外頭化雪還是有些冷,咱去裏頭說話!”

師想容自然應允。

“大小姐、三小姐,夕兒去把這麽紅綢給掛起來!”師輕青淡淡點頭。

師想容見狀,便對著身後的橙兒道:“夕兒一人忙不過來,你去搭把手,我和青姐兒說著體己話,暫不需要人伺候!”

橙兒躬身道了聲是,便接過了一些夕兒手中之物往一旁走去。

師輕青與師想容相視一笑,上了樓。

經過樓間,師想容見著榆木柳麵兒桌上的瓷瓶兒,不由好奇一問,“這個是什麽?上頭刻畫的字倒是頗有風骨。”

師輕青努努嘴,並不以為然,“經一方才送來的,說是夏寒送的療傷藥!”

師想容了然,低頭一笑,“青姐兒倒是與七皇子、經大公子十分熟稔。”

師輕青聞言不由眼皮一跳,驚覺,自己對他們的直呼其名聽在外人耳中竟會造成一種親近熟稔的意味。

剛想解釋,便又聽師想容道:“七皇子送的想必是極好的東西,妹妹可要惜福!”

惜福?惜他沒殺了自己的福?

師輕青不想再提,便拉著師想容上樓,岔開了話題。

“想容,快到年節了,府裏介時可有什麽好玩的東西?”師輕青問。

師想容聞言,不由一笑,拂了拂裙擺落座於窗前,舉手投足間自成高雅才氣。

“青姐兒,方才經大公子前來,沒有跟你說麽,今年年節,是要進宮去過的,按理說,像我等是沒有機會赴此宴,可聽說是皇上為了嘉獎爹爹,特特命我與其他妹妹都去呢!”

師輕青聞言不由眉頭輕皺,進宮赴宴她是知道,可若說是為了嘉獎爹爹,此獎何來?

師想容瞧著師輕青臉色,估摸著是不知道。

便將此間來龍去脈道了個清楚。

原是師相爹爹前些日子進言,關於泉城大水一事,舉薦了七皇子處理此事,因著師相爹爹的建議十分中肯,再加上皇上對於師相爹爹的建議一向采納。

便準了。

不想夏寒十分給力,居然把這水患真給治好了。

所以皇上為了嘉獎師相爹爹,才設了此宴。

“我估摸還有個原因。”師想容有些神神秘秘地說道。

師輕青頓時便被吸引了過去,不然,若說就因師相的進言就要嘉獎,那麽這個皇上也太任性了吧!

“什麽原因?”

師想容挑眉看了看師輕青,並不答話。

師輕青更是納悶,“什麽?”

師想容一副拿師輕青沒辦法的表情,“你啊!”

“我?”我什麽?

“你救了七皇子,皇上自然該嘉獎你了!”

師輕青嘴角忍不住抽抽,“這點小事,皇上隨便賞個什麽就是天大的恩賜了,哪裏還用得著特設此宴,而且,皇上不去封賞真正做事的夏…七皇子和乜不疑,賞我和師相爹爹做什麽!”

師想容聞言,覺著師輕青說的很有道理,一時之間也是拿不定主意,這千百年來頭一遭的宴到底是為何而設了。

不過,兩人對此宴並無太大的興趣,隨便聊了幾句,話題便又岔開了,天南海北地聊著。

隨後,夕兒捧著一些正丹紙上來,幾人又湊在一起剪窗花。

不過大多數時間,都是師輕青在看著她們在剪,在一旁哈哈大笑著。

不知不覺間,時間已近年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