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進宮過年節

師姝媚和師疏影這兩日安分了不少,師輕青過的也算是來師府後最為瀟灑的幾日。

每日裏頭找師想容嘮嘮嗑,時不時地還能收到經一送來的小玩意。

還有宰父叔叔派人送來各種精致糕點。

師輕青覺著日子就該如此。

當然,如果能每日賴個小床便是極好的了,人生也就完美了!

可人生,哪能事事都如人所願呢!

因為無可預知所以才妙不可言,可有時候這妙,便不是你當下就能體會得了的。

一大早,師輕青便被夕兒從被窩裏拉了出來,整理妝容整理華裳,說是要去給家裏的長輩請早,討個吉利。

師輕青因著昨夜跟師想容聊得太晚,沒睡夠,這會子起床眼睛都還沒睜開,就被拉著坐在梳妝台前。

因著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竹兒和桔兒也都上來幫忙。

師輕青眯著眼睛從縫裏瞧去都是喜慶的紅色,竹兒和桔兒也是穿上了府裏特製的新衣,翠綠色的絨毛小襖,夕兒則是身著嫩綠色的羊毛繡邊馬甲。

雖說紅配綠賽狗屁,但不得不說如此穿搭確是讓人眼前一亮。

師輕青略微提了提神,坐好了,任由夕兒在臉上胡塗亂抹。

夕兒一邊手指翻飛一邊交代著‘注意事項’,如和尚念經餘音不絕繞梁三日。

“小姐,你可一定要記著,待會兒進了宮,何處燕席,何處退席,何處拜禮,何處落座,可萬萬不能出了差錯,丟了師家的臉麵,不然日後小姐會被人詬病的。”

師輕青本想說被詬病還少麽?

但瞧見夕兒一臉嚴肅的樣子,心想。皇宮確不比他處,小心為上,便也不好再說,隻得一一應下。

雖說皇家賜宴榮寵無比。但對於師家來說,祖製亦不可廢。

所以進宮之前,師家子女要在寅時便要起身前去落梅園處給父母請安。

再一同用餐,方才進宮叩謝皇恩。

師輕青去落梅園時尚隻有一個師想容一人在,師相爹爹見了。淡淡點頭,賞了一對血如意。

師相爹爹身著檀黑色金絲線馬甲,內裏係藏青色長袍,一雙褐色尖彎鑲玉官靴一塵不染,一雙黑瞳印不出過年節的喜色,越襯得臉部線條十分僵硬!

師輕青心裏一驚,師相爹爹這是怎麽了?師輕青實在猜不著這深如海淵般師相的心思,隻得暗暗給自己提了個醒。

說了一些吉祥話拜謝了一番後才起身。

到得大夫人處,師輕青瞧著大夫人的模樣明顯老了幾分,身上那件絳色霓裳外袍。也越襯得人臉色暗沉,不由心中冷笑,將一切收入眼底,不動聲色道:“祝大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說完又奉上一杯茶水。

因著師輕青喜笑顏開地喜慶模樣,任誰也不會去想那處話的真正含義。

不過,師輕青想大夫人定是知道的,因為她在接茶水的時候手都在抖!

也包括在壓歲禮時!

是一對羊脂桃花白玉玉佩,師輕青在接過時,師相亦側頭淡淡掃了一眼,對著大夫人點點頭。“你有心了!”

大夫人聞言差點喜極而泣,不等大夫人接話,師輕青忙一頭又拜了下來,“大娘在過去的一年辛苦了。如大娘不嫌棄青兒願來人替大娘分憂,請大娘多多指導青兒!”

此話一出,眾人神色各異,雖說仍舊或品茶或正襟危坐或低頭整理衣擺或笑意吟吟地望著,皆一心兩用,兩耳直豎。想著大夫人如何開口拒絕。

大夫人到眼邊的淚被師輕青這一話硬生生地址憋了回去,自師輕青的角度看去,剛好瞧見大夫人手握椅手泛白的手指!

“也好,青兒再過幾年也長大成人了,是該學著處理事務了!”師相拿起碧玉瓷蓋輕輕撥過杯盞的茶葉,淡淡開口!

師相一言既出,眾人想要蹦噠鬧騰的心隻得作罷,專心做著自己的事!

大夫人見狀,亦隻得應下,親自扶了師輕青起來!

師輕青則一臉惶恐又對著大夫人謝了一番!

根據祖製,長女隻需向大夫人拜年,所以對於三夫人、四五夫人便都跳過,隻奉了茶水說了些吉祥話,未行拜禮。

完後,師輕青與師想容去了偏殿等著開席。

畢竟晚上的才是正席,所以此宴不過是圖個吉利,擺放著一些討喜應景的菜色。

約摸過了一炷香時間,師疏影與師姝媚才姍姍來遲。

打扮得極為妖豔。

師輕青撇撇嘴與師想容對視一眼,十分不屑。

那兩人一見,怒色盡顯,剛想上前教訓,師相爹爹便與大夫人在一堆丫鬟婆子中簇擁著而來。

此事,隻好暫罷,收了心思,落座於一旁!

因著眾人心思各異,此飯如同嚼蠟,草草了事後便開始我要等準備進宮。

師輕青與師想容同一騎馬車,師姝媚和師疏影一輛,爹爹與大夫人一輛,而三、四、五位夫人乃是爹爹的妾侍,無法進宮,所以則留守在家。

不過幾位夫人對此並無怨言,畢竟自己的女兒能去這皇家盛宴已是榮寵!

師輕青在要上馬車時,師相爹爹望著師輕青欲言又止,師輕青知道師相爹爹想說什麽,想讓師容嬌一同前去?

嗬——

師輕青隻做沒看見,拉著師想容高高興興地上了馬車。

說來,這是第一次進皇宮,馬上就要進入北夏國權利最高峰的地方,見著擁有此權勢站在最頂端的男人,師輕青不知怎的,居然一點兒都不激動,甚至,還有些莫名的感受。

像有點失落,又有點慶幸!

“青姐兒,你怎麽了?”師想容見師輕青臉色不對,不由關切地問道。

“可是身子不適?”

師輕青回以一笑,“沒事,許是昨晚沒睡好!”

師想容聞言頓時有些自責。“怪我,昨晚拉著你說了好些話!”

“不不不,這事兒一個巴掌拍不響,還不是我偷偷喝了點蓮媽釀的果酒醉醺醺的。拉著你胡天海地的亂侃,怎能怪你呢!”師輕青忙接口道,怕師想容亂想,能有一個陪著自己聊得來的朋友多麽來之不易。

“噗嗤——”師想容被師輕青著急的模樣逗得一笑,“自你從雪山回來之後。性子開朗了許多呢,人也沒有先前看著木訥了!”

師輕青被心裏那莫名的感覺弄得十分不舒坦,遂聞言隻是淡淡一笑,未再接話。

師家的馬車極近奢華,乃是駟馬齊驅,采用圓柱遮頂結構,門窗開五麵,取菱形花紋鏤空窗杦。

隱隱約約間能瞧見被迫讓於道路兩旁的老百姓,正忍不住地探頭張望。

妄能瞧見裏頭的貴人。

約摸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馬車停了下來。前頭一領事太監捏著長調在請師相爹爹下馬車。

師輕青探頭張望,正好瞧見龍飛鳳舞的三字,青龍門!

師輕青努努嘴,看來是要下馬車步行入宮了。

往前頭探去,正好瞧見夏寒與師相爹爹在互相寒暄的場景。

一身紫衣輕裘將身子包裹得密不透風,在一眾肥膀腰圓的官員中鶴立雞群,仿佛是感受到了師輕青的目光。

在與其他官員說笑間,吟吟地望了過來。

狹長入鬢的俊眉隨之一挑,眉下如山水墨畫般風流的鳳眼,因這一笑。使之這蕭條的官道一瞬間風情旖旎。

師輕青忙掉轉開了目光,與師想容一同下了馬車。

師輕青下來時,夏寒便以要先入宮給皇上請安拜年,先行一步。

臨行前。又望了望師輕青,勾唇一笑,令宮牆紅色金粉都失了顏色。

師輕青望著今日十分奇怪的夏寒,嘴角不禁抽抽。

但又不敢肯定夏寒這一笑是對著自己。

畢竟師輕青的馬車停靠處仍是停放了眾多世家小姐。

個個花枝招展人比花嬌。

師輕青望著一眾女同胞皆淪陷在夏寒那一笑的目光裏。

不由深感痛心。

拉著亦在呆愣中的師想容跟上師相爹爹的步伐,進了宮門。

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麵閃耀著溫潤的光芒,覆壓百萬餘裏。地勢得天獨厚,西山北構而西折,直走都城,二川溶溶,流入宮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

師輕青抬頭望了望如巨龍盤桓其上的白玉階,經過歲月的變遷洗禮,出滄桑無情的目光,注視著整座宮殿!

如同千古絕唱曆來君王的目光!

因著男女所屬不同,故在開席之前,女子入宮拜見皇後,男子入宮叩見皇上!

自此分開!

“容兒,你處事向來穩重,此次之宴非同小可,容不得半許差錯,青兒是第一次進宮,你多提點著些!”師相爹爹輕聲囑咐,眉頭略微皺起,透著沉重!

師想容望了望猶在白玉階前呆的師輕青,渾然不覺旁人的指指點點,兀自站著!

不由稟聲道:“是,爹爹,容兒省得,爹爹請安心!”

一旁的大夫人見狀,亦言:“相爺請放心,老身自然也會多多照看青兒,其中輕重,妾身明白!”

師相聞言,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方才離去!

師想容見越來越多的官家小姐進了來,忙上前拉住了猶在愣的師輕青往皇後的椒房殿走去!

大夫人在路上遇著了許久未見的手帕之交,兩人說著話便漸行漸遠,與師輕青和師想容等人隔開了一段距離。

師姝媚與師疏影兩人更是一早早地沒了影子,與其他同樣美貌的官家小姐一同走到了前頭去了!

師輕青卻不在意,望著朱漆宮牆一角投射的陰影,與高宇樓台的金碧輝煌形成鮮明對比。

師輕青上前挽住師想容的胳膊,語氣親昵,“不知今兒有何好看的好玩的,若能見平生未見之物,倒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師想容聞言淡淡一笑,笑齒與朱唇形成好看的彎月弧度,相比師輕青看哪都是稀奇的麵容,師想容眉眼間盡是平淡,雙手放於腰上兩尺,剛好在耦合色金線作邊的花蕊中央,盡顯大家之氣!

師想容朱唇親啟,微微張口,剛想接話!

便聽得身後一人似冷似笑,捏著尖調嘲道:“哪裏來的劉姥姥,走馬觀園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逛花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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