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那一句後, 薑陸潮自己也愣住了,瞳中戾氣逐漸消散,四目相對片刻,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話說明白了。
“是,我就是喜歡你。從幾個月前在台球廳外跟你搭訕時就喜歡了……沒想到吧, 你哥居然是個暗戀你的死變態。”
薑陸潮自嘲哼笑了聲,鬆開周念後退一步,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樣, 索性破罐子破摔起來:
“知道你有喜歡的人,本來沒想這麽早跟你說的, 但是如果你決定放下那個人,和其他人試試的話——”
樓道燈光忽明忽暗,周念忘不掉薑陸潮那時的表情。
他直勾勾地盯著她, 明明是那樣凶神惡煞的眼神, 卻惡狠狠地說:
“老子必須是你的一號備胎。”
“……?”
當時周念整個人處於放空狀態, 雙目錯愕愣在原地。
還沒消化完全他前麵兩句話,就聽著薑陸潮極為凶惡地撂下了這麽一句, 然後一言不發地撿起鑰匙,打開她家門, 將周念連帶著那袋外賣一同推進了家門。
“嗑噠”一聲,大門落鎖, 世界安靜了下來。
周念愣愣抱著外賣站在門後,雙眼眨巴了兩下,遲鈍地“啊”了一聲。
他……知道他在說什麽嗎?
-
淩晨的酒吧, 人不少。
頂夜班的葉什依舊是那副倒時差的萎靡模樣, 跟個大爺似的倚在吧台後, 隨便撈了瓶酒朝吧台前推了一把。
“喝點?”
薑陸潮沒什麽姿態地倚在吧台前,往側邊冷淡睨了眼,整罐高純度龍舌蘭,甩過一個不含情緒的眼神。
“嗬,不好意思哈,拿錯了,這瓶還挺貴的。”
葉什又把酒撈了回去,胳膊肘撐著椅背稍稍坐了起來,倦怠的眸光往旁邊掃了兩眼,揶揄笑了起來。
“誒,發沒發現?好幾個姑娘偷瞟你呢……憂鬱、西裝、落單、還他媽是帥哥,嘖,你真是把勾引姑娘的幾個絕活都使上了啊?”
薑陸潮聲音很冷,“你也把找削的幾個絕活都用上了。”
葉什笑著又往後一癱,整個人爛作一灘泥,旁邊沒人,他便直接按往日的稱謂叫了。
“怎麽了薑隊,難得這麽鬱悶……晚上和酒店的人談得不順利?”
相處三年,總歸有點默契。
愈是棘手的難題和任務,薑陸潮的麵色愈是從容冷靜。遇上事兒,薑陸潮那登天高的寬肩高個往前一頂,葉什便跟在後頭安安心心躺平蹭分了。
酒吧燈光慵懶掃過,將靠在吧台前的背影照亮,眼圈重,下頜線緊,手指還無意識輕叩著吧台。
——犯了煙癮,寫在臉上的煩躁。
看來不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
葉什“咳”了一聲,一副安坐酒池中卻諳透俗世的通透神色,安慰道,“別鬱悶了,追姑娘嘛,哪兒能不碰壁的……臉皮厚一點,適當舔狗一點,別總是太端著了,上回說溫水煮青蛙,就挺有道理的。你擱別人旁邊噓寒問暖默默守護著,總能勝過那什麽,白月光吧……”
巴巴兒說了半天,前頭的人卻一聲不吭。
葉什砸吧砸吧嘴,自討沒趣。
又提到:
“對了,昨天晚上孫修嚴搭我車走的來著,他問我,你之前在部隊有沒收到他之前發你q.q.上的消息,估計是不知道你那手機報廢的事情……”
“發的什麽消息?”
“說是你們大學畢業那個暑假,他去寢室收東西來著,收到了一封給你的信,好像是你妹寄的,當時也聯係不上你,就給你寄回家了。”
“我妹……”薑陸潮這時才睜開眼,眉梢輕挑,“哪個家?”
葉什樂嗬一聲,“姓孫的是個人才……寄薑司令家裏去了。”
“……”
“謝了。”
薑陸潮看了眼時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身子頓了下。
路口燈光穿透酒吧拱形玻璃門泄來,男人側臉半明半暗,眉梢挑得懶怠,嗤聲輕慢。
“你剛說的那什麽……默默守護?這個詞兒和我沒多大關係……嘖,我這人可沒什麽道德底線。”
他閉眼的幾分鍾。
不是在為如何打動周念費神。
隻是在苦惱無法在21世紀悄無聲息地弄死她那傻逼初戀。
備胎嘛……
隻要輪胎爆了,不就能名正言順轉正了?
淩晨,酒吧門口,那輛911駕駛座。
男人脫下西裝外套,黑色襯衣口解了兩顆,頓時沒了方才的禁欲斯文感,又恢複似不正經混混頭子。
果然,正經人幹的事情,不適合他。
……
薑司令,也就是薑劍鋒。
薑陸潮大一暑假和他一起住在軍區大院,退伍後和薑劍鋒結了仇,愣是一次沒踏進他那房子。
那院子在槐南市郊,薑陸潮開了五六個小時的車才到,恰好在淩晨遇到出門買菜的袁怡。
這還是時隔四年薑陸潮頭一回回這個家。
能在自家門口遇到親兒子,袁怡顯然是沒有想到的。
這倆父子,一個板正嚴肅,習慣什麽事情都由自己掌控;另一個隨性不羈,一身都是反骨誰也拿捏不得。
唯一的共同點大概就是結了仇誰也不低頭。
半年前,袁怡避著薑劍鋒和兒子在外麵見過麵。
這倔驢那時還表示這輩子沒啥可能再回來,誰想太陽還沒打西邊出來,薑陸潮先回來了。
又是錯愕又是感動,半天還沒開口。
薑陸潮先問了。
“老頭昨晚沒回來吧?我拿個東西就走,別告訴他。”
……
“你入伍第二年,確實是有一封信從你們學校寄過來,我收拾了放你書桌抽屜裏了。”
不想碰上薑劍鋒,薑陸潮拿了信就走了。
-
周念失眠了整宿。
翌日午後。
她到公司時,蒙西和貝貝也剛從火車站打車過來。
兩人剛從臨城旅遊回來,背著碩大的軍綠色雙肩包,戴著鴨舌帽,都是胡子拉碴的狀態,若是此時在大街上碰上粉絲,對方估計都認不出這倆人,隻會當是哪座山頭剛出來的滄桑驢友。
貝貝一見周念就爆了句粗口,“擦,周念你不是在家休息嗎?怎麽憔悴成這樣??”
周念穿了件風衣,正靠在公司一樓休息室沙發上閉目養神,聞言,掀開半邊眼覷了他一眼。
“彼此彼此。”
沒過半會,紅姐從樓上下來了。
一見這仨人狀態,瞬間炸毛了。
“不是,我是給你們放了一個禮拜假,不是抓你們去勞.改吧??放假怎麽給我放成這樣,比之前連軸轉還要過勞??就算今天參加的是電台活動,你們幾個好歹也給我尊重一下節目組吧??”
周念摸摸眼下,看向貝貝;
貝貝搓搓手心,看向蒙西;
蒙西點頭認錯:“抱歉,下次不會了。”
周念和貝貝跟著點頭:“嗯嗯。”
“………”
紅姐看了眼手機時間,無可奈何,“好了好了,快上車吧,還好還有時間,一會讓阿花在車上幫你們捯飭一下……”
他們的新專今晚預售,這回是去當地的一家交通廣播電台打歌宣傳。
——不算多大的欄目組,但蚊子肉也是肉,特別是對於他們這種實打實做音樂、不炒作且沒什麽話題度的小樂隊而言,已經是個不錯的曝光渠道了。
從公司到廣電台一個多小時的路程,路上,幾人在後座捯飭了一番,周念化了點淡妝,嘴唇看起來更有氣色了些,貝貝和蒙西則是刮幹淨了胡子,又抓了些發蠟給雜亂無章的頭發定了個發型。
下車前,紅姐一一檢查了遍,才讓他們下車。
-
他們參加的欄目組叫《一路暢通:兆海之聲》,是一檔晚六點半開始的節目。
距離節目正式錄製開始還有兩個多小時,紅姐帶著他們和電台裏的前輩一一打了招呼,便送三人去了欄目休息室裏候場看台本。
節目流程一般為嘉賓自我介紹、聊一聊當天主題詞,再進入聽眾致電環節,傾聽聽眾關於本期主題的感悟或問題。
本期主題是【暗戀】。
和他們的新專重名。
——是欄目組為了幫他們宣傳新專特地選取的。
三人在休息室對了一會兒台本,欄目組的主持人lucy也來了。
人如聲音,是個知性溫柔的姐姐。
聽說三人沒有在電台演出過的經驗,貼心地帶他們進入錄音室體驗設備,又和他們核對了一會兒的流程。
“等你們自我介紹完,我會留30秒時間讓你們現場清唱一段新專主題曲,到時候不要怯場哦。”
lucy走出了休息室。
蒙西碰碰貝貝的腿,鄙夷,“你抖什麽抖?”
貝貝這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按住自己的小腿,“我也不想……但是她好漂亮……我一看到漂亮女生就緊張……”
周念放下台本看了過來。
貝貝連忙:“你不一樣,朋友不分性別哈。”
“……”
貝貝屬於間歇性人來瘋。
在多人場合中,他可以是點燃氣氛的小青椒,但當環境氛圍感安靜下來,尤其當在場有陌生女孩時,便會局促得坐立難安。
還有半個多小時開始錄製節目,貝貝還在哆嗦個不停,周念便去茶水間給他找甜食幫忙緩解一下。
接近六點,別的欄目組工作人員陸陸續續下班。周念向其中一人請問了茶水間位置,距離休息室不遠,隻有一條走道的距離,茶水間裏擺了不少零食。
她用自動咖啡機點了杯全糖拿鐵,站在一旁等候。
摸出手機。
薑陸潮的消息來自淩晨三點。
【我認真的,沒發瘋】
沒有發瘋。
薑陸潮……喜歡自己。
周念目色複雜收起了手機,盯著自動咖啡機出神,臉色很難看出幾分欣喜。
或許是暗戀一個人太久,久到心靈已經麻痹。猝然得知這樣的消息,欣喜隻出現了短暫,不過轉瞬,又陷入了一種患得患失和不知所措的情緒中。
這是一種久違的心情。
就像15歲時,無數次坐在書桌前捏著歌手大賽報名單發呆時一樣——明知自己想要什麽,卻又因為害怕無法把握住而糾結膽怯。
接觸工作兩三年,周念總以為自己已經長大得足夠成熟冷靜,直到這時,舊時煎熬糾結的滋味又爬上心頭,才覺得自己過於自信。
周念揉了揉眉心。
倏然有道熟悉的聲音從旁的休息間傳來。
“說了不要再聯係我了,我真的不想再跟你反複耗下去了,你知道我這個禮拜都沒睡幾天好覺……”
像是剛才那位主持人姐姐的聲音。
“是,我是喜歡你,但我們的感情對於我來說已經成了一種負擔……我還要工作,還要生活……”
咖啡機“滴”的一聲,製作好拿鐵。
周念無意偷聽別人的私事,趕忙將拿鐵紙杯從機器裏拿了出來,再取了塑料杯蓋和一袋糖。但還沒走,lucy便從茶水間旁的休息室走了出來,也是要朝錄音室去的模樣。
兩人打了個照麵。
Lucy的臉上露出片刻尷尬,但很快釋然一笑,“你聽到啦?真是不好意思。”
周念點點頭,坦誠道:
“剛剛在這兒等咖啡,聽到了一點點……很抱歉。”
“沒事,談感情嘛,也不是什麽機密。”
Lucy笑著攬過她的肩,一同走回錄音室。
-
電台錄製得很順利。
Lucy經典開場後,介紹了三位今日嘉賓,他們做了個簡單的樂隊介紹後,lucy便提起今天的主題詞【暗戀】,並融洽地引入[夏日返場]的同名新專,邀請他們現場清唱一段新專主打歌。
……
Lucy:“哇哦,我還聽說,我們這張專輯還有一句slogen,是叫‘陪我去看海吧’,但是lucy有點不理解這句話的含義,能不能請我們的主唱周念為lucy還有我們的聽眾朋友們解釋一下呢?”
周念輕快答:“很抱歉,其實沒什麽深刻含義,隻是因為兆海的海真的很好看……歡迎全國各地的朋友來兆海旅遊。”
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Lucy:“我們兆海文旅局聽到這裏,是不是該給周念打錢了呢?”
錄製結束,貝貝調侃道:“沒想到啊周念,平時你那麽冷,上節目的時候還挺有綜藝感的。”
周念收拾好包跟著走了出去,笑意很淡,“過獎。”
[陪我去看海吧。]
這句話是她加到新專封麵上的。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話是:
陪我去看海吧。
我會在海水退潮時向你告白,
一直到月球引力帶著潮水覆蓋上來。
這樣,
我喜歡你,誰也不知道。
-
從廣電台出來時已經七點多,十一月深秋的七點,天幕是濃重的墨藍色。
紅姐親自開車到廣電台門口接他們,帶著三人往反方向開,說是資方那個趙啟今天過生日,在waver開了個卡,說是大家相識一場都是朋友,讓他們幾個也過去。
趙啟生日……薑陸潮肯定在吧。
周念眼睫顫了下,指尖收攏,心跳快了起來。
Waver開在一條不算繁華的街道上,暗色掛牌掛著霓虹燈串,濃濃的都市感。
酒吧門口,倚著一道人影。
高挑修長,通身黑色隱在陰影中,直到有所動作,紅姐才認出麵前人是薑陸潮。
薑陸潮一副溫和有禮的語氣,唇角笑意淡淡,“勞駕,和周念說兩句話。趙總他們已經到裏麵了,你們先進去吧。”
紅姐隻當是兄妹寒暄,便拉著兩個男生先進去了。
全然沒有注意到貝貝臉上欣喜若狂的八卦神情。
“穿得有點少。”
薑陸潮展開手裏的西裝外套給周念披上。
距離倏然拉近,淡淡的薄荷煙草味覆了過來,周念呼吸一斂,心髒難以自抑地重重跳了下。
下意識後退,卻忽然一頓。
視線定在了男人西裝袖口邊,那條有些違和的紅色手鏈上。
……
-念念,我聽人說,拿一根許願樹上的紅色絲繩編進手鏈裏,再送給喜歡的人,你們就能夠永遠在一起了,你信嗎?
周念說不信。
卻在15歲盡頭,毅然決然跑出家門去取了一條絲繩。
她不擅長手工活,也從沒編過手鏈,卻笨拙又執著地坐在台燈下熬了一宿,才將那條紅色絲繩編進手鏈。
匆匆忙忙跑出家門,卻在見到他的瞬間露了怯。
夏蟬聒噪,又過了兩年,周念將手鏈連同告白的明信片一同裝進信封,寄向遠方的薑陸潮。
年少的暗戀卻杳無音訊。
又隔三年。
15歲願望中的人出現在她麵前——戴著這條不太精致的手鏈。
周念定在了原地,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薑陸潮俯下身看她,眼角眉梢都噙著笑意,聲音低沉卻溫醇。
“所以,你喜歡的,是我?”
事實呈現在眼前。
薑陸潮他確實看到了那封信,也明白了自己的少年心事。
周念的耳根燙了起來,緩緩攥緊手心,聲音細到發顫,卻承認得格外坦**。
“是,我喜歡你。”
薑陸潮眸色很深,朝她走近一步,“你說喜歡得挺久……指的是從15歲開始?”
秋意涼涼,裹著薑陸潮身上的氣息,無端叫人麵頰滾燙。
周念盡力仰起頭,讓自己的目光不露怯意和他直視,搖晃的瞳孔卻暴露了自己的緊張。
“是。”
薑陸潮停在周念麵前,笑意從唇角蔓延上漆黑瞳孔,直勾勾盯著她。
許久,溫聲說:
“那是不是意味著,備胎可以轉正了?”
周念的指尖落進薑陸潮掌心,一瞬的觸碰,她便抽出手指連連後退了兩步。
理智歸位,沒有回答薑陸潮的問題,甚至不敢直視他,隻是說:
“我們先進去吧,別讓趙啟他們久等了?”
薑陸潮將她拉了回來,嗓音噙笑,“給個準信吧,備胎沒有安全感。”
以為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周念卻低著頭,遲遲沒有給他答複。
沉默許久,輕聲說。
“我不確定……哥哥。”
男人唇角笑意逐漸收攏,“什麽意思?”
“我喜歡你,但我不確定要不要跟你在一起。”周念說。
就像今天那個電台主持人lucy姐說的。
她和男友分分合合,從前忙於經營感情沒什麽事業心,後來幡然醒悟過來,業務能力卻被同期甩到了十萬八千裏之後,想要奮起直追,卻也沒了力氣。
到最後,感情和工作都剩下一地雞毛。
路燈昏黃,在女孩長睫下投落一片陰翳。她看著薑陸潮的衣扣,聲音緩緩,出奇地冷靜。
“我不確定一份不穩定的感情會給你帶來什麽影響,但我了解自己,我會失眠、會走神、會傷心難過。你喜歡我可能是一時興起,等興趣過了便抽身離開……對於你來說可能沒什麽,但對於我而言,會很痛苦。”
周念往上瞟了眼,薑陸潮背著光,看不大清神情,但抿得筆直的唇線卻顯然意味著不愉悅的心情。
她還是硬著頭皮說完後剩下半句話。
“而且,我後半年還有很多場巡演,如果你突然提分手……會影響我的工作狀態。”
酒吧喧囂被阻隔於玻璃後,清冷的大街上隻餘風聲。
薑陸潮隔了許久才開口,聲音有些冷。
“所以在你眼裏,我喜歡你,是一時興起、是隨時都能抽身?”
周念眼睫低垂沒敢看他,聲音很輕,“我沒有說肯定是……”
像是聽到了多麽荒唐的話,薑陸潮半天沒應聲。
隔著一步距離,她能聽到他很重的呼吸,又往上瞟去,薑陸潮麵色冷峻。
“所以呢,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要我把心剖出來給你看?”
周念摸摸眼下,一下也沒想到該怎麽解決,唇角抿了許久,忽然道:
“要不這樣,我們先進去,別讓趙啟等久了。你……先把手鏈摘下來,還我,等我們關係再穩定一點了……我再給你?”
“………”
“真他媽是個好主意。”
周念沒聽出反語,唇角帶了下,抬起頭,“嗯,先這樣吧——”
對上薑陸潮的冷笑。
“誰他媽跟你就這樣啊妹妹?老子就不脫,我到死都要戴著這條手鏈死。”
周念笑容僵住。
然後聽到更離譜的話,用上一種咬牙切齒的語氣。
“不是說你哥死了骨灰連人帶盒六斤六嗎?糾正一下數據,現在是他媽的是六斤七。”
“……”
-
直到坐到卡座沙發上,周念還充斥著一股不真實感。
腦海裏不斷回**著薑陸潮最後那句瘋言瘋語。
骨灰盒六斤七……
他確實有病。
趙啟生日,請的都是些舊同學,一眼望去,全是一個年齡段的。
周念他們算是一批之中和他最不熟的,也是年齡差最大的。
看起來也不像應酬場合,卻邀請了作為合作夥伴的他們。紅姐便理解作因為周念和趙啟他們以前是舊交,因為這層關係才邀請的他們。
私人生日聚會,趙啟他們都沒什麽架子,又多年沒聚,各自當年有什麽糗事都巴不得藏深點,於是拿了副骰子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遊戲。
U型卡座上,唯幾個人狀態不太對。
低頭垂眼、神色複雜的周念;
坐在對麵,麵色冷峻、目光直勾勾盯著周念的薑陸潮;
以及八卦得快要死去的貝貝。
“喂,周念周念,911剛剛跟你說什麽了呀?你們這幾天是不是有進展,他看你的眼神好不對勁啊……”
周念下意識抬頭順著貝貝的指示看過去,然後被薑陸潮惡狠狠的目光一灼,又瑟縮著收回了視線,低聲回答:
“沒、沒什麽,別看他,他發瘋了……”
周念也不知自己在心虛個什麽勁兒,明明是自己苦苦暗戀了他那麽多年,怎麽到了這時候卻有種渣女拋棄深情郎的錯覺。
正出神,貝貝推過來一副骰盅,“輪你啦。”
周念剛出神回來,見卡座上十幾人目光都望了過來,忙坐直接過骰盅。
“可是我不會玩……”
小聲求助貝貝。
趙啟笑,“沒事,他們都五湖四海過來的,玩法都不統一,所以就單純比比大小,加起來最大的贏,最小的輸,你搖就是了!”
周念搖出兩個一、一個五、兩個三。
加起來是十三。
“手氣不太好啊妹妹——”
葉什不知什麽時候從吧台後過來,參與進了遊戲裏,笑意懶懶說著風涼話:“你的13目前是最小的,我的28是最大的.隻要薑陸潮不比你小,你基本就墊底咯……”
又補一句。
“嘿嘿,放心,我心腸軟,肯定不會為難你。”
周念無可奈何地笑了下,“那麻煩手下留情了。”
沒敢直視薑陸潮雙眼,說話時別著臉將骰盅推到了桌子對麵,然後就默默坐了回去。
她低著頭抿著酒水,沒有抬頭。
餘光裏,對麵原本閑倚著的男人緩緩坐直,往前屈身,黑色襯衣勒緊幾分,那隻骨節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扣在了骰盅上。
他的手很大,三根手指托著底座、兩根手指把著盅蓋,僅用一隻手便能舉起骰盅,漫不經心似的隨便搖了搖。
“啪”的一聲,叩在桌上。
揭開盅蓋。
五個六麵朝上的骰子赫然擺在桌麵上,冷然絕情。
30。
毋庸置疑的贏家。
周念也在一眾驚歎悄悄抬起頭。
卻對上男人直接的視線。
薑陸潮前傾身體,臂肘搭著膝蓋,高大的身子俯了下來,黑色襯衣隨著動作收緊勾勒出肌肉線條,他像隻蟄伏在暗處的惡狼,一瞬不眨盯著周念。
指節在玻璃桌上叩了一叩。
卡座立馬安靜了下來,等他說出對數字最小者的懲罰。
包間空氣仿佛靜止,隔著一麵玻璃桌,薑陸潮目光筆直看著周念,一字一句說:
“大冒險,跟我結婚。”
作者有話說:
之前說搬民政局的那幾個寶,出來幹活!
(騷瑞我來晚啦!評論區揪20個小紅包!騷瑞!!)
(這個算昨天的更新!今天還有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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