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 周念回想起來15歲做的最瘋狂的一件事。
不是那次叛逆荒唐的“離家出走”,也不是在網吧後和混混打架。
而是在15歲末尾的最後半個小時。
周念看著桌麵上拍立得拍下的第一張照片。
——那片昏藍的礁石、鹹濕的海風、燃燼的煙花,以及發現了周念的相機, 於是對著鏡頭露出混不戾笑容的薑陸潮。
海浪聲好像仍在耳畔拍打。
不知哪來的勇氣,她跑出了房門。
輕巧的身子無聲跑出家門,氣喘籲籲地爬到後山山頂, 在那棵祈福樹上拽下了一根紅絲繩,又回到家,從抽屜裏翻出自己從前的手鏈, 將繁瑣的繩結一點一點散開成細繩,再將紅絲繩編進手鏈。
從15歲跨入16歲的夜晚, 周念安靜地俯在書桌台燈下做著不太擅長的手工活。忘記了那些別扭的自卑和難過,腦海裏出奇平靜的隻剩薑陸潮的身影。
一夜沒有闔眼。
當她拿著手鏈匆匆出門時已經是早上七點半,薑家的院門敞著, 薑元德正在罵罵咧咧地填補著門框上被薑陸潮用煙頭燙出的窟窿。
他說, 薑陸潮已經走了。
一夜高漲的情緒陡然停滯, 周念訥訥說,這樣啊。
然後默默往回走, 爬上坡道,耳畔一聲叮鈴。
唐逸舟騎著自行車衝她按鈴, 那條剛拆了石膏的小腿顫巍巍踩在踏板上,衝周念招招手, 笑容無比明朗。
“念念!上車!”
周念側坐上後座,唐逸舟蹬著自行車站了起來,車輪順著坡道, 向著海岸線疾衝而下.
耳畔海風劇烈拍打著耳膜, 她的裙擺飛舞起來。周念攥著那條紅色手鏈, 心跳急劇加速,渾身上下的勇氣仿佛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然後看到拐角正在打車的薑陸潮和趙啟。
一個急刹。
四個人顯然都挺意外的。
薑陸潮抬抬眉梢,“來送哥?”
高揚了半天的勇氣在對上男人視線的瞬間,就像漏了氣的氣球,“咻”的一瞬消散得沒有蹤影。
周念在後座抓著唐逸舟的衣角,不動聲色地把手心的紅繩塞進了唐逸舟運動褲口袋裏,訥訥別開視線。
“不、不是,我陪他去複診。”
周念說什麽唐逸舟便配合什麽,毫不猶疑點點頭,“對,我不是前天剛拆的石膏嘛!”
趙啟樂嗬起來,“去複診還要親自蹬車,蠻勵誌。”
周念臉紅起來。
也不知薑陸潮信沒信她和唐逸舟拙劣的演技,跟著哼笑一聲,繞過行李箱跳下了馬路牙子朝她走來。
“行了,回去好好吃飯,好好長高。”
薑陸潮噙了笑,寬大的掌心落在周念頭頂揉了揉。
還是跟一個月前一模一樣。
個子小小,皮膚雪白,眼眶發紅,像隻兔子。
卻還讓人挺放不下的兔子。
“長不高也沒關係,遊燈節哥再回來舉你。”
“有什麽事情發消息給我,別一個人偷偷哭,知道吧,小花貓?”
……
她16歲了,不再是輕易鬧脾氣掉眼淚的小姑娘了。
周念心說。
麵色平淡地回到家,正要走入房間,唐逸舟叫住她,把她剛剛塞進他口袋的手鏈遞了回來。
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明顯知道什麽,卻什麽也沒說。
周念接過手鏈就回房了。
八點多,日光從山側帶著樹影落進屋子,窗台上還散落著昨晚編手鏈時來不及收拾的碎線頭以及昨晚的拍立得相紙。
整間房間安靜非凡。
周念站在門後發了一會兒呆,緩緩蹲下,抱著膝蓋哭了出來。
……
-後來呢?沒什麽青春疼痛劇情了?
-沒有,後來我刪了他。
-?展開說說?
後來文理分科,周念還是選了理科,沒有走音樂生的道路。
倒也不是別的什麽原因,就是自己思考過了,學藝術是條燒錢的路,要為了她的夢想拿出周冠飛半輩子積蓄,她做不到。
即使學的是理科,她也能靠自己踏上舞台。
周念偶爾也給薑陸潮發解不出來的題目,薑陸潮隔個半天給她寫解析,要是說不清楚就打電話說。
周念高二時是薑陸潮大三。
薑陸潮逐漸忙了起來,回周念消息的頻率逐漸降低。
周念在槐南大學論壇上搜他的名字,知道他的創業項目獲得了全國特等獎,公司也步入正軌,在大學裏的名氣更高了。
知道他忙,周念也很少再發題目去請教他了。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薑陸潮沒有回兆海,但給周念寄來了一份生日禮物。
是一台鋼琴,很好的牌子,價格不菲。
但他不知道,周念已經不那麽喜歡鋼琴了。
她開始嚐試吉他、架子鼓等樂器,開始試著自己寫歌、在網絡上發布自己的作品。
高三一整年,兩人發的消息都很少。
他沒回,周念便也賭氣不給他發。
高中畢業典禮那天,周念穿了一條白色雪紡連衣裙,齊腰的長發挽成公主頭,代表優秀高三畢業生上台發言。
她不再是高一那個為了歌手比賽輕易糾結一個禮拜的小女孩。
站在舞台上的她落落大方、從容自信。
回到高三教室——那棟粉色教學樓,收拾東西。
從教室窗戶可以看到遠處的石城沙灘,還有那塊渺小的礁石。
那一夜煙花絢爛,少女心動好像穿過海風,再次猛烈地悸動起來。
恰在這時,陳思瑤捧著一束黃玫瑰進來,拿給周念,說是在校門口快遞收發室看到的,卡片上寫著周念的名字,就幫她拿回來了。
周念抱著黃玫瑰愣了好久,倏然跑了出去。
……
夏夜寂靜,蟬鳴陣陣。
相紙上仍然是那塊海浪拍打的礁石,不同的是,礁石上放了一捧黃色玫瑰。
周念的心跳很快,胸膛裏充斥著無名的勇氣。她深吸了一口氣,在相紙背麵莊重寫下一行字。
哥哥
我喜歡你。
——周念
將相紙和兩年前的手鏈一起塞進信封,裝進快遞文件袋寄向槐南大學男八寢。
薑陸潮收。
手機查詢到快遞已經簽收,但周念卻沒有收到任何回音,不論是接受或拒絕,給薑陸潮打了電話,卻永遠是無人接聽狀態。
周念旁敲側擊向周冠飛打聽薑陸潮,卻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就連槐南大學論壇上,關於薑陸潮消息也停留在一個月前,有人問,為什麽畢業典禮的優秀畢業生代表不是薑陸潮,沒有人回應。
七月底,周念十八歲生日,她在傍晚又打了薑陸潮的電話,依舊沒通。他在用最絕情的方式告訴周念,他們不可能。
周念刪了薑陸潮的q.q.。
就這樣,周念自以為盛大的兩年暗戀不聲不響地終結了。
……
“後來呢後來呢?”
貝貝睜大眼睛,“這都多少年了,五年了吧?你倆不是鄰居嗎?他就沒有回來過嗎?就一點消息都沒有?”
“你十萬個為什麽呢?”
蒙西從後頭踹了他一腳,翹著一角的金屬三腳凳“嘎吱嘎吱”往前倒,一頭卷毛的男孩往前踉蹌,一手按在周念的架子鼓鑔上,脆生聲音回**在室內。
貝貝笑嘻嘻搬著凳子坐回來,“我這不是在汲取靈感嘛,我又沒初戀,不多問問怎麽跟你們共情啊?”
又朝一旁盤腿坐在木沙發上敲職業規劃感悟的女生眨眨眼,“後來呢後來呢?”
周念頭也不抬,快速敲完最後一段虛偽感悟,將論文發給了學委,然後把筆記本往旁邊沙發上一擱,抖了抖風衣上的麵包屑,長吸一口氣。
“後來周念上了兆海大學,跟你們組了這個叫做“夏日返場”的樂隊……樂隊終於混出了點名堂,結果因為隊友沒有靈感,逼著她把陳年破事透了個底朝天,再後來,他們因為遲到被紅姐殺了。”
蒙西拿過手機一看,果然。
“要七點了,走吧,別讓人等久了。”
說著,利落放下手裏鼓槌,撿起腳邊挎包,把桌上東西塞了進去,順便示意周念,“電腦。”
周念把筆記本電腦遞過去,“謝了。”
貝貝還纏著周念回答前麵的問題,“求你了好姐姐,你今天不回答我我會好奇死的,後麵呢?後麵到底還有沒有見過了?”
周念了解這人的耐心,今天要是不回答他估計要被纏一晚上。
於是走出練歌房的腳步一頓,回過頭,鄭重其事地看著貝貝說:
“他死了,得癌症走的。連人帶盒六斤六。”
“臥槽!”
貝貝露出短暫的表情空白,“怎麽會這樣……”
蒙西丟下一句“傻逼”。
拎著背包從貝貝身後走了過去,周念也跟了上去。
徒留一個貝貝淩亂站在原地。
“不是,罵我幹嘛,難道沒死啊?到底是開玩笑還是真的啊?”
-
他們從市郊的練歌房往市中心開,高速公路有點堵車,傍晚還下了點雨,雨點掛在車窗玻璃上,將遠處霓虹暈開紅藍光圈。
貝貝還在後座孜孜不倦地問,“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你那哥哥到底死沒死啊?為什麽西西好像什麽都知道的樣子?我怎麽不知道啊……”
蒙西忍無可忍地撈過一個抱枕拍他臉上,“你他媽再說一句話就給我滾下車,自己跑去場館。”
貝貝頂著一頭卷毛,悻悻抱緊了枕頭,“這麽凶幹嘛……人家就是覺得很好奇,周念這麽好看居然也會暗戀別人嘛……”
“閉嘴。”
“……ok。”
車廂裏終於安靜了下來。
往副駕駛看去,周念將頭倚在車窗邊沿,高速路上車燈光暈落在長直的睫上。
大前年一場病,她瘦了許多,下巴都瘦出了尖,這兩年一直在調養,氣色好了許多,就是仍不見長肉。她的瞳孔很淡,遠處霓虹交錯,琥珀色瞳仁幾乎能窺見底。
後來。
其實她和薑陸潮再見過一麵。
就在上個月。
她在wclub演出結束,背著吉他走出來。手機震了下,周冠飛的消息。
【念念,周末回家吃飯嗎?爺爺說家裏收到了一個快遞,是你薑家哥哥寄來的,他好像回兆海了】
薑家……哥哥。
周念的心髒難以抑製地重重跳動了一下。
然後緩緩收攏指尖,將手機又放回了口袋裏。
他回兆海,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一如既往地往右側馬路走,準備打車回租房。
路沿傳來“劈啪”的擊打聲,循聲望去,酒吧右側的台球廳不知什麽時候裝修完畢,今天好像開始試營業,生意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不少年輕女孩在球廳外興奮往裏望。
下意識跟著她們的目光望玻璃後望去。
工業風裝修的台球廳,綠色球桌旁立了兩道身影,其中一個男人俯在球桌前,高大脊背弓起一道弧線,左臂四指下抵,木色球杆抵在虎口瀟灑一打,跳球入洞。
隨著玻璃窗外女生驚歎聲,男人站直了身子。
極高的個子,挑染了幾根藍灰發色,戴著墨鏡,黑色T恤工裝褲,拎著球杆往牆壁懶散一靠,氣質痞混,一張臉帥得能殺人。
周念的腳像注了鉛,牢牢釘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著玻璃後的人影。
男人接過身側人遞來的煙,不知兩人說到什麽,他扯起唇角笑了下,隨後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就從門後繞了出來。
台球廳大門推開,門後觀望的幾個女生紛紛羞怯離開。
男人瞥了眼遠去了幾道背影,笑意似有若無。高大的身子倚在門外掏出打火機,“劈啪”一聲,煙頭亮起紅色火光,一口香煙呼出。
他在手機上回複消息,隔了半分鍾才注意到站在台球廳外一直沒走的女生。
暮色昏暗,男人叼著煙,眯起眼看向周念,短暫幾秒,然後抬腳朝她走來。
一步、兩步……
周念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他朝自己一步步走來。縱使沒什麽太大的神情變化,但攥緊吉他包的手心暴露了她的緊張心情。
直到薑陸潮在她麵前站定,將手機遞了過來。灰色鏡片下,男人目光灼灼,嗓音噙著笑意,輕佻又迷人。
“美女,喜歡打桌球嗎?加個微信?”
………
周念想過無數次她和薑陸潮再次見麵時的場景。
或許他依舊把她當妹妹、
或許他將她當作陌生人視而不見……
但她從沒有想過,再見麵時他竟然!根本沒認出自己!
甚至還!
向她!搭!訕!
那些被回憶拚起的濾鏡在瞬間碎成了玻璃渣。
周念麵無表情地接過手機,在微信搜索欄輸入【薑劍鋒】,搜索點進主頁,將手機推了回去,咬牙切齒丟下一句。
“加、你、爹。”
然後拎著吉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後來她就辭了酒吧演出的工作。
要是知道他這幾年成了百花叢中過的浪**花花公子,她倒是情願薑陸潮死在了失聯的那幾年。
……
汽車下了高速便暢通了起來,很快靠近市中心的演出場館。
寂靜非凡的車廂裏,周念忽然冒出一句。
“死了,死得透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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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市中心的演出場館時,紅姐和場館負責人已經到了。
紅姐是個三十出頭的利落女人,主要負責他們樂隊的演出聯絡,踐行著時間就是生命的原則,狠狠瞪了三人一眼,“遲到了七分鍾,今天晚上酒水你們三個買單了!”
貝貝輕車熟路跑上去撒嬌,“不要嘛,紅姐怎麽舍得讓我們幾個學生仔破費呢~”
紅姐一把推開貝貝,跟他們正經介紹場館負責人,“這是林先生,人家今天百忙過來帶你們熟悉場館,你們可別笑嘻嘻的!”
掃過三人一眼,又瞪貝貝,“說的就是你!”
那位林先生笑了下,溫醇有禮點點頭,“叫我林封就好了,幾位老師跟我來。”
蒙西和周念也向他點了點頭。
……
下個月是他們第一次線下巡演,今天是來提前熟悉一下場館走位的,還沒到正式彩排那天,就是來場館踩個點便好了。
今晚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是去見公司資方。
見麵地點就在場館隔壁的酒吧。
從吧台走過,躁動舞池聲傳來。
貝貝皺起眉心,“什麽資方啊,怎麽約見麵還約在酒吧裏,是不是正經人啊?老子賣藝不賣身——”
紅姐跟在他後頭狠狠呼了一把他那卷毛,警告他,“別給我瞎說,人家資方剛好是這酒吧股東朋友才約這裏的,還給你免費開包廂,你給我老實點,得罪了人家回去揍死你!”
周念跟在紅姐身後,也掩著耳朵快步走了過去,她之前演出的酒館更類似於清吧,倒是沒有來過像這樣嘈雜的舞池。
蒙西跟在最後進入包廂。
資方還沒來,紅姐跟服務員要了幾杯飲料,一邊囑咐他們幾人。
“這公司人家不缺錢,挑的是感覺,懂嗎?要的就是你們做音樂的態度,你們幾個一會別嬉皮笑臉的,我說的就是你!劉貝!人家要問最近歌寫得怎麽樣,你們回答得好聽點,說寫得很順利……也別露怯、別太緊張,要自信知道嗎……”
其實對於蒙西和周念,紅姐是很放心的,就是一個貝貝性格太跳脫,就怕他一不小心說錯什麽話,對著他千叮嚀萬囑咐。
見周念今天格外安靜,蒙西問她,“你沒事吧?”
周念搖了搖頭。
四人在包廂飲料都喝了一輪,資方還沒來。
紅姐走去外麵電話聯係。
周念拿著手機去了衛生間。
走廊外的空氣很清冽,周念俯在洗手台前擦手,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確實臉色不太好。
或許是下午想起了從前的事情,心頭總覺得壓著些許悵然情緒。
不想了,都過去了。
周念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鏡子擠出一抹笑意。
擦幹淨手,轉身踏下衛生間的洗手台台階,猝不及防撞上來人,薄荷煙草味侵襲入鼻,連忙退後一步。
撞到時,那人正在打電話,“嗯……我到了,你呢?”
熟悉的低沉聲線,周念幾乎不用抬頭便知道他是誰,低頭快聲說了一句“對不起”便匆匆跑開了。
直到回到包廂,心髒還劇烈起伏不定。
怎麽會在這裏遇到薑陸潮……
但冷靜下來,又覺得合理。
也是,像他這樣的花花公子不就喜歡浪跡在酒吧嗎。
轉瞬心跳又冷了下來。
貝貝湊上來問,“你咋啦?一副見到鬼的樣子?”
說時,包廂外傳來幾道腳步聲,還有紅姐招呼的嗓門,“哎沒事沒事,我們也剛到,沒等多久……”
周念冷嗤,“就是見鬼了,死人詐屍。”
貝貝“欸嘿”一聲,“難道見到你那連人帶盒六斤六的哥哥啦?”
說到這聲時,包廂門倏然推開,貝貝的聲音來不及降低,便這麽大剌剌冒了出來。
門口紅姐臉色一僵,瞪了他一眼,笑著跟資方來人解釋:
“這是我們樂隊的劉貝,性格很活潑……”
三人站了起來。
紅姐先向他們介紹資方股東,“這位是趙總,前天打電話就跟我說很喜歡咱們樂隊呢,今天特地親自來啦,還有我們葉總也是千裏迢迢從公司過來的,真是太用心了哈哈。”
最後一道黑色身影走了進來,和前麵幾人畫風不同。
挑染發色、身形修長的男人,也穿了套正經西裝,氣質卻渣得渾然天成。
紅姐正要介紹,“這是我們薑老板——”
薑陸潮接過紅姐的話。
笑意閑散。
“我就是周念那個,連人帶盒六斤六的倒黴哥哥。”
作者有話說:
嘿嘿,念念20歲快樂!!
評論抓十個小紅包麽麽噠!
(明天保證不遲到烏烏)
感謝在2022-07-29 23:41:36~2022-07-30 23:49: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啊這 30瓶;不抽中本名絕不改名、佳人思我意 3瓶;阿玥a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