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達離開了。”台上的陛下似乎永遠都是那個樣子,他不在乎皇後如何,也不在乎薩達的國家究竟有什麽危險,反而匆匆忙忙發表了演講,安撫臣民的心,“我知曉很多人都擔心著朋友回到那個地方會有什麽危險,我們會定期聯係的,請不要過於擔心,相信我們。”

表麵上好像非常篤定,但是心裏已經火燒火燎,就差沒掀桌子去找中宮的皇後了,這些日子吧,他老是覺得這心裏疙疙瘩瘩的不知道是什麽事情,就害怕自家的皇後會出事。但是這國家大事安撫民心,他作為國主也得在場,要不然就得是皇後來,您想想,這皇後前些日子才出了那麽大的事兒,這凶手至今都沒見個頭發絲兒,你說著陛下能不擔心嗎?都好幾天沒睡個安穩覺了,除了他和皇後倆人,現在誰都不知道,這倆到現在還是分著睡覺呢,是碰都沒碰,可老話不是說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總得讓他近水樓台先得月一回吧,這全國大大小小的外邊的事情都在自己手裏握著,沒道理皇後還能輕易拿到她心上人的消息。

但他心裏還是一突一突的難受,就想著究竟是什麽事情了。這會兒可還真叫他想出來了,自己的好兄弟這會兒還單著呢,自己想著,或許是太過擔心自己皇後的魅力了,有點擔心自家兄弟被皇後勾了魂兒——然而陛下這會兒是擔心的晚了,自家那個兄弟早早的就喜歡上了,這些日子煩心的可不是自己還是孤孤單單一個人,而是綱常倫理愛上了兄弟喜歡的人該如何是好。

“很多人擔心皇後的安全,我們的皇後現在受驚了,在中宮休息著,為了皇後的安全著想,得等到我們將嫌犯找到,便可以讓皇後出來了。”陛下內心則是大些的崩潰,想去陪著皇後啊,一想到自己的皇後現在在宮裏也沒個說話的人,陛下心裏就難受,多好的機會啊,非得來什麽會議,聽這些朝廷官員的吧的。

這邊皇帝陛下在忍受著朝廷命官的長篇大論,睜著眼睛裝作認真的樣子實際上心裏已經念叨起了罰俸祿的事情了的時候,那邊的刺客卻現身在一件矮小的破瓦房裏,且看他身形勻稱,身高七尺有餘,卻是左臂殘廢偶爾會露出長達二十公分的陳舊刀口。

“李兄。”有一個男人向他拱手,“李兄何必待在這裏呢?都這麽多年過去了,難不成那世家當真就這麽無法無天不成,當真是要逼得你從此退出武林不成?”男人分明是極為憤怒了,一副要去敲怨鼓的架勢。

“薛兄,你是為我好,但是你可要明白,這種時候朝局風雲變幻稍不留神便會全盤皆輸,那世家可以說活不長……”

被叫做“薛兄”的打斷他:“那你為何?”

“你不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若我此時擊打怨鼓,擊鼓鳴冤,豈不是會被認作是另個世家的細作嗎?”姓薛的淡淡掃過朋友一眼,“還記得我說的嗎?這世家早晚要玩,我此時就更加不能站錯咯。”

“那……那個世家公子用陰的弄斷了你的左臂就不追究了嗎?”

“追究,當然要追究。”男人陰測測的笑了,他從來不信命運,隻信實力,“我這條胳膊怎麽斷的,我也得讓他怎麽斷回來。”

“那……便隻能等了嗎?如果世家不倒,還當如何?”男子還是擔心。

“子子孫孫無窮盡。”

此時豪情萬丈,卻不知轉眼既是萬丈深淵。已經有人找到他了,在卷宗裏,他的資料雖然少,但是當時還算是有名的——畢竟一個寒門子弟竟能撐著到了決賽,和豪門大家爭搶冠軍,雖然還是輸了,但是雖敗猶榮。

隻是那一場大賽中,這個李某人的左臂喪失了勞動能力,從此與武戰無緣。漸漸的時間流逝,這個男人過去的榮耀也漸漸消失,遺忘在時間的洪流中,除了自己和好友,還有那些積了灰的卷宗沒有任何人還記得他了。可是這個男人仍然以為有人記得,做殺手以來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不敢有任何暴露,可惜的是,有人想找你他總會有辦法,沒有人記得你,怎樣都不會使他記得。

另一邊,一場聲勢浩大的清理整頓工作也開始了,說實話,這場清理運動的導火索主要還是因為那場針對皇後的刺殺,除了原來的那個王後以及她的同黨,還有誰對狐塵這樣的恨之入骨?宇文撅想道,於是暗地裏開始了清除保皇黨的這場鬥爭,表麵上卻用了別的理由,一舉兩得,既可以清理前朝舊臣,又可以穩固地位,在各個地方安插上自己的人馬。

崔家老臣跪在地上:“陛下聖明啊,這些日子麗夫人一族作威作福,尤其是麗夫人的兄長傷天害理,我等老臣是實在不忍心,便收集了資料來,將他送進牢裏,本意也是叫他好好反省,但也不知道麗夫人一族在其中又是怎樣運作的,竟然叫那人隔天就給放了出來!”此時這老人是老淚縱橫,一副痛心疾首後悔不迭的樣子,“那麗夫人的母親,恨我崔氏一族的動作,竟然就那樣吞並了我們家城南的鋪子,陛下我們一家老小區區尚書和幾個三品的俸祿哪裏夠,這可全指望著二伯的鋪子過日子,這收了之後,可是節衣縮食。”老人扯出腋下的補丁,“還好鄙人娶了一個好妻子,為老臣日夜縫補,這才不失我崔家書香門第的名聲啊,陛下。”說的那叫一個涕泗橫流,直教人感動流淚,全然忘記了這話中真假摻半,那人分明是他自己放的,那鋪子也是當初為保平安自願給的,況且,崔家家大業大哪有這麽容易沒落?

然而,這位陛下,宇文撅到底還是信了,畢竟一個老人家在自己麵前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這個畫麵衝擊力實在太大了。

先從麗夫人一族開始算起,再牽起線來一點一點摧毀暗中的諸多勢力,畢竟也曾經走南闖北,這點小事對於宇文撅來說確實不困難就是有點叫人心煩,他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已經打敗了賽雅,也讓她匆匆逃跑,卻為什麽這裏,蓬萊島內還有這麽多該死的暗勢力。

最重要的是,有些勢力不知所蹤,無論他怎麽尋找都找不到,從前有句話叫做最是無情帝王家,放在這個情景下,可能是因為男人的心裏全是權利和金錢,便什麽也不能相信了吧:“會不會,是在這裏的某個人?”這些人一個一個都是崇尚血統的人,如果是那個人,她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改弦易幟的吧。狐塵的臉龐漸漸浮現在他的心頭,婚禮大典以來,經過了昏迷刺殺還有那麽多的事,又怎麽有時間去管理這麽龐大的軍團呢?

宇文撅笑了笑,笑著自己的多疑,也笑著自己怎麽能如此不信任自己愛的女人,可是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假以時日定會長成參天大樹,這段時間的濃情蜜意,都是源自於腦中的那少量化學物質作祟,一旦懷疑超過了愛情,你說,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是否還會護著這個他看了不少時日的女人呢?或許隻有厭倦吧。

而時間也向我們證明了這一點,這些我們暫時不提以後再說,說起那最先被開刀的麗夫人一族,那場麵可以說是獨一無二了,到處都是特別好的,從各處搜刮來的東西,還有京都各處的地契鋪子……可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娘啊,娘啊,那是我的,你說過以後那可都是我的,你得想想辦法,想想辦法!”這個紈絝子弟,自稱為國舅的麗夫人的兄長,已經瘋了,看著白花花的銀子一箱一箱的從府裏搬出去,簡直不能更加心痛,“我的,我的銀子,你給我停下!”他拽住一個夥夫——這個夥夫是負責挑擔的,他被這些銀子晃了眼,對這個富豪的家產生了極大的厭惡,當即就推了這個公子哥一把:“去你大爺的!操!貪了這麽多銀子!”

這個公子哥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又被人推翻在地上,一屁股坐在那裏又繼續的大哭,哭的眼淚鼻涕一起流:“我的錢啊,我的鋪子!那都是我的!我爹娘辛辛苦苦賺來都是給我的!憑本事賺的錢憑什麽給你們!”

又轉向他爹娘:“爹啊,娘啊,你們去求妹妹吧,去求她吧!妹妹在宮裏,還是個有封號的!去求她!”又凶狠的看向那個夥夫,狠惡惡的瞪了一眼,掃視而過所有的來搜查的朝廷命官:“我的妹妹,我的妹妹是麗夫人,你們不知道嗎?不知道嗎?你們怎麽敢這樣?我要叫你們傾家**產家破人亡!聽到沒有!放下!放下我的銀子我的鋪子,那是我的金條!給小爺放下!”

然而無論他怎樣胡攪蠻纏,這些人還是一箱又一箱的搬運著財物,一個人在旁邊記錄著:“金條兩箱!東邊的鋪子四十家!……”而這位大少爺的忠仆們呢?都抱著頭在那裏瑟瑟發抖,他們沒少借著這麗夫人娘家的名號作威作福,誰能料到,這陛下第一個就是拿自己的親家開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