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塵的醒來對於宇文撅來說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於麗夫人,卻不一定了。
最近狐塵的昏迷鬧得沸沸揚揚,全國上下沒有一個不為著皇後擔心著,除了麗夫人——這個女人因為曾經唾手可得的榮耀名利卻半路被一個陌生的女人奪取已經氣得發瘋。如今聽到狐塵在封後大典上昏迷,隻有拍手稱快的份。
可惜的是,原先得力的大丫鬟因為被自己失手打死,如今是事事都不順心了——那梅兒原先埋下的隱患終於是在她死後一並爆發了出來,前朝的一些線人也越發的不聽自己指揮了,原先對自己卑躬屈膝的那些人一個個的現在都避而不及,想知道什麽事情也沒有合手的人,她想著把那個趕去經營線人的那個小丫頭給要回來,結果竟然是找不著她了。
“怎麽辦的事?”麗夫人勃然大怒,“怎麽現在一個大活人,現在找不著了呢?”
而小婢女畏畏縮縮的跪在那裏,幾乎要哭出來:“夫……人,這些以前都是梅兒姐姐全權負責的,葉姐姐在哪裏我們真的不知道。”
夫人卻顯出困惑的神色來:“什麽妹妹姐姐?我要你找人又怎麽扯到這兒了來?”
婢女噤了聲,她知道這夫人隻當她們為奴為婢的是畜牲,從不當人看,也從來不記得誰的名字,這可不是這麗夫人記憶力的問題——那些遠遠瞧見一麵的貴人們她都記得清清楚楚,這個麗夫人打從心底就是看不起下人的。
“夫人,奴婢們這就下去繼續找了。”然而出門的時候還是有一個茶杯砸過來,小婢女滿臉的血跡還連聲道歉——為自己的血液髒了夫人的地板。
話說回來,那葉姐姐究竟在何處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恰是在皇宮附近的一處亂葬崗,那皇室原先的時候齷齪之事沒少幹,裏頭的死人的事也不少,全都交到這裏處理了,新帝即位,清理後宮原來的那些以供玩樂的鶯鶯燕燕全部都發配了出去,這亂葬崗也許久沒有什麽死人了。
梅兒奉命帶著葉出了宮門,其實並非是發配她管理手上的暗線,而是將她安排在了亂葬崗附近的一間屋子裏,並且讓她每天都去那裏瞧瞧。這手頭的暗線早就換了人幹了,隻是那麗夫人什麽也不清楚。她還以為手頭的人合心的很,原本按照梅兒的計劃,再過十來年,麗夫人的家底就要被掏空了,可沒想到,這麗夫人竟然一點情麵也不留——竟然將梅兒殺死了,在這種時候出師未捷身先死,雖然對於計劃十分不利,但好在梅兒早有對策,提前叫葉在亂葬崗等著,一旦發現了自己的屍體便趕緊去京都有名的一家飯館做後廚的廚娘。
一方麵是為了葉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麵則是為了收集情報,大部分的情報網都會通過這個飯館匯集起來,而這些,麗夫人統統都不知道。梅兒知道,陛下徹底厭棄麗夫人之時,便是第二個計劃進行的時候了,若陛下有意廢除麗夫人則可以去宮中敲冤鼓,避開麗夫人的家族告發麗夫人的所作所為。
如今,麗夫人手下的人,無論是誰也想不到梅兒姐姐竟然早就想要麗夫人身敗名裂,也沒有人能想得到葉姐姐居然躲在亂葬崗。話說回來,葉看到了梅兒的屍體,當時淚如雨下趕忙將她帶去了白的墓地葬下,這也是她生前的遺願。隨後,葉就像梅兒所說的那樣去了那家有名的飯館,可她怎麽也沒想到,這麗夫人竟一怒之下與家族鬧掰了,這對於葉來說倒是個好消息。
過了些時日,麗夫人的母親急赤白臉的來到了麗夫人的殿中,這個暴發戶出生的老婦人見到麗夫人當即破口大罵:“你這個敗家的玩意兒!怎麽不能抓住陛下的心呢?現在哪一家都在嘲笑我們。”老婦人口中不斷噴出唾沫,完全忘記了,現在的榮華富貴幾乎都是麵前自己的女兒一點點從宇文撅手上摳出來的,“不是說你可以成為皇後娘娘了嗎?為什麽現在隻是一個夫人呢。我就知道我伸出了一個倒黴的賠錢貨,好不容易嫁給了皇帝陛下,切什麽力也沒有帶給家族。”
可是,李夫人也極為委屈,畢竟自從宇文撅成了皇帝之後,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性子,偽裝出一個賢妻良母的樣子來。可就是這樣,也沒有挽回皇帝陛下的心。他的手緊緊抓著自己昂貴的襦裙,分明也是累極了的樣子:“母親,且不說我從未說過、也從來沒有保證過我會成為皇後,一直是你在意**而已,而且,你怎麽也不為我想想,我的處境如今是多麽寸步難行。你看看,我那所謂的兄長整日做了些什麽事,都是因為這些事,陛下才厭惡我,厭惡了我們整個家族!”
老婦人一聽這女兒在說自己心肝寶貝兒子,登時氣的渾身發抖,上前就是一巴掌:“你自己沒用怎麽還能怪你的兄長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兄長隻是年輕氣盛而已,與朋友去玩玩又沒有做什麽太過份的事。而你呢,家族養你來幹什麽的,你怕不是在宮中太快活了,而忘記了吧?”
“家族養育我了嗎?”麗夫人捂著自己的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他一向知道自己母親的偏心,卻沒想到居然偏心到了這種地步,“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得來的,就算我再怎麽揮霍,也與整個家族無關。你又著什麽急了,若不是為了兄長你也絕對不會找我,不是嗎?”
“你這又是說的什麽話?家族怎麽就沒有養育你了?”老婦人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麽,隻是憑著本能和自己的女兒相互爭吵,“你能活到這麽大難道不是家族的功勞嗎?”話說到這裏,老婦人可能是明白了,自己的女兒有了抵觸心理,於是語氣也跟著軟了下來,“你可要知道,你的兄長和你不同,這也是為什麽我們寵著他的原因。你要知道,我們家族,你的兄長可是三代單傳的獨苗苗啊,對我們家族的意義不同尋常,你哥哥以往待你也不錯。”
“不錯?”麗夫人冷哼一聲,她絕不相信母親不知道兄長在家的時候總是讓她吃殘羹冷炙的行為,她早就看透了自己母親凡事都隻看著利益的卑劣行徑,如今的爭吵,也隻是一時釋放出了長久以來積壓的怨氣,她早就對自己的家庭失望了,現在,不過是更加失望而已。
這時,她已經不想聊下去了,於是轉移了話題,但是還是有著一股子火藥味:“你不是說那崔家對我們也是畢恭畢敬了嗎?現在又如何了?”老婦人之前的話是在吹牛,自己生為女兒又怎麽看不出來,此時,怒氣攻心倒也想嬉笑她一下。
而老婦人對這種拆台的行為非常的感到尷尬和惱火,氣急敗壞的就又要去扇自己的女兒,可,一個人怎麽可能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呢?麗夫人早有防備了,她擋住了老婦人扇向自己的手。“你出去吧,以後我是死是活,與你無關,與家族無關,而你或是家族是死是活也於我無關了。”語氣中滿是失望透頂,隱隱還有一絲喜悅。
隨後便有婢女低著頭請老婦人出去,老婦人此時是騎虎難下,隻能撂下狠話:“你給我記好,以後有的是你求我的時候,就知道窩裏橫!”
等到老婦人走後,麗夫人不再撐著,癱軟在了榻上,從未感到的孤獨感席卷了她的內心。但一想到,往後的日子一切都將是自己的,麗夫人的心裏就火熱起來,她心裏雖然清楚,自己再受寵會很難,但是一旦受寵,這後宮又沒有其他人,就算不是皇後,也與貴妃無異了。
不過,“那公主狐塵,果然還是不能留著呢。”她眼中閃過陰霾,不知道想出了什麽詭計用來爬上權利金字塔的頂端了。
跪在下首的婢女看著夫人熟悉的表情,條件反射的發著抖,害怕自己又有什麽做得不好的地方,前幾個婢女死相淒慘,她初來乍到可不敢丟了小命。可來不及了,那麗夫人眼眸一動,便盯住了她,頓時婢女抖得更加厲害了。
“你抖什麽?”話音剛落,婢女就害怕的趴下了,麵朝地。
“回稟夫人,並沒有什麽事情,隻是這天有些冷了。”
“是啊,是啊,天氣確實是冷得很,這便叫人給你加點被子如何?”
當晚,這個初來乍到的婢女,才服侍夫人半天的十幾歲的年紀,便被抬了出去,女孩子滿身是汗水,顯然是脫水而死了,接著從她的房中又搬出了十幾床氣味難聞的被子拿去焚燒了,沒有一個人敢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隻是說她不幸感染了瘧疾,就不再說什麽了。
話又說回來,狐塵暈倒之前婚禮尚未完畢,這會兒醒了,便有禮部的人來問,是否還要繼續辦下去,宇文撅雖然心裏是想的,但看著狐塵這般虛弱的樣子,也不忍心說是。隻說,下個詔令就好。如今,內患已除,有沒有很重要的事情,一有時間宇文撅就在狐塵的床前陪伴,倒成了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