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館離醫院很近,走幾步路就到了。
來吃早麵的人不少,多數是住在附近的老人,還有打包的往往都是病人家屬。
薑且說要請客定是不會讓沈硯出手和她搶單的,因此剛進店,她就催著沈硯去找位置坐,自己排隊點單。
沈硯也沒執拗,進裏頭找位置,偏偏這店人格外多,勉勉強強和一對老夫婦拚了一桌。
正擦著桌子,薑且微信電話突然進來。
沈硯接起電話看向門口排隊點單的地方,薑且正仰頭看著菜單。
這樣的場景,曾經出現過好多次。
“你吃拌麵不?”薑且在電話那頭問道。
沈硯眉眼間下意識露出寵溺,嘴角帶著笑意應了一聲。
“行。”
“要放糖嗎?”
擦桌子的手停滯,沈硯嘴角笑容僵在那裏,眼神頓時暗了下來。
“不要。”
薑且聽著電話對麵語氣突然變得淩厲,怔愣一下,滿場找沈硯身影,繼續問道:“澆頭呢?”
沈硯聞言暗自自嘲:三年過去,她哪還記得自己的喜好,如今心裏放的全是關於穆漢升吧。
“和你一樣。”
下一秒電話就被掛斷,薑且正好尋到沈硯,隻見沈硯那張臉臭得很。
剛還好好的,怎麽突然臉這麽臭?
薑且很是納悶。
難道是富家公子嫌棄這麵館環境?穆漢升也不這樣啊。
終於點完餐,薑且拿著號牌在沈硯麵前坐下。
沈硯依舊冷著臉,連看她都沒好眼神。
薑且琢磨著可能自己猜對了,趕忙道:“今天這頓匆忙,辛苦沈五爺將就下,不過他家味道還是不錯的。”
正說著卻見沈硯臉色似乎更差了。
薑且耐著性子,默默自我安慰:雖然項目不做了,但畢竟是救命恩人,得表現出自己這份感恩的心。
隨即繼續道:“沈五爺什麽時候有時間,我一定安排個好地方,好好感謝您。”
適時,服務員將麵端了上來。
薑且一臉討好地拿筷子遞給沈硯,臉上笑嘻嘻看著他。
見沈硯終於臉色緩和地接過筷子,默默送了口氣,準備安心吃麵。
才下筷子,手機電話就打來了,又是穆漢升的。
其實剛剛來的路上,穆漢升已經打了好幾個,她都沒接。
薑且思索著還是說一聲比較好,接通了電話。
“我在附近麵館吃麵。”
“就是突然餓了。”
“好多了,不怎麽暈。”
溫禦的嗓音,一一回答著。
不知對麵突然問了什麽,薑且下意識看了沈硯一眼,低聲道:“嗯,一個人。”
“不用,我吃完就回去。”
掛了電話,就埋頭吃麵,她是真餓了。
還沒吃兩口,餘光就掃到沈硯放下的筷子,隨即冷淡的聲音傳入耳中。
“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
薑且趕緊吃了嘴裏的麵,點著頭看向已經站起身的男人。
“那五爺空了記得聯係我哈。”
她滿臉笑意目送了沈硯,看著麵前顯然沒吃幾口的麵,撇撇嘴。
看來是不合他胃口。
想著,薑且自顧自繼續吃麵,又沒吃兩口呢,有人戳了戳她胳膊。
她抬頭朝身側看去,是拚桌的老夫婦正用一種很八卦的眼神看著她。
見她看過來,老奶奶笑著問:“小姑娘,剛剛那位和你是什麽關係呀?”
這問題倒是把薑且問住了。
合作方?合作沒談成。朋友?才認識兩天也算不上。
想了想才道:“奶奶,他救過我兩回,算是救命恩人吧。”
老夫婦聽後詫異地對視一眼:“呦,那可是很重要的人啊。”
重要的人?薑且微微怔愣。好像這麽理解,倒也……沒毛病。
“小姑娘,你可別怪我們年紀大多管閑事哦。”
薑且挑眉,饒有興趣地往下聽。
“你剛剛打電話的時候,那位明顯不高興。”
“你說他救你兩回,我看呐,那帥小夥一定喜歡你。”
薑且耐著性子聽完,隻覺這老奶奶越說越離譜。
她和沈硯才認識一天,說他對吃飯環境不滿意,吃得不合胃口,她認同。
說沈硯喜歡她,那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旁人說的話,哪能當真,又懶得和萍水相逢的人解釋。
最終,她隻有笑笑作罷,趕緊扒光早麵走人。
……
沈氏香業研發中心大樓
沈硯躺在辦公室沙發上,單手搭在額頭上遮住疲憊的神色,身邊他的醫生朋友幫他包紮著傷口,嘴裏絮絮叨叨。
“你可真行,用車去攔失控的車,不要命啦!”
“這不是沒什麽事嘛。”他慢慢坐起身,神色平淡。
醫生朋友陰陽怪氣道:“是~等你死了才叫有事!”
沈硯沒搭理他,閉目養神。
“她怎麽樣啊?”醫生朋友一臉無奈,低聲問。
“誰?”沈硯不解地朝男人看了眼。
“昨晚,你套房那個。”
男人眼裏八卦意味都快溢出來,像是發現了什麽大秘密激動地往沈硯身邊挨過去,故意壓低聲音說話。
“我想了一晚終於想起來為什麽看她眼熟了。”
“哦?”沈硯語氣平淡,似乎對他的話毫不關心。
“她是不是就是三年前把你綠了的前女友啊?”醫生朋友小心翼翼打量著沈硯的臉色。
沈硯突然換了姿勢,背靠沙發,雙臂抱胸,看向男人的眼神帶著淩厲。
“張醫生,”沈硯緩緩開口,“既然你這麽關心自己的病人,那我請問你個問題。”
張池聽沈硯的話是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隻不過他們認識十幾年,沈硯什麽樣他太清楚了,越是這樣越說明他猜的沒錯。
想到這,他不由得意:“你問吧。”
“昨晚你給的藥,有安眠作用?”
“那個小藥丸有啊,我不說了,吃完睡一覺。”
沈硯聞言被氣笑了,右腳抬起就朝張池小腿踹去。
“有安眠作用你就直說安眠作用,誰家醫生說話還拐彎抹角的。”
張池躲不及,莫名其妙被生生挨了一腳,委屈得很:“我不一直這麽和你說話,我尋思你懂我呢。”
沈硯無奈扶額,這事確實是他疏忽,他怎麽一遇上薑且,腦子還不靈光了呢。
想到昨晚出事時的場景,他都有些後怕。
要不是他剛好去找沈鷲,要不是臨賽前突然不放心,把原先的賽車手換成自己。
後果無法預想。
“哥們,你也不用瞞著我。我知道我猜對了。”
張池依舊執著於他們的關係,滿是期待地盯著沈硯。
半晌,沈硯終於開口應了一聲。
得到肯定的答案,張池還是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他組織著語言問道:“那你現在……不會還放不下她吧?”
沈硯突然很認真地看著他,清冷陰翳的神色,堅定地沉聲道:“你說當年穆漢升知三當三,為什麽我不能呢?”
“啊?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嘛!”
張池不可思議地張大嘴巴,一度懷疑是自己耳朵出問題,極度不可思議地審視起眼前的男人。
他是瘋了嗎?
“兄弟,你這個想法太危險了。薑且這個女人是好看,但你身邊缺漂亮的嗎?你出門上趕著一堆女人追你,你幹嘛非可著薑且啊,她救過你命啊!“
張池一頓緊急輸出,生怕沈硯想不開。
別人看沈硯隻知道他冷漠禁欲,煙和女人都不碰,但張池可清楚得很,眼前這男人就是個癡情種。
沈硯突然笑了,一臉打趣模樣看著張池。
“三年了,你當我還沒清醒呢,更何況她現在根本不認我。”
張池愣愣地看著沈硯,還沒從剛剛的驚悚中徹底緩過來:“我就說,你可是沈氏繼承人,不能幹這蠢事。”
“不認你是什麽意思?”張池問道。
“當年分開說好,再見麵,當個稱職的陌路人,”他笑得苦澀,“她做到了。”
“那你呢?”張池看著沈硯落寞的模樣,心中已有了結果。
“當然一樣,我那麽恨她。”
沈硯起身朝窗邊走去,嘴角的笑沉沉落下,散亂落下的發絲擋住他眼底無數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