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水嶺兩側地勢極高,約莫著足有三十丈左右,險峰之上山風呼嘯,俯首目視過去,嶺間那條羊腸小道,大約有二長多寬,熾熱的陽光灑射進去,驅除了些許陰寒,使陰森森的巫水嶺多了一絲亮堂的氣息。

噠!噠!噠!

密集的馬蹄聲,猶如一條長蛇的迅疾隊伍,極速前進在山道之上。

這群悍匪足有二十餘人,個個衣衫破爛,頭發淩亂,渾身髒黑,身上更是傷痕累累,觸目驚心,衣衫上沾染的鮮血已經幹涸成紫黑色,猶如街上的乞丐一樣。不過,他們神情嚴肅,骨子裏透著一絲瘋狂與嗜殺,眸子中閃爍著彪悍與凶厲,就像一群擇人而噬的野獸。

“他媽的,這群狗*娘養的城衛軍,猶如瘋狗一般緊追不放,我們又折損了好幾位兄弟。”

山道之上,悍匪之首,兩人並立而行,其中一個黑臉虯髯大漢,怒聲低罵,隨後抬頭目視,旋即目光一亮,偏過頭看向側旁的白袍人,目光中帶著一絲敬畏,恭敬地道:“大人,前方不遠便是巫水嶺...我們隻要穿過這巫水嶺,再往西二十裏,那裏便有一村落,今晚我們可以在那休整一番。”

“我們與那城衛軍幾番廝殺,連連折損十數位弟兄,弟兄們都疲累了,休整一下也好。”寬鬆的白袍一塵不染,從中傳出一道清冷的聲音。

“大人說的是,不過他們的損失也不小,絕不在我們之下。我們隻要進入塔瑪特大沙漠,那幫狗*娘養的就拿我們無可奈何了。”黑臉虯髯大漢仰天狂笑一聲。

“千鈞,你為何對這片地形如此熟悉?”白袍人怔了一下,饒有興致地問道。

“大人有所不知,小的當年是‘黑魘軍’偵察隊的隊長,對邊境的地形自然熟識。”這位名為千鈞的黑臉虯髯大漢,似乎對“黑魘軍”這個字眼兒十分敏感。語氣突然變的冰冷起來。

對於千鈞前後態度的突然轉變,白袍人略微驚詫了一下,旋即在心中輕歎一聲,沒有人就喜歡過刀頭舔血的日子,每個人背後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見對方不說,以她的性情,自然不會強求,不再追問下去,眸子輕抬,目光似電,投向不遠處的巫水嶺。

“疾速行進,爭取早日抵達前麵村落。”

白袍人冷喝一聲,旋即猛夾馬腹,**的彪悍駿馬倏地竄出,絕塵而去。

“疾速前進...”

見白袍人走遠,千鈞才意識到自己失態,心中暗暗地苦笑一聲,都這麽多年了,還未能從當年的陰影中走出來。不過,他為人性情豪爽,也不在意,扭頭對著隊伍大喝一聲,隨即夾踢馬腹,向前飛奔而去。

“獵物已進入外圍,霹靂火彈準備。”秦雲卞收回目光,麵若冰霜,冷酷地向秦雲峰劃出“暗語”。

“咕咕咕咕...”秦雲峰凝重地對著前者點了點頭,旋即發出一陣“咕咕咕”的警戒聲。

聞聲,山隙之中的獵頭者渾身一緊,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嚴肅和冰硬的表情,像是將要上戰場戰鬥一般,有些忐忑,又有些畏懼,一幅嚴陣以待的樣子。他們放下手中的長弓弩箭,輕輕地將身旁的黑色布袋解開,而後小心翼翼地將“灰色長物”從中取出,目視手中的“灰色長物”,獵頭者眼中閃過一抹熾熱和狂信,臉部肌肉的繃緊程度也緩解些許,有那“灰色長物”在手,膽氣似乎也壯了一大截。

古人稱,一刀在手,天下我有。

秦圖曰,一彈在手,全部轟走。

這如保命符的“灰色長物”,不是別的,正是秦圖帶領青石村中所有石匠,連夜趕製出的神秘武器——霹靂火彈。

一傳十,十傳百,霹靂火彈被傳的神乎其神,威力足能轟天滅地,可怕之極。

所有人都斂聲靜氣,靜伏在山隙之中,凝重的目光都集中在巫水嶺的入口處,一旦獵物進入伏擊地帶,便將手中的“殺器”投擲而出,依靠著霹靂火彈的可怕威力,那群獵物還不被轟的連點兒渣都不剩。

秦圖心中也激動不已,足足一百二十枚霹靂火彈,如果堆放在一起,其中所蘊含的能量,足以將一座小山給移平了。同時,他也有些緊張,心中忐忑不安,若那霹靂火彈因為太過於簡陋粗糙,而導致無法引爆,那可真就烏龍了。

其後果之嚴重,秦圖真的是無法想象。

秦圖心中很糾結,真可謂是剪不斷,理還亂。

“退避樹林,躲著。”秦雲卞麵無表情地扭過頭,指了指後方的小樹林,對秦圖冷冰冰地道。

“嗯。”秦圖點點頭,心頭雖有不甘,卻還是乖乖地退避到不遠處的樹林中,躲著。

秦圖很納悶,很鬱悶,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呢?不知為何,他總感覺秦雲卞的聲音雖然平淡冰冷,沒有一絲感情,可卻有著一種難以反駁的威嚴,這也正是秦圖乖乖退卻的原因。

一切準備就緒,隻待獵物入圍,便將其一舉轟殺。

巫水嶺入口處。

“律律...”

“律律...”

“嗷嗚...”

白袍人突然緊勒韁繩,**悍馬長嘶一聲,前蹄猛然懸空,身體向後躍起,戛然而止。隨後四蹄落地,安然停在原地。其後尾隨的悍匪見前方生變,目露凶光,急忙勒緊馬韁,祭出斬馬刀,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就這樣,疾速飛奔的隊伍緩慢下來,停在了巫水嶺入口處。

“大人,發生了什麽事情?”千鈞提馬上前,緊張地問道。

“不知為何,麵對著陡峭山嶺,我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你觀,前方山嶺,山兩側奇高,足有三十丈許,而且山路極窄,不過二丈有餘。此等天險之地,真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若有人在山兩側埋伏,再備以滾石原木,待敵人進入嶺間之時,瞄準時機,將滾石原木投擲而下,他們不用動手,敵人便死傷過半,不攻自破。”白袍人麵色嚴肅地說道。

“大人真乃神人也,竟然一眼道破其中玄機。此嶺名為巫水嶺,地勢險要之極,古乃兵家必爭之地。”千鈞眸子中閃過一道由衷的敬佩,讚歎道。

“此嶺有何玄機?”白袍人清冷的問道。

“大人有所不知,多年之前,此嶺並不叫巫水嶺,而稱之巫嶺。”千鈞濃眉一皺,緩緩道出。

“哦,巫嶺,這是為何?”白袍人淡淡驚訝出聲。

“許多年之前,此嶺被當地人稱為巫嶺,並且其間沒有這甬長山道的。不知道為何,在一夜之間,巫嶺之間便多了一道一尺多寬的裂痕,山澗上的流水傾瀉而下,通過這條裂痕流到山的另一邊,造福一方鄉民,因此當地人也稱之為巫水嶺。隨著多年河流的衝刷,裂縫逐漸被拓寬,就成了如今的樣子。”

“近來幾年,天氣幹旱,想必是山澗上的河流幹涸,這巫水嶺也成了來往的道路。另外,這等荒山野嶺之地,絕不會有意外之險。若有,除非那天陵城衛軍長了翅膀,及早飛到這險隘之地,提前設下埋伏。不過,這儼然是不可能的。大人,您多慮了。”千鈞有條不紊地解釋道,似乎對這一番言論極有信心。

“原來如此。”白袍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旋即眸子中掠過一道冷光,厲聲道:“小心戒備,準備入嶺。”

白袍人夾踢馬腹,向前緩緩行進。

“入嶺,小心戒備。”千鈞暴喝一聲,隨後夾踢馬腹,緩緩跟進。

巫水嶺寬不過二丈有餘,策馬而行,隻可容下兩人並立而行。二十名悍匪手執斬馬刀,目光警戒,不時地四處張望,分成十小隊,緩緩向前行進。

“隊形嚴整,前後相顧,行進有素,絲毫不亂,這絕非一般的亡命之徒。”秦雲卞冷冷地打量著山道上緩行的一行人,心中暗暗吃驚。

白袍人一行緩緩行進,約莫著有一小半的路程,一直相安無事,並未遇到想象中的滾石圓木,除了白袍人外,所有人都暗自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都稍稍鬆懈少許,行進的速度也明顯比先前加快一分。

隨著向前行進,白袍人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柳眉緊蹙,心神急速運轉,暗自戒備,一旦出現異變,也不至於打個措手不及。

噠!噠!噠!噠!

巫水嶺中一片死寂,響徹起有條不紊的馬蹄聲,以及猿啼鳥鳴之音,使人心生一凜,心中竟然生出些許寒意。

陰沉悠長的回音,淒然的猿啼,在山林中回蕩,更添了幾分肅殺之意。

轉眼之間,白袍人一行人不急不緩地,已經穿行一大半的行程,再有個一時半刻,便能穿過這巫水嶺,向西二十餘裏,便有一村落,在那裏就能好好地休整一番,備足輜重糧草、生命之源,為進入那荒蕪的塔瑪特大沙漠做準備,隻要能順利穿過塔瑪特大沙漠,那群如同跗骨之蛆的天陵城衛軍,便隻能“望沙興歎”,幹著急了。

屆時,隱姓埋名,改頭換麵,新的生活,從此開始。

所有人的心中都暗自做著規劃,他們相信,隻要擺脫那群像狗一樣的天陵城衛軍,那時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前景可謂是一片光明。

然而,就在悍匪們心中暗自規劃之時,秦雲卞冷酷地舉起手來,劃出一道暗語——

“獵物入圍,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