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見麵
“你們是來找姐姐的啊？”凝言一下子鬆了一口氣，“你們是姐姐的朋友嗎？姐姐還在休息呢。聽蘇木哥哥說，姐姐昨天晚上喝了酒，所以今天要我們照顧她。”
安夜晗臉上有些僵硬：“喝酒？和剛剛那個男人嗎？”
饒是她從小接受的是國外的教育，思想比起很多女子來說已經前衛了許多，卻也沒想到寧凝歌會如此……
“我覺得應該沒什麽，你也別亂想。”安夜昭走過安夜晗的身邊時，看著她莫名的複雜的神色，輕輕地說道，“不是要找寧凝歌嗎？進去吧。”
盡管已經猜想到了孤兒院的生活絕對不會太好，但是這裏的簡陋，還是讓安夜晗這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公主覺得有些不能適應。
不過是一間普通大小的平房，還用預製板將房間分成了幾個小的隔間，房間裏沒有什麽日光，全部的光源，就是天花板上掛著的那個小小的電燈泡，他們坐的，是最最普通的木板凳，顯然已經有些年頭了，已經鬆鬆垮垮。
“凝語，你去吧姐姐叫起來吧。”凝言朝著一個隔間說道，“這裏有兩個哥哥姐姐說是來找姐姐的。”
裏麵有個小女孩的聲音應了一聲，凝言複又問到：“哥哥姐姐你們要喝水嗎？”
“好啊。”安夜晗說道，“真有禮貌，你叫凝言對不對？”
“嗯。”凝言倒好水，給了安夜晗和安夜昭一人一杯，“哥哥姐姐請喝水。”
安夜晗看著手上的水杯，皺起了眉頭——這要怎麽喝？
水杯是那種很老舊的搪瓷杯子，上麵很多地方的搪瓷都已經掉落了，露出裏麵黑黑的鐵，雖然被擦洗得很幹淨，但是安夜晗還是覺得無從下嘴，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杯子放在了小木桌上。
好在凝言並未在意這些細節，給二人倒了水之後就自顧自的坐在小板凳上做作業。
“凝言，來客人了嗎？”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另一個小隔間的門口出現了一個清秀而苗條的身影。
安夜晗和安夜昭兩人扭頭看向小臥室的方向，卻見寧凝歌穿著廉價的棉質睡衣，似乎是剛剛才從醉酒中緩和過來，臉色有些蒼白，就這樣站在那裏，同樣也是一臉驚訝的看著他們兩個。
“你們……怎麽會到這裏來？”寧凝歌走過來，慢慢地問道。
“凝歌，你和我大哥吵架了嗎？你別生氣了，我大哥就是那麽一個臭脾氣，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好不好？”安夜晗開口。
“是誰讓你們來的？”寧凝歌麵色一冷，想到凝言和凝語還在屋裏，而自己還沒有告訴他們安家的存在，便說道，“我們去外麵說吧。”
到了院子裏，安夜晗仍舊沒有放棄勸說她回安家：“凝歌，真的，奶奶已經給大哥下了最後通牒了，以後大哥不會為難你的，大哥要是為難你，你盡管和奶奶，和我說，我們一定給你做主。”
寧凝歌在心裏說道：“安夜曜為難我，怎麽會給我機會讓我來告訴你們。”
安夜昭走上前，輕輕地說道：“大嫂，這樣長久下去，終究不是辦法。你和我大哥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看在我和夜晗還有奶奶的麵子上，回安家吧。”
寧凝歌終於開了口：“夜昭，夜晗，謝謝你們兩個的這份心意。我很感激。可是現在，我真的不能回去。且不說我和曜之間的誤會還沒有解開，我回去隻會讓我們之間雪上加霜，況且，我也放心不下凝言和凝語，還是請你們回去吧。”
“凝歌……”安夜晗急急的喊道，“有什麽事情我們一起解決不好嗎？而且我相信大哥，他其實也並沒有什麽惡意的，他隻是……”
“夜晗。”寧凝歌打斷了她的話，那天在安夜曜房間裏看到的東西又浮現在她的腦海，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說道：“這件事情，隻能我們兩個人之間解決。曜有沒有惡意，我自己也清楚。你們，還是請回吧。今後，不要來找我了。這裏，不是你們這種人能忍受的地方。”
“你……”安夜晗剛想說話，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喂，我是安夜晗，您哪位？”就算是在接電話時，安夜晗仍舊死死的看著寧凝歌，生怕她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又離開了。
“什麽！好的，我馬上過來。”電話裏麵不知道說了什麽，安夜晗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急匆匆的掛掉電話，有些六神無主的說，“奶奶，奶奶突然暈倒在了家裏，現在在第一人民醫院重症監護室搶救，怎麽辦，我們怎麽辦？”
寧凝歌也是一驚，安夜昭反應最快，立即說道：“走，快，我們趕快去醫院。”
寧凝歌站在原地沒有動，安夜晗看了她半天，最後還是放棄了，坐上安夜昭的車飛馳而去。
寧凝歌看著漸行漸遠的黑色轎車，突然有一種全身虛脫的感覺。
會房間裏換了一套衣服，寧凝歌就開始糾結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安奶奶。
對於她來說，安老夫人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她是整個孤兒院的救命恩人，也是她進安家之後對她最好的人。
安老夫人的身體不是一直都很好嗎？怎麽會突然生病呢？嚴重嗎？寧凝歌胡思亂想著，最後還是忍不住了，決定去醫院看看。
當寧凝歌趕到醫院時，安老夫人已經脫離了危險，轉到了普通病房。
透過病房門的透明玻璃，寧凝歌看見安夜曜三兄妹都在病床前站著，而安老夫人好像在跟他們說什麽話，捏了捏手裏提著的水果，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敲門。
倒是半躺在床上的安老夫人看見了在門口躑躅徘徊的凝歌，蒼老而帶著淡淡疲倦的臉上一下子湧出了驚喜的笑容：“凝歌，站在外麵做什麽，快進來！”
安夜曜一驚，順著安奶奶的話往門口看去。
果然是寧凝歌，安夜曜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這個女人看來果然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身為安家的媳婦，竟然還敢離家出走住在外麵徹夜不歸！
寧凝歌卻假裝沒有看到安夜曜三個，徑直走到安老夫人的麵前，說到：“我聽說奶奶病了，就買了點水果過來看看您。怎麽樣，現在好些了嗎？”
安老夫人哪裏在乎她提來的那些水果，隻要寧凝歌本人願意來她就高興地合不攏嘴了。寧凝歌的婚姻是她一手促成的，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孫子向來就不把寧凝歌視為一個妻子，反倒是總是忽略她。寧凝歌的不幸福，本來就是她造成的。原本還擔心寧凝歌會因此而記恨上她，但是今天一看，似乎並沒有，這讓她很是欣慰。
“好多了。”安老夫人笑了笑，“人老了，有些事情啊，就越來越不中用了。不服老不行啊……”
“奶奶，瞧您說的，隻要好好將養，你的身體還是能養回來的，到時候，長命百歲又有何難。您啊，也別太操心了，好好頤養天年就行了啊。”寧凝歌微笑著說道。
安夜昭一邊聽著寧凝歌的話，一邊看著安夜曜的反應。
安夜曜在心裏冷哼一聲——說得好聽。
安老夫人才脫離危險，醫生讓他們先離開，讓病人好好休息一下。安夜曜率先走出了病房，叮囑了老宅的顧管家一番，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安夜昭走在安夜曜後麵，但是沒過一會兒，安夜曜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安夜昭才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說道：“我要你給我調查一個人……”
安夜晗則和寧凝歌走在一起，一邊走路一邊說道：“凝歌，你肯來看奶奶了，是不是就證明你沒有生氣啦？那你回安家住好不好？你看奶奶這麽喜歡你，要是奶奶出院了看不見你，豈不是會很傷心嗎？”
寧凝歌臉色不變，說道：“奶奶還需要在醫院裏靜養幾日。我回去了，凝言和凝語還在家裏等我。”
“要不把凝言和凝語他們接到安家這邊來玩吧，反正安家整天悶得很，有兩個這麽討喜的孩子，想必家裏的氣氣氛也要好很多。”安夜晗不死心。
寧凝歌卻突然想到了那一天早上，安夜曜貌似漫不經心的說要把凝言和凝語接到安家來玩幾天，當時她拒絕了，現在的她，依然拒絕了：“夜晗，不用了，我想，凝言和凝語應該不是很適應那種環境。”
“凝歌……”夜晗有些無奈——她好話都說盡了，怎麽寧凝歌還是不肯原諒大哥呢？難道是大哥這次做下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太喪心病狂太喪盡天良了？
寧凝歌卻沒再聽她說下去，轉身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