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見麵
寧凝歌到孤兒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凝言和凝語兩個人正準備熄燈睡覺了，卻看見寧凝歌如同一個幽靈一樣打開了院子的門，然後雙目無神的走了進來。
兩個人嚇了一跳，趕緊把寧凝歌帶回簡陋的房間裏，一個給了她杯熱水，一個把她的箱子放在角落裏。
寧凝歌看著為她忙碌的兩個小身影，眼淚再也止不住了，一把把他們摟過來，抱在懷裏，哭著說：“姐姐隻有你們了……”
凝言凝語悄悄地對視了一眼，凝言會意，借口說要去打熱水來給寧凝歌洗洗，跑到外麵悄悄的用蘇木上次來看他的時候送的手機給蘇木打了一個電話。
“姐姐，發生什麽事了啊？”三個人擠在一張床上，凝語看著凝歌憂傷的側臉，體貼的問道。
“姐姐沒事。”寧凝歌不想告訴這兩個孩子她所經曆的事情，可是憋在心裏又鑽心刺骨似的難受，便輕輕的說道，“姐姐有一個好朋友，她遇到了一些事情。”
“是樂禕姐姐嗎？”凝言問到。樂禕曾經來過孤兒院幾次，還給凝言和凝語買了不少的東西，因此凝言很熟悉她。
寧凝歌搖頭：“不是樂禕姐姐，是姐姐的另外一個朋友。她，嫁給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那個男人對她，很冷漠，但是她不在乎，她以為，隻要她肯付出，總有一天，那個男人會愛上她，她可以等。直到後來，她發現了那個男人和別的女人……所以她很傷心，和那個男人大吵了一架，然後離開了那個豪華的牢籠。”
“姐姐，我覺得這個姐姐做得很對啊。”凝言打斷了寧凝歌的話，“本來就是那個男人的錯嘛，蘇木哥哥教過我，是個男人，就要對自己愛的女人負責，因為她把一輩子都托付在了你的身上。真的男人，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到一點傷害的！”
寧凝歌驚訝的看著凝言，不知道是在驚訝蘇木為什麽會教給他這些事情，還是驚訝為什麽連凝言都能明白的道理，安夜曜卻不明白。
或者他不是不明白，隻是不願意在她身上兌現。
“你真的覺得那個姐姐做得對嗎？可是如果她真的很愛那個男人呢？”寧凝歌繼續問道。
“那為什麽那個男人不喜歡她呢？”凝言有些糊塗了。
凝語年紀還小，不懂這些，在旁邊安靜的看著。
“是啊，為什麽那個男人不愛她呢？”寧凝歌呢喃著，“為什麽呢？”
蘇木站在門後，隔著薄薄的門板，靜靜的聽著裏麵的對話。
剛剛凝言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正在和幾個經年不見的好友喝酒，順便詢問一下如今國內的一些市場狀況，聽到凝言焦急的聲音告訴他凝歌回來了，整個人看起來很不好的樣子，心裏一下子就懸了起來，匆匆告別了好友，驅車飛馳而來的時候，正好聽見她在講她那個“朋友”的故事。
回國伊始他為了找到曾經的那個孤兒院就對寧凝歌做過調查，這麽多年了，她的身邊除了有一個叫樂禕的女孩子和她是好朋友之外，也沒聽說她還有什麽好朋友，更別說嫁了人的好朋友。
可樂禕現在正在跟一個叫做許康寧的年輕人打得火熱，怎麽可能突然嫁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聯想到最近寧凝歌的一係列反常的舉動，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蘇木心裏升起——寧凝歌口中的這個人，會不會就是她自己？
蘇木剛一這樣想，麵前的門就開了，映出寧凝歌蒼白的臉。
“蘇木？”寧凝歌很是驚訝，“你怎麽在這裏？”
蘇木仔細的打量著她，臉上帶著尚未完全消除的淚痕，整個人憔悴了不少。他暫時放下了心裏的那些猜測，關切的說道：“我本來是想過來看看凝言他們，走到這裏的時候聽見你們在裏麵說話，我就沒進去。你怎麽了？怎麽看起來這麽憔悴？”
寧凝歌不自然的一笑：“沒事啊，可能是最近沒有休息好吧。”
“是因為工作的原因嗎？”蘇木把話說得很慢，死死地盯著她臉上，不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就算工作忙，也要注意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凝言凝語他們很懂事，為了他們，你也不能讓自己倒下啊。”
果然，聽到“工作”二字時，寧凝歌臉上的表情僵了僵。
蘇木心中疑惑更深。
“能陪我出去走走嗎？”寧凝歌請求道。
“樂意奉陪。”蘇木溫和一笑，“走吧。”
“你那個朋友，怎麽樣了？”走了一段路，寧凝歌和蘇木坐在路邊的花壇上，蘇木貌似不經意的問到。
寧凝歌一怔，蘇木反應過來，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剛剛，都聽到了……”
寧凝歌搖搖頭表示沒關係，然後猶豫了一下說道：“還好。”
蘇木不置可否，見到不遠處有個24小時便利店，便過去買了一打啤酒，提過來，給寧凝歌打開一罐，遞給她。
寧凝歌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如果那個男人真的不愛她，就算是一直守在他的身邊也沒有用的。”蘇木喝了一大口啤酒，看著寧凝歌認真的說，“我也是一個男人，我明白男人的心理。如果他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他要不就是為情所傷，要不就是為家裏所逼，總之，他肯定不會對那個女人好的。既然如此，何不放自己一條生路呢？”
寧凝歌有些茫然的看向他：“可是愛呢，愛怎麽辦？”
蘇木歎了口氣：“每個男人對愛情，都有著不同的定位。對於有的男人來說，愛情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他們的愛情觀裏，要不就是玉石俱焚，要不就是天長地久；可是對於另外的一些男人來說，愛情，隻是他們生命裏一個可有可無的裝飾品，有了愛情，或許自己的人生會活得更加精彩，可是沒有愛情，他們也覺得無所謂。”蘇木頓了一下又說道，“或許你，你的朋友，愛上的，就是這後一種男人。”
“無所謂嗎？”寧凝歌無意識的重複，“那他為什麽要娶呢？”
“凝歌，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告訴我，好不好？”
寧凝歌卻像是沒有聽到這句話一樣，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啤酒，然後嗆得麵無人色。
安夜晗和安夜昭過來的時候，家裏除了仆人空無一人。
“奇怪，以前我和奶奶過來的時候，雖然大哥不在家裏，可是凝歌一直在家啊，今天怎麽一個都不在？”安夜晗四處看了看，轉頭問向文媽，“文媽？大嫂去哪裏啦？”
文媽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安夜晗，不知道應不應該說。
“文媽，怎麽了？”安夜昭看出了不對勁，問到。
猶豫了一下，文媽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包括寧凝歌和安夜曜的爭吵，包括寧凝歌的離開細細的說了一遍。
“什麽？凝歌走了？”安夜晗的反應有些大，“去哪裏啦？我哥呢？他就看著凝歌走嗎？”
文媽沒回答，算是默認了。
“這怎麽可以？”安夜晗吃驚的說道，“凝歌不是孤……她能去哪裏啊？難不成，又回去了？”
安夜昭聽得一頭霧水：“夜晗，你在說些什麽啊？”
安夜晗卻沒回答他，隻焦急的說道：“哎呀，奶奶叫我們過來接凝歌過去玩玩，結果現在凝歌還被大哥氣走了，要是奶奶知道了，非氣出病來不可，大哥也真是的……二哥，我們去找凝歌吧。”
安夜昭點點頭。
坐在車上的時候，安夜昭一邊開車一邊問道：“夜晗，看得出來，你好像挺喜歡你這個大嫂的？”
“什麽我這個大嫂，她也是你的大嫂好嗎？雖然她比你還小。”安夜晗不滿的癟癟嘴，“其實也說不上什麽喜不喜歡，主要是我覺得她身上，沒有那種很盛氣淩人的感覺，她讓人感覺很舒服，在她的身邊，會覺得心裏很安心。”
安夜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來，怪不得大哥會喜歡上她，照你這麽說來，她的確是個奇妙的女孩子。”
安夜晗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吧，我覺得大哥好像不是很喜歡凝歌，好像凝歌進家門是奶奶的意思。我和奶奶去了大哥那裏很多次，沒有一次是看見他們兩個都在家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凝歌一個人在家裏，而且就算大哥回來了，兩個人也沒有多恩愛的樣子。”
安夜昭扭頭看著安夜晗，見她一臉認真，不像說謊，沉默著點點頭，繼續看向前方。
過了一會兒，走到一個叉路口時，安夜昭突然問道：“你知道寧凝歌在哪裏嗎？這要怎麽找？”
安夜晗一拍腦袋，懊惱到：“我怎麽連這個都忘了，去雲熙路，奶奶跟我提過，凝歌以前就住在那裏的一個孤兒院裏。”
孤兒院？安夜昭挑了挑眉，沒說話。
安夜晗和安夜昭來到孤兒院的時候，蘇木正從孤兒院裏走出來。
昨天晚上在微微的涼風下，兩個人不知不覺喝了很多酒，寧凝歌酒量很小，盡管喝的是低度數的啤酒，但是也醉了。蘇木送她回來後，因為放心不下，便呆在了孤兒院，守著凝歌和兩個孩子。
早上，凝言和凝語兩個人很早就醒了，在廚房張羅早飯。正好蘇木的母親打了個電話讓他快點回去，說有事情等著他處理。他想了想，仔細的叮囑了凝言和凝語，讓他們照顧好尚在睡覺的凝歌，這才放心的出了門。
剛一出門，便看見了迎麵走來的安夜昭和安夜晗。
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他們都看清楚了各自的樣貌。
蘇木還好，他對這兩個人沒什麽印象，隻當他們是擦肩而過的路人；可安夜昭看見了蘇木之後，震驚不已。
安夜晗奇怪的說道：“真是奇怪，奶奶不是說這個孤兒院已經注銷很多年了，現在就靠凝歌一個人支撐嗎？怎麽會有個男人從裏麵出來？”想了想，安夜晗一下子驚到：“不會是凝歌他們出了什麽事情了吧？”
說完就拉著安夜昭往裏麵跑。
正在房間裏照顧凝歌的凝言聽到院子裏的動靜，以為是蘇木去而複返，朝著窗外大聲說道：“蘇木哥哥，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
聲音戛然而止。凝言跑到屋外，看著站在院子裏張望的兩個人，中氣十足的問到：“你們是誰？來幹什麽？”
聽到剛剛那句“蘇木哥哥”時，安夜昭心裏又是一驚，看來他沒有認錯，剛剛那個人，果然是蘇木。不是說他一直在國外打理境外的家族產業嗎？怎麽會出現在國內，還好像和這幾個人很熟的樣子？
安夜晗卻不管那麽多，急切地問道：“我們是來找寧凝歌的，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