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雅嫻帶著抑製不住的哽咽,說完這句話後,快步走向廚房,江黎見狀,正準備起身跟過去,卻被江謹權一把抓住。
對視的瞬間,江黎看見父親眼中的隱忍,明明手背上的青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但臉上的表情卻始終如常。
這樣的父親,讓江黎的心髒如撕開般疼痛,她知道父親心裏的痛,一定勝過她千倍萬倍。
最終,她慢慢坐下,江謹權這才緩緩鬆開手,沉默地拿起電視遙控器,打開電視,像是事不關己的陌生人般,對著裏麵的綜藝,發出不可抑製的笑聲。
江黎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江謹權,16年,記憶裏那個父親的模樣越來越模糊,眼前的父親,就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變得她已經完全陌生了。
一頓飯,全家人在看似平和的氛圍裏結束,江謹權吃完就去了客房,喬遠臣還是堅持去了附近的酒店。
江黎將母親送回房間,又陪著她聊了一會,直到母親吃完藥睡下,這才返回自己的臥室。
當夜已深,她卻沒有絲毫的睡意,房間裏的沉悶讓她透不過氣來,她起身關上電腦,走到陽台上。
烏雲遮蔽的夜空,隱隱透出些朦朧的月光,她倚在陽台的欄杆上,正在這時,眸光一瞥,遠處停著的一輛車,閃動了下燈光。
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讓江黎轉身回屋,連外套也顧不上穿,就飛奔了了出去。
一路急促,當她來到那輛車所在的位置時,此時那裏空空****的。
失落在一瞬間席卷而來,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周圍安靜的隻能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原來都是自己的眼睛和心欺騙了她,那個男人,怎麽可能會來。
原來她最難受的時候,還是希望能見到他的,哪怕他是父親仇人的兒子。
黯然的收回目光,江黎轉過身,隨著她轉身的一刹那,不遠處陰影交匯處矗立的身影,頓時讓她的呼吸一窒。
雖然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但那熟悉的身形,還是讓她的手指攥了起來。
她像是被施了定身術,靜靜地望著,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直到對方的腳步聲輕淺地向她走來。
“穿成這樣就出來,是準備勾.引鬼嗎?”
看著眼前這張容顏,冷厲的濃眉下,漆黑如墨的雙眼,在暗夜裏,望向她的時候愈發深沉,唇邊勾出若有似無的弧度,看上去邪氣極了。
“不是說最近不要見麵嗎?”
江黎開口,嗓音透著緊繃,指甲陷入掌心裏,心情複雜的厲害。
“看見有個傻女人不顧一切衝出來,江黎,你這是在等哪個野男人?”
傅子墨開口,目光落在她露出來的鎖骨上,單薄的睡衣,雖然款式比較保守,但那隱隱綽綽的白皙棱角,卻還是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沒錯啊,是野男人,還是見不得光的,你有意見,傅先生?”
江黎揚起下頜,淺淺而笑,眼睛裏浮上一絲晶瑩,在夜色之下,風情萬種卻又純如白紙。
“膽子可真大,在自己家門口找野男人。”
腰猛地被往前一帶,男人的呼吸已經縈繞在耳邊,江黎空了一晚上的心,仿佛被什麽包裹住了,又緊又疼。
“冷嗎?”
低淺的兩個字,讓她下意識感覺到委屈,沒點頭,手垂在身側,僵硬地任由他將她抱緊。
“你說,這麽晚了,跑出來幹什麽?”
又是一個疑問句,讓江黎側過眸,與他的呼吸相撞,水光盈盈的眸子,無聲勝有聲的**。
果然,她沒開口,就聽到男人的呼吸加重了幾分,緊跟著唇上被輕咬了下,傳來他有些惱火的聲音。
“你說你到底是不是妖精變的?怎麽這麽會勾人呢?”
這句話,說的江黎沒忍住,眼尾輕彎了下,記憶瞬間被衝破,仿佛回到了之前那段相處的記憶,他也說過,她是個妖精。
“不管了。”
又是一句低語,江黎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他拉著朝陰影深處走去。
“你要幹什麽?”
她被帶著往前,傅子墨沒停下,聲音磁沉而出,“降妖。”
車一路疾馳,江黎坐在副駕駛座,從上車後,她沒有問過要去哪裏,男人的一隻手一直抓住她的手,單手扶著方向盤。
車廂裏安靜的隻能聽見極淺的引擎聲,還有兩個人心跳共振的頻率。
終於,當車停在炎山山腳的度假屋的時候,傅子墨側過眸看向她。
“在車上還是下車?”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子邪性,江黎臉一紅,看見她這樣,傅子墨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怎麽又瘦了?你是沒錢吃飯了嗎?”
看著江黎不說話,傅子墨將手收回,“晚上吃飯了嗎?”
江黎搖了搖頭,晚上那種氣氛,不光是她吃不下,全家人都吃不下什麽東西。
“下車。”
他打開車門,長腿一邁,江黎見狀,跟著下了車,安安靜靜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打開度假屋的門,隨意將外套給脫下,露出裏麵的黑色襯衫。
“你這段時間,就是住在這裏的嗎?”
環顧著下四周,屋子裏幹幹淨淨,應該是經常有人打掃的,上次她和傅子墨來這裏的時候,鬧的不歡而散的一幕仍然曆曆在目。
但現在,故地重遊,她卻有種像是隔了一個世紀的感覺,尤其是在今天她知道關於父親所有的事情之後,麵對傅子墨,她既複雜又矛盾。
“我住紫羅蘭那邊。”
說話間,傅子墨已經將袖子卷起,走向廚房,冰箱裏放的滿滿的食材,他隨便拿出來幾樣,扔到水池裏。
“你不住在這裏,怎麽這裏還有這麽多菜?”
她的話,讓他停下來,抬起眸看向她,“因為有個女人經常餓肚子,我所有的房子裏,每天都會備好菜,今天不就用上了?”
說完,他熟練地將菜的包裝給拆掉,擰開水龍頭,江黎看著水槽邊忙碌的男人。他剛才那些話,就像是火山的岩漿,最強的龍卷風,猛烈的海嘯,將她本就不堪一擊的故作淡定,給衝潰的一點不剩。
她猛地跑過去,從後麵伸出手,緊緊抱住了男人的腰,臉伏在他寬闊的後背上,眼淚落的無聲無息。
而正在洗菜的男人,身體因她的擁抱而猛地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