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矜言原本心裏滿是怒氣和難過,可是當薑時說這句話後,所有的憋氣都化成了委屈。

“我那天不應該跟你說重話,”薑時低聲說,“說了會好好照顧你,但每次都讓你遇到危險,我很抱歉,也很愧疚。”

他繼續:“我為那天吵架的事情跟你道歉,下次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說話的時候,薑時也已經拽住了她的腳踝,抹了碘酒之後,他順勢拿了些紗布,貼在上邊後,用膠帶慢慢纏住。

做這些動作,蘇矜言並沒有反抗了。

薑時垂下眼,細心的盯著她的腿。

而蘇矜言一回頭,就能夠看見薑時的側臉,他此時正在專心致誌的給她處理傷口。

他的眉眼,蘇矜言已經見過了無數次,以前兩個人睡在同一張**的時候,蘇矜言還小心翼翼的去描繪他臉上的輪廓。

薑時大概知道她在看他,所以微微抬起頭,正好和蘇矜言的目光相接。

後者迅速調轉了目光。

薑時歎息一聲,道:“我的道歉,你接受嗎?”

蘇矜言沒有吭聲,因為她還沒有想好,她隻覺得委屈,這種情緒上湧之後,直接鬱結在了她的心口。

她眨巴了眼,淚水便從眼眶裏滾落下來,滾燙至極。

“薑時,我覺得我有些害怕。”

薑時不動聲色,順著她的話,詢問說:“怕什麽?”

“我好像……好像其實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你,”蘇矜言低聲說,“你瞞著我好多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

薑時清晰的看見了蘇矜言的眼淚,一頓,緊接著伸出手去,給她擦掉:“別哭。”

蘇矜言也不想哭,隻不過是她忍不住罷了,她現在看見的薑時,讓她覺得從頭到腳都很陌生,好像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一樣。

她垂下眼,眼淚慢慢的流淌:“如果你一早就有這些勢力,那你為什麽回國來之後,還要找人和你聯姻?你其實根本不需要我們家的幫助,對不對?”

薑時聞言,說:“需要。”

蘇矜言抬起頭看他,視線也有不解。

“三爺的這些勢力,隻是地下的,我需要一條明線配合我,蘇家就是我的明線,這樣我回來公司,才不會讓人覺得懷疑。”

薑時的話一字一句,傳到蘇矜言的耳畔的時候,讓蘇矜言更加難受不安。

她說:“所以,其實你隻是需要我們蘇家的名聲,幫你有一個名正言順的名聲。”

薑時並沒有撒謊,他點頭:“嗯。”

這樣的話,蘇矜言這才想起來,所以其實薑時並不是非要選擇一個女人結婚,他回國來挑選了那麽多的女人,他看中的不是對方的實力,也不是能夠幫他多少,他隻是在挑選,一個家世名聲好的女人。

意識到了這一點後,蘇矜言也就發現了,其實薑時不是非聯姻不可。

“那你為什麽答應我?”蘇矜言哭著說,“你其實可以不用答應和我結婚。”

畢竟,她所說的,給他提供幫助的事情,其實並不成立。

薑時不需要她的幫助。

蘇矜言更難受了,這樣的感覺,好像她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傻瓜,被蒙在鼓裏的傻瓜。

最關鍵的是,她竟然還一路都在擔心他,但事實是,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

薑時聽到這句話之後,垂下了眼,這一副思考的模樣,好像還真是在想她的話。

“是你要拉著我去民政局的,也不知道是誰把戶口本隨身攜帶。”

這件事倒是提醒了蘇矜言,隻不過,這樣的提醒,也不過是讓她在成為笑話的路上,更增添了一筆。

蘇矜言說:“早知道你這麽厲害,我就不主動送上來了。”

這話是她的心裏話,但傳到了薑時的耳畔後,他忽然眸色一暗。

薑時麵無表情,壓抑著心中的情緒。

他道:“早知道?要是再來一次,你就不會做這樣的選擇了?”

車輛在家門口停下,別墅裏還亮著燈,蘇矜言別開眼,開門下車。

她沒有給出回答,薑時忽然很好奇這個答案。

她下車後,一瘸一拐,朝著家裏的方向走。

不知道為什麽,薑時看著她的背影,總覺蘇矜言似乎快要離她而去了,他忽然之間,心口有了一種心慌的感覺。

他快走幾步,然後拽住了蘇矜言的胳膊:“你還沒有回答我。”

“回答什麽?”

蘇矜言抬起手,擦掉臉上的淚珠,說:“如果早知道你根本不需要我,我確實不該送上來,壞了你好多好事,你本來可以按照你自己的喜好,選擇一個你心儀的女人結婚,就沒有必要非得跟我綁在一起。”

她甩開薑時的手之後,薑時又立即上來,拽住她的胳膊,將人給拉了回來。

“對不起,”薑時將她抱在懷裏,她的臉頰貼在了薑時的胸口上,“別說這種氣話好嗎?”

他將她打橫抱起,朝著別墅內的方向走去。

期間蘇矜言並沒有反抗掙紮,她握緊了薑時的衣服,抓的緊緊的,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掩飾她現在的心慌。

“我說的是實話,不是氣話。”她倔強出聲。

“我剛才不應該那麽問你,”薑時說,“你都主動送上來了,哪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道理。”

蘇矜言眼神微變,咬緊了下唇,一語不發。

薑時把她抱去了樓上的臥室,輕輕放在了**,他的動作很小心,幾乎是全部都避開了她受傷的位置。

“你什麽意思?”蘇矜言的腦海裏,還不斷的環繞著剛才薑時說的那句話。

也不怪蘇矜言多想,而是薑時剛才說的這些話,確實讓人容易想到別的地方去。

薑時又不回答了:“你的傷口包紮好了,這種情況不應該沾水,身上難受嗎?我去弄點熱水過來。”

蘇矜言這會兒像是掉入了剛才的固執圈裏,她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沒有人回應。

蘇矜言閉上了眼睛,輕聲開口。

“薑時,我隻是想要一句準話,我們吵架的原因,你應該知道。”

蘇矜言根本不敢睜開眼睛,因為她隻要一睜開眼睛,就會控製不住的掉下眼淚。

所以她隻能這樣,才能藏住自己內心的忐忑和不安。

她低聲:“問題沒有得到解決的時候,就算現在能夠避開了,可是以後的某一天,還是會被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