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矜言抬起頭,看向了薑時。
不知道為什麽,蘇矜言覺得,薑時說的這句話,讓她不太想聽:“小時哥哥,別說了。”
薑時話語一頓。
他確實剛才有那麽一瞬間,是想和蘇矜言說“算了”的,因為他忽然意識到,可能他和蘇矜言在一起,是在耽誤蘇矜言。
蘇家的每個人都挺好的,尤其是在薑時接觸過了之後,以及在明白謝安姍和蘇必喆的心願後,他就感覺,確實挺對不起蘇矜言。
按照薑時之前的性格和處事方式,他本不應該有這樣的情緒。
他不會多管蘇矜言,因為隻要互相幫助,有利益牽扯,這樣就可以了。
但他所剩下的良知在提醒他,蘇矜言是一個好女孩,他不應該招惹她,也不應該在沒有任何承諾和保障的前提下,就把她也拉下來跟著他一起受苦受難。
他唯一能夠給蘇矜言的,隻有這一句:如果你有一天有了其他看得上眼的人,我可以隨時放你離開。
薑時說:“我隻是想和你聊聊天。”
蘇矜言看向他,說:“聊天可以,但是不準說一些我不樂意聽的話。”
“我都沒有說,怎麽知道你樂意不樂意聽,”薑時回答說,“我總要說了,才知道不是?”
蘇矜言瞪了他一眼,說:“可是你心裏能有預感的,你應該知道什麽話說出來,會讓我不高興。”
薑時笑了笑:“那我要是不確定呢?”
“不確定的事情就不要說,”蘇矜言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樣子,“哪怕隻有一點點的不確定,都是會惹我生氣的因素。”
薑時:“那好。”
兩個人在車裏坐了好一會兒。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薑時在想事情,同樣的,蘇矜言也想事情。
就是兩個人所思所想,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件,而蘇矜言內心裏的擔憂,遠遠要高於薑時。
因為,在蘇矜言看來,薑時現在已經把薑家拿到手了,他現在也用不到蘇家什麽了,況且,按照薑時的性格和脾氣,其實薑時也不是會一直求助別人的人。
薑時的能力和傲氣,會讓薑時自己解決一切事情。
如果不是之前溫老爺子來蘇家說親的時候,讓蘇家夫妻知道了薑時原來還和蕭家有關係,不然誰也不知道,薑時原來從前在蕭老爺子手底下待過,那薑時和蕭戟的關係,也就非比尋常。
可是薑時誰也沒有告訴。
而,薑時其實或許可以求助蕭戟這一條線,但是薑時沒有,薑時是一步步,靠著自己的方式,才得到了現在的一切。
蘇矜言想到了這裏,便覺得,薑時或許剛才想要和她說的那些,其實是想和她到此為止。
怎麽辦?
蘇矜言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明明這段時間以來,薑時的表現,讓人看起來,他應該也是喜歡她的。
“小時哥哥,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開心嗎?”蘇矜言低聲詢問。
天知道,她是抱著多大的勇氣,委婉的詢問出來了這麽一句話。
而薑時聽到的時候,反應也是十分的平靜,甚至很快就直接給出了回應:“開心啊。”
“既然開心,那你為什麽還……”
薑時回過頭,視線在蘇矜言的臉上慢慢一掃,這個眼神讓蘇矜言剩下的話都隱藏在了肚子裏,沒有再繼續。
“小時哥哥。”
薑時說:“我覺得很抱歉,是我沒有照顧好你,你說的沒有錯,你的家人都很好,而且,他們把你當成掌上明珠來對待,而我因為是你的丈夫,所以他們同樣把我當成是一家人。”
他輕聲說:“隻是我覺得,或許這一份溫馨,不該屬於我。”
他對蘇矜言或許是喜歡,但是他喜歡的東西很多,喜歡的人也多,不一定非的是蘇矜言,他喜歡她,所以對她好。
但是不代表,他喜歡別人,就不對別人好了。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蘇矜言想要的,是他獨一份的好,是想讓他以後都隻會對她一個人好,隻不過,薑時覺得,這一點他並沒有做到。
就比如,之前Dina來辦公室的時候,Dina對他所做的一切主動,他並不是沒有感覺,他隻是沒有主動而已。
所以他說:“我理解的照顧,可能和你爸媽說的照顧,並不是一回事。”
蘇家的人是把他當成一家人來對待,但他其實把照顧蘇矜言的這一份心情,當成了是自己之前借助了蘇家的力量,幫助自己之後的交易。
他之所以會照顧蘇矜言,麵麵俱到,讓蘇矜言覺得他對她很好,是因為他並沒有把這當成是一對夫妻應該有的事情。
蘇矜言也在這一時候,明白了一些不對勁。
之前她就覺得奇怪,因為她感覺薑時好像並不討厭她,可是每次相處起來,她覺得很生氣的一個點,但薑時覺得無所謂,薑時甚至每次都會輕言細語的哄著她。
以至於,讓她每次想要發脾氣質問他的時候,蘇矜言覺得自己不應該發這個火,因為他的態度實在太過溫柔了。
“你不喜歡我。”蘇矜言終於開口。
其實女孩子的第六感都是很直接的,並且都很準確。
隻不過,蘇矜言每次都自動的忽略了自己的第六感。
在蘇矜言的眼中,蘇矜言覺得,薑時對她很好,自己每天都和他在一起,很開心,那麽這些就足夠了。
可是當問題被攤開,擺在眼前的時候,蘇矜言也意識到,其實問題從來都沒有被解決。
她之所以覺得沒有問題,隻不過是因為,她自己裝聾作啞。
但現在薑時不想再繼續了,所以說了中止,蘇矜言才被迫麵對了這樣的現實。
“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對嗎?”蘇矜言垂下眼。
薑時搖搖頭,開口道:“沒有,你很好。”
“我好是一回事,可是不管我怎麽好,你都不喜歡我。”
蘇矜言說:“我本身是沒有問題的,隻不過你隻是不喜歡我,你也沒覺得我不好,隻是對我沒有任何感覺。”
薑時不知道她在短短的幾分鍾裏想到了什麽,但事實上是,蘇矜言說的這些,他如果真的要反駁的話,其實反駁不了。
所以,薑時保持了沉默。
他的沉默在蘇矜言看來,就是變相的承認了。
蘇矜言忽然紅了眼眶,低聲說:“我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