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雅萍一家人在外邊的名聲不怎麽好,這邊的家家戶戶都差不多是受到過她們的欺負的,主要還是鄒雅萍會撒潑打滾,無賴的招數層出不窮,讓人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這邊好多戶的人家,可都是在鄒雅萍的手裏吃過虧的。

現在大家一提起“鄒雅萍”這三個字,就覺得腦殼疼。

劉嬸招呼淩桉和萌萌兩個人進來坐,笑著說:“你們先玩著,我去做飯。”

“我來幫您吧。”淩桉站起身來。

“不用,”劉嬸及時阻止了,指著萌萌說,“你照顧妹妹就行,哪有讓客人來主人家做飯的,別和我客氣。”

淩桉考慮到了萌萌的狀況,也沒有推脫,點點頭,於是就跟萌萌待在一起了。

劉嬸是個大喇叭,這張嘴是閑不住的,知道鄉裏回來了一個淩桉和萌萌,簡直就是稀客,畢竟快十年不見,怎麽著也是稀奇的。

她這邊沒忍住,把這個消息轉頭就散播出去了。

於是,連半個小時都不到呢,這村子裏的大家夥兒都上劉嬸家裏來了,全都是來看淩桉和萌萌的,簡直把人當國寶似的參觀。

淩桉怕這個陣仗嚇著萌萌了,連忙讓萌萌去房間裏待著。

“桉桉,聽說你要結婚了啊,”有人開口探聽消息,“之前你那個小姨,鄒雅萍那大嘴巴,到處喊,得瑟的不行,上次還回來專門和我們炫耀呢,嫌棄我們這些小土包子,說她光是要彩禮啊,就要了好幾百萬呢。”

淩桉的腦袋更大了。

這些事情她當然不知道,但憑著鄒雅萍的脾氣,確實能夠幹的出來這種事情。

而且,她也依稀的記得,上回兒陶晴也說過這件事,隻是沒現在這些人說的這麽詳細,大概的意思是鄒雅萍出去炫耀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鄒雅萍是把你給賣了呢,她上次還說,養女兒就這個好處,說把你拉扯這麽大,現在就到了你報答她的時候了,瞧瞧這人說的,給我氣得牙癢癢,我都想去撕了她的嘴。”

旁邊的大媽聽見了,笑著嘲諷了一句:“你哪裏是氣的,你是眼紅的吧。”

“桉桉攤上了這麽個小姨,還是親小姨,真是倒黴了,”王嬸也插嘴,說,“她要是真喜歡養女兒,怎麽不把她家李芙蕖給嫁出去?怕是李芙蕖那跟她一模一樣的性格,都不好給她說婆家,誰受得了。”

劉嬸在廚房做飯,聽到這句話之後,覺得說的很好,探出頭來,道:“說的對。”

這些人七嘴八舌,什麽都說,大部分都是圍繞著淩桉的話題的,但是言語之間,又互相冷嘲熱諷。

看起來好像誰都很熱絡,但又誰都不親近。

淩桉看著都覺得累,以前小不懂事,知道她們這些大人喜歡裝,但是沒想到,長大了之後,對她們的“裝”又有了新一層的認知。

她們一個個的,看起來好像都很關心淩桉,但其實呢,也就抱著八卦和看熱鬧的心態。

淩桉脾氣好,耐心也夠,所以坐在一邊,安安靜靜的聽著她們說話,時不時有人點名點到了她的頭上了,淩桉才規規矩矩的開口回答一句。

“看看,還是桉桉看著讓人舒爽,整個人就乖巧懂事,”有人稱讚說,“比李芙蕖那小潑婦不知道好了幾百倍。”

淩桉沒吭聲。

其實她們也不是喜歡乖巧懂事的,隻是喜歡能夠被自己壓得住的人,隻要她們不吃虧,能在別人身上占點便宜,她們都是喜歡的。

像淩桉這樣的,一看就覺得好說話,就算是欺負了淩桉,淩桉也不會做什麽,所以她們一個個的,都看淩桉很順眼。

淩桉小時候不懂事,覺得村裏鄰居們都十分和藹可親,樸實無華,但後來懂事了,也是在爸媽靈柩旁邊的時候懂事了,才看見了這些往日裏熱情洋溢的鄉親們的麵目。

“說起來,桉桉也是命苦,從小就沒了爹媽,”張大媽嘖嘖搖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惋惜,“留下了一個十幾歲的你,還有一個小八歲的妹妹,這沒人照顧的,要不是你爹媽還有點錢留給你們,不知道早就餓死在哪裏了。”

淩桉垂下眼,說:“都過去了。”

“這哪能過去?我要是你啊,這輩子都恨透了鄒雅萍了,你那個小姨可不是什麽好東西,當初在你爹媽出殯的那天來要錢,還說什麽要是不給,就放養你們姐妹兩個,任由你們兩個餓死,這話可還是當著我們的麵說的,你肯定不知道。”

淩桉確實不知道。

但這些事情,其實隻要仔細一想,也能夠想清楚。

“對啊,我可還記得當時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那得意洋洋的勁,真是誰都沒她會做人,欺負一個13歲的你,真是也不怕天打雷劈,你那個時候才上初一吧?”

淩桉本來想翻篇,但這些人顯然一人一嘴,沒說夠,根本無視了她的話,她也沒辦法,隻能隨意的點頭:“差不多。”

“看看,人孩子都還在上學呢,她就能做這樣的事情,當初還當眾打了你,她也不怕遭雷劈。”

這些人提起來的事情,也就是那天出殯的時候發生的。

淩桉記得一點,鄒雅萍要她給房產,她說把這套老房子給出去,但鄒雅萍是想要那棟小閣樓,因為她不願意給,所以惹怒了鄒雅萍,最後才被打了一巴掌。

事情鬧出來的動靜實在太大了,所以直到現在,這些人還記得清清楚楚。

“說起來,桉桉你當時也確實慘呐,年紀小小的,爸媽就車禍去世了,唉你這……”

王嬸正要繼續說呢,身邊的人冷不丁的推了一把,並且給王嬸打眼色,暗示對方去看看一側的淩桉。

隻見淩桉已經垂下了眼,視線定格在地麵的位置上,似乎因為這些話,影響到了心情,所以現在情緒很低迷。

大家也都是成年人了,這種察言觀色的事情都或多或少的會一點。

見淩桉不高興,王嬸隻好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後話鋒一轉,開口說:“桉桉,其實仔細一想,你也很幸運,是幸福的,被上天眷顧著呢,好歹是保住了一條性命呐!”

有人見狀,也迅速接話,說:“對啊,當時你和你爹媽在一輛車上,你爹媽死了,但你活著啊,這還是要靠之前那個給你捐了血的人,要不是他,你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