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還活著的時候,公司是交給蕭祁打理的。
但這也隻是對外。
大家都隻知道做主的人是蕭家大兒子,人人都說蕭祁把公司管理的非常好,讓一眾對立的公司老板心服口服,承認他的能力,認可他的實力。
但鮮少有人知道,背後的人其實是蕭戟。
其實隻要機靈一點,就能夠想清楚,試問,蕭祁一個病秧子,如何管理家業?
出門應酬需要喝酒的事情,都是蕭戟自己來的。
蕭祁也就是頂了個名頭,閑暇時間再看上一看某些文件,再與蕭戟分享分享自己的見解和想法罷了。
外人將蕭祁誇上了天,說蕭祁是蕭家難得的經商奇才,以後蕭家的地位牢固穩定,沒人能越過了。
對此,蕭戟也沒做聲。
任由外邊的議論四起。
他出了公司後,依舊和林初白沈之明他們混跡在一起,帶著什麽都不懂的小薑時,幹著大家眼中不務正業的混賬事,和人賽車,攀岩,打賭,必要的時候再打打架。
那個時候的蕭戟還沒有成為公認的繼承人,大家隻知道蕭祁,對蕭戟的關注度不高,蕭戟作為蕭戟,隻是作為他自己,生活了那麽一段時間。
後來的蕭戟代表著整個蕭家,一言一行都端著,沒有從前那麽的肆意張揚了。
“那又怎麽樣?”陶晴說。
她落座在客廳的沙發上,順手拿了桌案上的小花瓶,盯著裏麵的桔梗花看了兩眼,又放下了。
“誰活著不辛苦?蕭戟出生就有金湯匙,他能擁有這些,再付出一點代價,這不是正常的麽?”陶晴沒有什麽心疼的感覺,隻覺得合情合理,“老爺子總說慈母多敗兒,把我的阿祁貶低得什麽都不是,我看看他帶出來的蕭戟能好到哪裏去。”
她嗤笑:“看看,這不是為了個女人就要死要活的?”
王媽不由得歎息了一聲。
“夫人。”
陶晴抬起頭,眯起眼盯著她看。
王媽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到底還是開口說:“您隻是在記恨老爺子當初瞧不上大少爺,您隻是想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留給大少爺。”
“可是您明知道,大少爺不是經商的料子,”王媽輕聲說,“老爺子當初就想為二少正名,這些年來公司的一切都是二少打出來的,但因為您想要外界讚揚的聲音都落到大少爺的身上,所以二少放任自流,阻止了老爺子。”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陶晴撫著花瓣的手到底是頓了一下。
王媽繼續說:“就因為您很高興所有人都能看見大少爺,就因為你高興,你開心,所以二少為了讓你高興,寧願在背後當影子,他為了這段母子情分,其實努力了很久。”
隻是孩子總歸會長大。
蕭戟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會整夜整夜不合眼,不斷循環反複的撥打一個電話號碼,安靜沉默的等待著回應。
可是一扇門他敲得太久了,都沒有人來為他打開,他也會長大,會選擇轉身就走,會讓自己更加體麵。
小孩子難道不懂這些道理嗎?
不,他懂。
隻是作為小孩子,他可以不顧臉麵,可以任性妄為,可以為了自己的真實情緒鬧騰折騰;但作為一個成年人,他不可以。
“就連大少爺意外去世,他仇恨罪魁禍首,都是因為您的情緒,因為您想報複,所以他才會……他走的路都是您希冀的路,他在討好您。”
王媽看了看陶晴,見後者的臉色沒什麽變化,便道:“二少以後,可能不會這麽對您了,在您不斷插手他和淩小姐的事情的時候,磨滅了他最後對您的那點感情。”
“夫人,我先上樓了,二少或許等會兒需要人照顧,我去守著點。”
等王媽離開後。
陶晴一個人坐在位置上,細細回想著從前的事情。
其實蕭戟和蕭祁兩個親兄弟,長相並不相似,蕭祁樣貌端正,身上氣質也溫和沉穩,臉部線條柔和,沒有什麽攻擊力;但蕭戟則是恰恰相反,蕭戟具備淩厲且銳利的氣息,強悍到說一不二,下頜線微微緊繃的時候,像極了蕭錚。
小時候還看不出來什麽,可是蕭戟越長大,這樣的相似度就達到了一定程度,尤其他又被老爺子養大的,有那麽一瞬間,讓陶晴仿佛看見了第二個蕭錚。
她厭惡蕭錚。
同樣,她也不喜歡蕭戟。
王媽在樓上守著蕭戟,過了一夜,到次日快中午的時候,蕭戟才清醒過來。
“二少醒了?我煮了些解酒湯,要不要喝點?”
王媽把桌上的碗端了過來。
蕭戟本來下意識想說不喝的,但他視線一掃,看見了王媽手裏的碗,這個碗很可愛,是小番茄散開的形狀,當初淩桉拉著他一起去選購的,她很喜歡這個碗。
也就短短兩秒鍾,他伸出手:“嗯。”
王媽站在一側,輕聲說:“我是按照淩小姐教的法子煮的,她的配方多了些薄荷味,會更好喝一點。”
“她教的?她來過了?”蕭戟猛然抬起頭。
隻是,回應他的,隻是王媽垂下眼,沉默無聲的模樣。
一瞬間,蕭戟就明白了。
她沒有來。
她已經走了。
或許這個時候正和溫子墨待在一起,溫子墨對她有意思,這個時候他和淩桉的感情出現了危機,隱隱約約在破裂的邊緣,溫子墨趁虛而入,是最能夠擄獲淩桉芳心的時候。
蕭戟昨天不太清醒,這個時候清醒了,就覺得這件事是一件很大的隱患。
“溫子墨這個老六,”沈之明在酒桌上,朝著好不容易被他們喊出來的蕭戟開口,“都說兄弟妻不可欺,他這是在做什麽?”
沈之明很看不起溫子墨這種行為。
就算他當初對淩桉再有好感的時候,他也是硬生生把自己給克製住了的,因為他知道,這畢竟是蕭戟的人。
不是沒有膽子搶,而是因為好兄弟,要講道德和義氣。
蕭戟坐在昏暗的包廂裏,沉默不語。
林初白是在十幾分鍾之後抵達的,來的時候看見包廂裏有一圈人,都是認識的,但大家都礙於蕭戟在這裏,不好盡興,畢竟蕭戟昨天才出了事,今天就出來了,麵上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誰也摸不清楚什麽情況。
為了不撞槍口上,大家夥都收著點了,說話的時候也小心翼翼,生怕踩中了蕭戟的雷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