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棉心抱著這樣複雜且焦慮的心情,一步步朝著回去的方向走,最後上了車。

“夫人。”

司機已經下來了,朝著還站在原地的陶晴開口說:“我已經把二少送到房間裏了。”

“嗯,”陶晴盯著遠處離開的車輛,轉過身朝著別墅的方向走,“你去打個電話,讓王媽過來一趟。”

“知道了。”

陶晴一步步上樓,最後來到了主臥室。

她行走的過程中,注意觀察了這個房子的擺設。

之前她來過一次這裏,隻是都是站在外邊,並沒有進來過裏麵,現在一看,這個房子的擺設……略顯溫馨。

房子總體的風格是黑白簡約派的,低調奢華,格調高雅,符合蕭戟平時一貫的喜好,但奇就奇在,有人特意更換了窗簾,有些小碎碎的花邊,雖然和風格不衝突,但無端多了一些少女心。

桌案上擺放著新鮮的鮮花,裝飾了花瓶,廚房鍋碗瓢盆一應俱全,可見煙火氣,不髒,反而有些人情味。

台階上鋪了一層卡通小兔子的墊子,欄杆上戴著一圈幹淨爽潔的弧圈,點綴裝飾。

處處可見溫馨。

明明這個房子是壓抑且空**的,但莫名的,讓人覺得很幸福。

這些小動作當然不可能是蕭戟做的。

陶晴隻要仔細一想,就能知道這是誰的傑作。

她皺眉,繼續朝著樓上走。

到了臥室,陶晴居高臨下,盯著躺在**一動不動的蕭戟,微微眯起了眼:“蕭戟。”

“蕭戟。”

蕭戟沒有吭聲,他的視線很模糊,但當陶晴的手朝著他伸過來的時候,他一把就抓住了:“桉桉。”

“桉桉,”他固執的喊,“桉桉。”

他碰到她的那一刻,陶晴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將蕭戟的手甩開了。

“你睜眼好好看看,我是誰?”陶晴的聲音很冷,但有些幾不可察的顫。

是陌生的感覺。

太陌生了。

因為在印象中,陶晴對這個小兒子,沒有任何接觸,她除卻生了他之外,後邊沒有什麽交流了。

從小到大,她甚至沒有抱過他。

“桉桉。”他悶聲說。

陶晴冷著臉,指著他斥責:“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一灘爛泥都比你現在強,為了一個女人弄成這樣,蕭戟,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枉費你爺爺栽培你這麽多年!”

“桉桉,對不起。”

他醉得太重,聲音啞得不像話:“對不起,桉桉。”

“沒出息的東西。”陶晴罵他。

隻是蕭戟或許根本沒搭理她,又或者沒有意識搭理她,隻是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對不起”,又一聲一聲的喊著“桉桉”。

循環往複。

陶晴大概看不下去,轉過身要走。

“別離開我,桉桉,”蕭戟抓住她的手腕,懇求的聲音那麽卑微,這是從未見過的蕭戟,他從來都沒有的一麵,仿佛低落到塵埃裏,伏低做小,哭泣哀求,“別走,你別離開我。”

他艱澀的說:“你別不要我。”

“我什麽都可以給你的。”

“隻要你想,隻要你要,我都給你。”

“我們已經走到這裏了,我們一起努力了這麽久,我們差一點就可以步入婚姻的殿堂了,桉桉。”

蕭戟的力氣很大,拽住陶晴的時候,將她的手腕掐的通紅,甚至因為血液不循環,最後有些泛紫。

“你舍得我嗎?你是不是根本沒有喜歡過我,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夠了,你別走……”

這句話還沒說完,蕭戟就一口吐在床邊。

陶晴站在原地沒有動,隻是盯著他瞧。

她忽然笑了笑:“我真想不到,蕭錚的兒子,竟然能是一個情種。”

陶晴去了臥室裏的洗手間。

本來是想去拿塊毛巾給蕭戟擦一擦的,但她一進入,就看見了洗漱台上擺放著的情侶用品,一藍一粉,杯子牙刷毛巾,但凡是能見的,都是雙人份。

從顏色上來分辨,不難知道哪些是蕭戟的東西。

陶晴想到了之前林初白和她說的那些話。

如果她今天放了宋棉心進來,她和蕭戟的母子情分,或許確實要到此為止了。

畢竟她從來沒有想過,小小一個淩桉,在蕭戟的心裏原來已經重要到這種地步了。

她拿著毛巾回去的時候,蕭戟已經不在**了。

“蕭戟?”

“蕭戟?”

陶晴匆匆出去,往樓下一看,最後在冰箱邊上找到了他。

“蕭戟,你在這做什麽?”

陶晴過去,要給他攙起來,隻是一抬頭,她就看見了冰箱裏的準備的新鮮葡萄,還有一排一排的酸奶,葡萄汁,芒果汁,加上一些陶晴沒見過的小點心,瓶瓶罐罐的,都是手工做成的食物。

罐子上貼著便利貼,上邊是一手娟秀的字體,很好看,寫著:“酒醒了喝這個。”

“想吐喝這個。”

“緩解頭暈喝這個。”

“少糖不膩……”

頂上邊一排的小罐子上邊寫著“蕭戟”,另外一排寫著“淩桉”。

蕭戟經常會出去應酬,雖然他克製住自己不多喝酒,但回家之後還是會頭暈不舒服,是淩桉給準備的解酒食物,能避開一切意外事件,再不濟也能有緩解作用。

這個房子裏到處都是淩桉的痕跡,就算她不在這裏,但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陶晴——

這是一個家。

不再是蕭戟認為的隻是一個睡覺休息的地方,而是他的家,他想要的家。

陶晴盯著明明已經醉了的蕭戟,但他依舊能夠熟練的打開一個小罐子,灌酒似的灌了下去。

這不是他有意識的行為,而是他的條件反射,是他的肌肉肌肉,是他在這個家裏生活的日日夜夜裏的,習慣。

“我扶你上樓。”

陶晴低聲說。

蕭戟太重了,她一個人扶不起來,還是及時趕來的王媽幫了忙,兩人一起將蕭戟給送到了樓上的客房裏。

“夫人,”王媽欲言又止,“二少其實和淩小姐相處的很好的,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二少這麽喜歡一個女孩,他做事不會衝動,隻要是他做出的決定,一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你到底想說什麽?”陶晴麵無表情的說。

王媽垂下眼,說:“夫人,我隻是一個傭人,在蕭家工作了很多年,當初雖然是大少爺的奶媽,但是二少我也是看著長大的。”

她低聲:“二少其實比所有孩子都懂事,夫人眼裏隻有大少爺,大少爺10歲的時候給您準備了生日禮物,您很高興,但您不知道的是,二少從4歲的時候開始,每一年都給您準備了,但您沒有看過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