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白覺得有些受傷。
從前談戀愛的時候還好,蔡茗茗還像個正常的小姑娘,她沒有說喜歡鮮花,但林初白給她送花的時候,她也會露出笑容。
但現在不是了。
林初白不太知道蔡茗茗到底喜歡什麽了。
他說:“你看出來我不對勁了嗎?”
蔡茗茗點點頭,又上下掃視了他一眼,然後說:“應該看出來了。”
“你看出來了?”林初白喉結滾動,一雙眸緊緊盯著她,瞳仁烏黑,卻在發亮,“那你覺得我怎麽了?”
蔡茗茗說:“身上長虱子了。”
林初白一口氣哽到胸口。
一個正常人不會跟你答非所問,要麽她理解能力不行,要麽她就是故意的。
顯然,蔡茗茗不可能是理解能力不好,那她就是故意的。
林初白也看出來了:“你就是不想搭理我。”
蔡茗茗又覺得稀奇,好整以暇,靠在位置上,天台上有些冷,她晚上穿著裙子,兩條腿光著,空****的,但她沒在意,反而盯著林初白看:“你找事,我為什麽要搭理你?”
“可你以前不是這樣。”
“沒有人會一直都停留在從前,也沒有人會一直站在原地等著你。”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你搭理搭理我。
林初白又做出了個吞咽的舉動,剩下的這些話到底沒再說出口,隻是伸出手,繼續喝了一杯高度酒。
他說:“老婆。”
這個稱呼有些陌生,至少蔡茗茗很少聽見他這麽喊,從前是沒機會也沒身份喊,現在是有了身份,但是鮮少喊。
蔡茗茗聽到後,愣了一下。
他垂下眼,沒有看著她,不知道是不是怕看見她無動於衷,還是怕等他說完之後,她依舊清冷的眸。
“你是我老婆,我不能要個特權嗎?”林初白有些遲緩的說。
按照道理來說是可以的。
就算兩個人談戀愛,也應該是你寵寵我,我讓讓你,好處不能一個人獨享,不能全拿,得知道分享。
蔡茗茗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她忽然冷靜了不少。
或許是久別重逢,蔡茗茗還沒有從分開的狀態中調整過來,她仔細一想,覺得平時她和林初白說話,確實有些嗆,說不準是因為什麽,但就是下意識的會出現埋怨心理。
她覺得沒有必要,既然上次答應了他會給機會,那就不該對他這個態度。
說到底,是她沒控製好分寸。
蔡茗茗正尋思著該怎麽回答時——
林初白又喝了一杯酒,他把蔡茗茗的心思給挑出來了:“你是在怪我,所以你不想給我這個特權,你不想搭理我,不是因為你討厭我。”
他喉結滾動,又喝一杯,才有勇氣看向她的臉,繼續補充:“你是在罰我。”
“你知道我最怕什麽,那種放在眼前卻不能擁有的感覺,抓心撓肺,我從前就很怕你這樣,你每次這樣我都覺得我要被拋棄了。”
蔡茗茗聽到這,忽然神色緩和了些,她嚴謹道:“倒也沒有這麽嚴重。”
“怎麽不嚴重?”
林初白可能酒喝多了,現在眼神有些迷離。
借著這昏黃色的燈光,蔡茗茗轉過頭看過去,竟然覺得他這樣子還挺可愛的。
她回答說:“你又不是阿貓阿狗,犯不著用‘拋棄’兩個字,畢竟誰也不是離不開誰,離開了太陽依舊會升起,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影響。”
林初白不太喜歡她說這種話。
雖然是事實,但他也不喜歡。
林初白忽然逼問一句:“那你會忽然不要我嗎?”
黑夜中,他的眼眸亮如星辰,潛藏著真摯和熾熱,坦坦****,如一名孤軍作戰,英勇赴死的勇士,他放下了自己唯一的武器,將利刃收在背後,想要靠這雙溫熱的手去擁抱她,他繼續:“你會不要我嗎?”
一瞬間,蔡茗茗似乎望進了他的眸底。
如深淵,如隘穀,如萬劫不複。
她覺得林初白這句話問的不是“要不要他”了,而是:“你願意跟我重蹈覆轍嗎?”
蔡茗茗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被一個人逼迫到驚慌失措不可怕,可怕的是,這麽多年來,她每次都被同一個人逼迫至此。
她低聲說:“你離了我,也不是不能風生水起。”
林初白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又開始灌酒了。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樣,沒有回應,那就是回應了,隻是他自己執迷不悟,非要從她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這個答案不是她心裏的答案,而是他自己心裏的答案。
他想她按照他的心意給他回複,他想她親口說:“不會,我不會我不要你。”
為了這個答案,他一遍又一遍的試探,不撞南牆不回頭。
但是現實總歸是殘酷的,因為有的時候,到了一定的程度下,她可能連欺騙你都懶得應付。
林初白喝了好幾杯酒,忽然的沉默不語讓周圍的空氣都顯得靜謐,到最後,還是蔡茗茗開口說:“別喝了。”
她道:“這個酒度數很高,你要是醉倒在這,我扶不起你。”
話是這麽說,但林初白想起以前他和朋友出去玩,到了散場的時候,一個電話出去,她就會來飯桌上撈他,他那麽沉,蔡茗茗還是把他帶回家了。
林初白忽然倔強:“我沒醉。”
“我是說你等會兒醉了,這酒後勁大。”
林初白又道:“那是等會兒的事了。”
“你要是發酒瘋,我會喊保安把你丟外邊大草坪上。”
林初白聽到這些無情的話,心裏委屈得不行,但嘴上還是說:“我要是發酒瘋了,不用你丟,我自己躺草坪上去。”
蔡茗茗無言。
可能是看不下去了,畢竟林初白一杯一杯喝,跟餓死鬼投胎似的,哦不對,他和餓死鬼還是有一定區別的,餓死鬼是吃東西,他是喝東西。
蔡茗茗到底是說了句:“別喝了,算我說錯話,下次我注意。”
看看。
她其實都知道。
她知道說這些話能讓他不開心,但她還是說了。
以前她從來不會這樣,都說破鏡重圓,可是鏡子破了,重圓了又有什麽用?裂縫還是在的。
所以蔡茗茗一直都很珍惜所擁有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感情,她都知道好好維持一個度,讓這塊鏡子不碎掉,除非真到了負荷不了的地步了,不碎不足以平她怨。
林初白更委屈了,他說:“老婆,你剛才是在哄我嗎?”
他說:“你別總欺負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