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淩桉眼眶通紅,生怕自己聽錯了,下意識抓緊他的手,泣不成聲:“為什麽呢?”

“蕭,蕭戟,你為什麽呢?”

淩桉顫著聲音,心髒疼得要滴血:“之前不是你說要孩子的嗎?我現在有了,你前天還帶著我去醫院做孕檢,不是,不是好好的嗎?”

她一直以為蕭戟是不要她了,可卻原來……他不要她的同時,連這個孩子他也不想要了。

可是她要啊。

這是她的孩子啊。

蕭戟蹙眉,掃她一眼,抬起手,去給她擦眼淚,說:“我們分手了,我也不打算娶你,這個孩子留著沒有什麽用。”

“沒有什麽……用?”淩桉逐字逐句,顫著聲重複。

“這是一個小生命,”淩桉小臉慘白,眼淚大顆大顆流淌下來,“為什麽你要用這樣的話來描述呢?我的孩子為什麽要掛上有沒有用這樣的詞語呢?”

蕭戟低下眼,視線定格在她的臉上。

這樣的眼神太平靜了,看得淩桉心慌,害怕,不安。

“算我說錯話,”蕭戟淡定地給她擦眼淚,動作輕柔地像是在安撫她,“隻是我不想要了。”

他繼續:“你不用擔心,補償方麵,不會少了你的,你依舊可以拿到這筆錢。”

淩桉抬起眼看他,視線模糊不清,淚水越來越多,可不知道怎麽的,她就是能夠瞧見蕭戟張合的薄唇,吐露的這些無情殘忍的話。

“我,我從來都沒有想要你的錢。”她哭著說。

蕭戟蹙眉。

他的動作更為輕柔,指尖觸及她的額頭,細心地將她的碎發都撥弄到耳後,似是極其寵溺,聲線淡然:“錢這個東西很好的,每個人都想要。”

“你和你妹妹生活,做什麽事情都需要錢,”蕭戟說,“沒有男人,有很多很多的錢也是好的。”

“等到以後,你就會覺得這筆買賣很劃算。”

蕭戟語氣平靜:“還有你妹妹,作為補償,我會讓最好的醫生去給她治病,用不了太久,她一定可以恢複正常。”

淩桉哭著搖頭,她隻覺得此時的蕭戟實在太可怕了,是她從來都不曾見識過的陌生。

她哽咽道:“不,我不覺得這是一樁買賣。”

“這是一個生命,是我的孩子,”淩桉哭著說,“我也不是出來賣的。”

蕭戟皺眉:“這個孩子我不要了,你沒聽懂嗎?我不要,就等於這個孩子是個沒有父親的私生子,你把他生出來做什麽?”

淩桉的眼淚越來越多。

“我要啊,蕭戟,我要的,我要啊!”

“你要有什麽用?”蕭戟掃她一眼,“蕭家不允許有孩子流落在外,隻能打掉,你懂嗎?”

淩桉哭的呼吸不暢,死死地捂住心口的位置,疼得她快要死了:“我養,生下來我養。”

“這不是養不養的問題。”

淩桉快要崩潰:“那你為什麽忽然又不要了呢?你前幾天還……不是這樣的,就連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你也讓我好好養著的,你怎麽能出爾反爾,陰晴不定呢!”

蕭戟皺眉。

但他並未想給淩桉解釋,隻是道:“因為我沒打算娶你,這個孩子也不會成為繼承人。”

淩桉哭著說:“你為什麽騙我呢,你為什麽要騙我呢!你欺負我還不夠,為什麽一定要耍著我玩兒呢!”

她跳動的心髒在這一刻似乎陷入僵硬,碎裂,一點一點,出現了無數條裂縫,隻需要最後一擊,就能夠徹底消散。

蕭戟說:“並不是耍你玩,隻是計劃臨時有變。”

他道:“任何一個項目在實施的時候,都會有不可抗力因素,這件事也一樣。”

淩桉不想繼續聽他說話了。

她隻覺得,蕭戟現在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摻雜著公事公辦的意味,冷漠地如一個機器,毫無感情。

紮的她生不如死。

“不,我不會打掉的,”淩桉將自己藏進被子裏,瑟瑟發抖,“我不去。”

蕭戟想伸手將她撈出來,但是被淩桉十分激動的反抗行為弄的止步,便放任她藏著了。

他自顧自下床,穿衣服,期間垂下眼,看了看**這隆起來的一小坨,道:“再過兩天吧,我約好醫生,帶你去。”

淩桉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才將這壓抑的哭聲給咽下去。

她已經渾身是傷,疼的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可她還要忍著,連發出聲音都不敢。

在蕭戟準備離開時,淩桉哭著說:“蕭戟,我不去。”

“我的孩子,我自己養,他和你沒有一點關係,他是我的孩子,隻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淩桉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卻還是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蕭戟說:“由不得你了。”

他丟下這句話後,轉身離開。

偌大的臥室裏,很快就隻剩下了淩桉一個人,床榻上還有蕭戟殘留的餘溫,昨天晚上的瘋狂和甜蜜仿佛隻是假象。

她終於崩潰絕望,咬著手背也沒法抑製住這哭聲。

一聲一聲,如泣血般。

這一天,淩桉根本沒有動彈過。

她賴在**,也不吃飯,隻是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誰喊也不應聲,情緒低落到一定程度,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裏,無人能夠喊醒。

就這樣,淩桉不吃不喝,就這麽待了兩天。

她的精神狀態抵達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糟糕,時不時還會出現耳鳴,幻覺。

“淩小姐?你這樣是不好的,就算你不吃,肚子裏的孩子還是要吃的啊。”傭人在一側勸說。

淩桉一開始是沒動靜的,聽到後邊一句話時,終究是動了動。

“蕭戟今天會來嗎?”

傭人說:“二少沒說,應該是不會來的。”

“我們已經把你這兩天的情況告訴二少了,”傭人補充開口,“二少說讓你好好吃飯。”

淩桉一張小臉沒有血色,憔悴地像是瘋人院出來的,聞言後,輕聲說:“他是騙子。”

她哭著說:“他是騙子,他總是欺騙我。”

傭人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隻認為是淩桉精神狀態更差了,連忙跑下去把這個情況轉述給蕭戟聽。

電話那邊,蕭戟說:“知道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蕭戟果然出現在小洋樓外邊,車輛剛剛熄火,淩桉在二樓聽到聲音,下意識伸著腦袋看了一眼,發現是蕭戟後,臉色大變,立即抱著被子將自己藏進櫃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