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戟挑眉看她。

他說:“我之前在走廊上的話說的很清楚,我們是和平分手。”

淩桉哭著搖搖頭:“不對,不是這樣的。”

她伸手,緊張無比,死死拉住他的袖子,輕聲說:“你忽然不理我,一定是因為什麽事情。”

“是因為上次……我撒謊騙你,在報社工作的事情嗎?”淩桉垂下眼,小心翼翼,思索這段時間的端倪,“是因為這樣,所以你在生氣,對不對?”

蕭戟蹙眉。

他對這件事確實有些印象,但如果不是現在淩桉主動提起的話,他是想不起來的。

所以,蕭戟淡聲說:“不是。”

說著,他便要鬆開淩桉的手,但幾乎一瞬間,被淩桉反握住,她忐忑不安:“別走,你別……”

蕭戟說:“我要上車,去駕駛座。”

“哦,好。”

淩桉這才慢慢鬆開了他,一雙杏眼睜地圓圓的,一眨不眨,緊緊跟隨他的身影,瞧著他從車前繞過去,打開車門,上來。

“我送你回家。”蕭戟說。

他的反應太冷淡了,和之前完全不一樣,這讓淩桉再一次垂下眼,吧嗒吧嗒掉眼淚。

她左思右想,拚命在心底裏猜想分析蕭戟為什麽這樣了,她忍著哭音,顫聲說:“那是因為什麽呢?”

“我以後不會跟沈之明出來玩了,”她小聲,視線更是模糊,“我會聽話的。”

她在位置上乖巧地坐著,小小的身影縮成一團,哭得發顫,可憐又狼狽,像個流浪貓,哀求著蕭戟別拋棄她。

淩桉說:“是因為我惹你生氣了嗎?”

“是因為我打擾你工作,你不高興了嗎?”

“還是因為,因為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在這時,像個不要尊嚴的人,毫無臉麵,她隻想拚命挽留眼前的人。

這喜歡太要人命了。

她變得不像她自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討厭,可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手,顫顫巍巍去拉蕭戟的衣擺,顫抖著聲說:“蕭,蕭戟,你為什麽這麽對我呢?我們之前不是很開心嗎?我,我們在一起,你還說你喜歡我。”

蕭戟掃了她的手,似乎是在暗示她鬆開。

但淩桉就是不鬆,她哭得一張臉都泛紅。

蕭戟揉了揉眉心,幹脆不再管她的動作,隻啟動車輛,上路。

“蕭戟,你說說話,”淩桉咬唇,“你和我說說話。”

蕭戟到底是說:“你要聽什麽?”

淩桉的眼淚再次下來。

這樣的蕭戟太冷漠了,冷漠得讓她覺得談戀愛的期間所有的美好,都是假的,都是她做得一場夢,都是她自導自演編織出來的。

淩桉顫著聲說:“你其實……沒有喜歡過我,是不是?”

蕭戟說:“也不至於。”

他每次都是這樣。

說的話模棱兩可,暗藏的意義很多,總是需要淩桉去猜測。

蕭戟淡聲繼續:“我們和平分手,當初說好的,戀愛三個月試用期,現在快兩個月了,我覺得我們相處並不愉快,無法達到我的標準,所以現在一拍兩散,有什麽問題嗎?”

一字一句,冷漠疏離。

如他在商場談判一般,公事公辦,一板一眼。

淩桉的眼淚越來越多。

“沒有問題,”淩桉咬唇,一雙小手顫抖得不像話,“沒有……問題。”

蕭戟側過頭,掃她一眼。

接下來的時間裏,逼仄狹窄的車內靜謐異常,誰都沒有說話。

淩桉是不敢再開口,她現在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需要耗費極大的力氣,才能夠不窒息而亡。

直到車輛抵達小洋樓外,蕭戟下車後,替淩桉打開車門:“到了,下來吧。”

“我給你從蕭家調來了一些新的傭人,你有什麽需要的東西,可以告訴她們,”蕭戟在前邊走,“還有醫生,醫生會定時過來給你做檢查,孕檢什麽的,到了時間知會我一聲,我陪你去。”

淩桉跟在後邊走。

她第一次沒有著急著去追蕭戟的步伐,她隻希望自己能夠再慢一點,慢一點走入這棟別墅。

這個家,已經不再是家,它就好像是一個充滿假象的牢籠,暗無天日,將她牢牢關住,無法逃脫。

“另外,你的身體看起來太瘦弱了,我會讓人按時給你送補品,你要全部吃完。”

蕭戟還在說:“如果你有什麽不喜歡吃的補品,可以告訴我,我給你換其他有營養價值的東西替補,但還是要吃。”

兩個人走入客廳。

蕭戟站在中間的位置,再沒有想向前一步的打算,似乎是覺得沒有必要在這裏久留,轉過身來,對淩桉說:“我先走了。”

擦肩而過的時候,淩桉到底是沒控製住自己的手,她抓住他的胳膊,湊過去抱住他的腰身,聲線哭得要啞了:“蕭,蕭戟,你別丟下我。”

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實在太討厭了,話語好像沒經過思考,便脫口而出:“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分手?我一個人在這裏,我會害怕,我不想分,我不要分手……”

蕭戟揉了揉眉心。

“淩桉。”

片刻後,蕭戟到底是伸出手,一點一點,將她的胳膊拉扯下去,忽視她淚流滿麵的小臉,冷聲說:“別死纏爛打。”

他的話如最鋒利的刀,割得淩桉疼得聲音都發不出。

死纏爛打。

是啊,她現在這樣,不就是死纏爛打嗎?

蕭戟說不要她了,那就是不要了;她現在這樣,放棄尊嚴和女孩子的臉麵,苦苦哀求,懇求他不要拋棄她,算是什麽呢?

她知道的,她這樣做,太討嫌了。

可蕭戟是她的半條命,她陷得太深,沒了他她就要死了。

蕭戟掃她一眼:“鬆手。”

淩桉哭著搖搖頭,如抓住救命稻草,一雙小手指骨都開始發白,但她就是倔強地不肯鬆開,口中說著懇求的話。

“你這樣做有什麽意義?”蕭戟將她的手掰扯開,“你不覺得丟人嗎?”

“不要,不要鬆開我,不……”淩桉哭著又去抓他的衣擺。

“你沒了男人你會死是嗎?”

蕭戟似被她惹煩了,聲音冷了幾個度。

這句話讓淩桉渾身一僵。

她瞪大眼,眼淚大顆大顆順著臉龐落下來,不敢置信,這句話是從蕭戟的口中說出來的。

淩桉瞬間哭出聲來。

她做錯了什麽呢?她隻是喜歡上了一個人,想要讓這個人開心快樂,想讓自己永遠待在他身邊,她為了他卑微乞求,不要臉麵,隻是因為這一份喜歡,可是他說她沒了男人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