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清清！清清病得這麽重，而且又經曆了那檔子事兒，妾身以為蕭神醫是個好男兒，所以相中了他。”段氏慌忙間編了一個借口，隨後看向少年：“蕭神醫，你想想，我女兒可是相府的千金，才貌雙全的第一美人，你若是娶了她，必然家財萬貫，名利雙收啊！”
直到此時，段氏依然還不忘威逼利誘著對方。
她以為隻要是男兒聽此都會動心，更何況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少年，畢竟當初的太子不就因此對顧清清動心了嗎？
可是段氏終究想得太美了。
“放你的狗屁！你分明是要我配合你編造老夫人的病情！你為了隱瞞老夫人中蠱的事實，所以逼我配合你不得提及蠱毒。雖然我也不知曉你為何要我如此配合，但是身為醫者，怎能對病人的病情撒謊？你這不是逼著我砸了自己的招牌嘛！”
顧輕瀾情緒頗為激動，嘴裏罵了髒話，卻又顯得特別大義凜然，好似真的就是一位堅定醫德醫心，不忘初心的大夫。
“他說的都是真的？老夫人的確中了蠱毒？”顧常柏眸色暗沉地看向段氏，終於對她生了疑。
“不是的，老爺，你要相信妾身啊，千萬不要相信一個外人的挑撥離間！”段氏連忙辯解道。
“我挑撥離間？不信的話我立馬治好老夫人，看看到底是誰做了什麽惡事兒怕被人知曉！”顧輕瀾一副被冤枉極了的模樣，抱著藥袋就往屋子走，嘴裏念念有詞：“我這就給老夫人治病，你們等著！”
“老爺！”段氏作勢就要上去抓人。
“看好二夫人！”顧常柏心裏果然動搖了，命令下人看好段氏，隨後快步進了屋。
“你在做什麽？”顧常柏瞧見少年似曾相識的紮針動作，立馬上前攔住了對方。
“解蠱毒啊。顧相大概不知曉，此乃獨門秘法，不予外傳的，蠱毒這些都是小問題，不必擔心。”顧輕瀾手胳膊上的蠱王因為蠱毒的存在又開始有了異動，特別是運功的時候蠱王鬧騰得特別厲害。
顧輕瀾心裏琢磨著怎樣將蠱王取出來，它這樣一直住在自己胳膊上算個什麽事兒啊。
顧常柏一直站在不遠處看著，越發覺得熟悉，突然想起那日顧輕瀾也曾這般舉止，突然臉色一白：“蕭公子可否告知師從何門派？此地可有同門？”
顧輕瀾運功施針時並來不宜多說，但是有些話不得不說：“同門？大概有個師妹吧，因為中了半麵蠱所以長得極醜，入門時間不久，但是天賦極高，此套解毒之法運用得極好。聽說她還是京都哪家的千金，隻不過被後母庶妹所害差點死在了荒山野嶺。後來又聽說她已經回了家，如今好久都沒有她的消息了，大概是沉冤昭雪，已經過上了幸福的日子吧。”
顧輕瀾說罷專心施針，不再言語。
然而站在一旁的顧常柏猶如五雷轟頂一般，呆愣在了原地。
少年所說之人和顧輕瀾一一吻合了。
所以，顧輕瀾著實有醫術？而且那日著實是在救人？
可是她遭遇了什麽？差點鞭杖至死！而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居然全程目睹著一切沒有半分心軟！
少年說的那句“大概是沉冤昭雪，已經過上了幸福的日子吧”更是太有諷刺意味，因為顧輕瀾從始至終都沒有沉冤昭雪，如今更是和顧府斷絕了關係。
顧輕瀾覺得臉非常疼，都是因為羞愧。
“請問，你可知曉這蠱毒的情況？”顧常柏繼續追問道。
蠱王鬧騰得厲害，顧輕瀾一時也沒有辦法壓製，還要裝作平靜模樣回答顧常柏：“所以先前我才說奇怪，老夫人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中蠱毒了，而且上一次解蠱毒應該是距離這一次有四五天吧。這一次老夫人的蠱毒大約是三天前下的。”
剩下的不用再多說，顧常柏也已經明了得差不多了。
多說不宜，反而容易引起顧常柏的猜疑。
老夫人一直身居後院，距離上次出門禮佛已經有些時日了。
所以給老夫人下毒的人隻會是府內的人，而且是可以接觸到老夫人或者衣食住行的人。
而且根據段氏今日的異常，下蠱者實在是一目了然。
畢竟此事應是相府的醜聞，顧常柏的視線落在少年的背上，眸中閃過一絲殺意。
顧輕瀾察覺到顧常柏投來的視線，心裏雖然早有準備也不得不忐忑了幾分。
和她早先預料到的最差結果一樣，顧常柏對段氏依然選擇寬容，對自己這個外人打算殺人滅口。
顧輕瀾從不奢望顧常柏是個好人，畢竟能將寵妾滅妻發揮到極致的男子，品行注定好不到哪裏去。
顧輕瀾甚至希望自己不是顧常柏的女兒，至少報複的時候沒有負罪感，至少沒有那種無形的枷鎖。
可是奶娘的話，母親的小冊，都證明著唐氏今生摯愛的男子就是顧常柏，今生負她傷她最重的也是顧常柏。
待顧輕瀾拔下最後一針的時候，老夫人猛地吐了一口烏血，和顧輕瀾當日之景再次重合。
“老夫人，你醒了？”顧輕瀾裝作熱情模樣，立即呼喚道。
老夫人雙眸渾濁，卻漸漸流出眼淚，雙目直直看著顧常柏，嘴唇微動，一副掙紮著想要說話的模樣。
不論什麽人，都怕死。
顧老夫人也不例外。
顧常柏見此立即上前關心，也顧不得立即安排人將少年給抓起來。
顧輕瀾趁此機會溜出房間，提著藥袋裝作歡喜模樣：“老夫人醒了！診費給我！”
趙嬤嬤早就備好了銀票，見此心頭歡喜，可是五千兩銀票實在是心痛，拉扯了幾下最終不得不鬆手。
“一個時辰五千銀兩，我呆在這裏也是浪費銀子，就先撤了。勞煩嬤嬤告訴你家老爺一聲，老夫人餘毒未清，還需如此治療三次方可痊愈。”顧輕瀾情真意切地叮囑道。
趙嬤嬤聞言一愣，似乎沒有明白對方的意思，但是聽起來關於老夫人的生死，立馬點頭應道：“老奴一定會轉告老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