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之夜”流程冗雜, “年度男演員”、“年度女演員”、“年度好劇”等等,一大堆榮譽名稱,分餅似的逐個分發, 陳鶴征拿到的名頭是“年度音樂製作人”。

金麥獎被譽為華語樂壇含金量最高的獎項, 陳鶴征連金麥獎的頒獎禮都沒有出席,卻來參加這類娛樂性高於專業性的榮譽典禮。他一出現,立即收到大量關注,跟方旖年並肩走紅毯的生圖, 也很快衝上了熱搜。

為這次活動, 陳鶴征也做了多方準備,高薪挖來的造型師設計整體造型,大到服裝高定, 小到領針配置, 都是根據他的氣質量身定製的。他那身禮服,連秀場都還沒上過。

造型師是港城人,普通話說得蹩腳,卻難掩對陳鶴征的欣賞,直言:“陳生好樣貌,天生的模特架子,怎麽打扮都好看!”

陳鶴征將手套帶好, 看透過台麵鏡去看坐在隔壁的方旖年, 淡聲道:“今晚要搶一下方生的風頭, 方生大人大量, 別計較。活動結束, 我請客, 吃菠蘿包!”

方旖年笑罵他摳門, 罵之後又忍不住笑, 說:“瞧你這身煞氣,哪裏像是去領獎,分明是報仇。”

陳鶴征也笑了聲,“冤有頭債有主,不拿出點真本事,總有人覺得我好欺負,也覺得我的人好欺負。”

陳鶴征一語成讖,他真的搶了方旖年的風頭,不止是方旖年,走紅毯的24位男明星,沒有一個能壓過他。

之前,網絡流言鬧得轟轟烈烈,如今,正主器宇軒昂地站在鏡頭前,舉手投足間,貴氣與清傲與生俱來,將滿嘴汙言穢語的看客襯得像小醜,狠狠拉了一票路人緣。

精心準備的亮相效果顯著,當晚的網站熱搜榜,排在第一位的是#方旖年紅毯#,陳鶴征的名字位列第三,點擊話題,頁麵中的實時消息全是誇讚,說他帥而不油,紅毯造型滿分。

方旖年的粉絲受大粉引導,未對陳鶴征展現出敵意或是攻擊性,反而友好表示,期待兩位老師合作,顏值暴擊!

*

小插曲就發生在陳鶴征領完獎杯要下台的那一小段時間。

與他同台領獎的女歌手叫伊娜,模特出身,穿一條裙擺蓬鬆的拖尾禮服。

禮服的下擺寬鬆膨起,遮擋視線,走動時極不方便。陳鶴征見狀,伸手過去,讓伊娜搭著他的手臂,走完了舞台與席位之間的那幾級台階。

就這麽一個小動作,被直播鏡頭掃到,取代各種明星紅毯生圖,成了當晚熱度最高的網絡議題。

無論熱議還是爭議,本質都是對比。之前,另有一位男藝人,也做過類似的事,不僅被拍下來,還被炒得火熱,甚至,衍生出一個中二氣息十足的網紅文案——神明救她。

那位男藝人,就是在紅毯上與陳鶴征握過手的葉清時。

自媒體為博流量,將葉清時的視頻與陳鶴征的拚剪到一起,放大每一個細節,逐幀對比。很快,發現了一些微妙之處。

同樣是提供幫助,陳鶴征伸手過去,隻是讓伊娜搭了下他的手臂。除了那一下輕搭,陳鶴征再未與伊娜有多餘的碰觸,十足的紳士。

反觀葉清時,他不僅握了女孩子的手臂,在對方身著露背裙的情況下,還去扶人家的腰背。提供幫助的那個過程,他多次觸碰女孩子的身體,仔細看,甚至有強行摟抱的嫌疑。

葉清時那則視頻拍攝於幾年前,清晰度並不高,這種情況下,細節越是模糊,越容易被抓住把柄。

這類話題本就敏感,很容易帶起節奏,越來越多的自媒體下場,數不清的小作文,還有圖文並茂的分析,竭力將“鹹豬手”這頂帽子扣在葉清時頭上,讓他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討論度太高,相關詞條力壓一眾光鮮亮麗的明星紅毯,被頂到熱搜榜單第一位。點進去,實時消息像提前安排好的,一邊倒,都在罵葉清時“手髒”,僅有的幾條質疑,也很快被壓下去,消失不見。

而在“鹹豬手”詞條的下方,位列熱榜第二的則是#陳鶴征紳士#。

兩相對比,擺明了踩一捧一。

狗仔許是循著風向,也可能是受人指使,連夜放料,暗示某“話筒”一哥金絮其外,攜不同女性進出酒店,甚至有逼人墮胎的嫌疑。

這種情形下爆出的料,矛頭自然直指葉清時。

兩則醜聞相互關聯,看客很快發現,與葉清時進出酒店的女性,也是在夜店門前與他擁抱的那個。女方的生活照很快被扒出來,網友終於意識到,當初,與葉清時存在曖昧關係的人,根本不是被戲稱為“初戀臉”的舞蹈演員。

私下裏,“初戀臉”與葉清時毫無交集,從未夜店“私會”,更遑論戀愛或隱婚。

這反轉,可謂又震撼又惡心。

有自媒體大致整理了整件事情的邏輯線——

葉清時以幫助之名,強行摟抱,伺機騷擾“初戀臉”在先,踩著“初戀臉”營銷,樹立人設在後。

利用完“初戀臉”,大概是怕她反咬,葉清時又往“初戀臉”身上潑髒水,毀人名聲,讓“初戀臉”徹底消失在圈子裏,沒有機會對他造成任何威脅。

這條微博的轉發量高達三萬餘次,帶節奏帶得非常成功

有知情人士發文稱,“初戀臉”從頭到尾都是被利用、被冤枉的。不僅生活被打擾,連工作也收到影響,參與排演的重點劇目將她除名,好好的主角,就這麽丟了。

身為弱勢的一方,又有什麽辦法呢。

葉清時惡行累累,自此,再添一筆。

除了“初戀臉”和葉清時,這一串因果裏,還有一個人也被牽扯進來——大名鼎鼎的“唐和少爺”陳鶴征,“內娛第一綠帽子”這名頭,他著實背了好一陣。

這樣的情形下,陳鶴征和葉清時在紅毯上的那個握手,就變得格外微妙。

有人將那一段錄了屏,反複觀摩,從葉清時主動伸出的手,到他逐漸陰沉的眼神,以及,最後的麵無表情,總結出“葉清時四宗罪”——□□、貪婪、傲慢、嫉妒。

負麵輿論越傳越盛,葉清時自然不會一直被動挨打,他先發布微博,否認一切“罪名”,接著,又說已報警,一切以相關部門的調查結果為準。

不等調查有結果,又一記重錘落在葉清時頭上。

一名秦姓的女士在網絡上發布公開信,實名舉報某高校副教授私生活混亂,在有妻室的前提下,與多名女性關係親密,其中,年齡最小的剛滿二十歲。

這位副教授姓葉,名劭恩,是葉清時的父親。

網友群情激奮,冷笑著表示,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雙重夾擊之下,無論報警調查的結果如何,葉清時的口碑都已經徹底崩壞,救不回來了。

颶風衛視的台柱子,形象端正的法製節目主持人,粉絲口中的“葉老師”,一夜之間,口碑顛覆,狼藉纏身。

有人開玩笑說,這件事應該被寫入“營銷學”教材,反複研究,多經典的橋段啊。

*

這段時間溫鯉很少上網,全身心地投入到迷你舞劇的框架構建以及編創中,葉清時的事,隔了好幾天,她才知道。

一條條熱搜,大量的爆料通告,溫鯉逐一看完,慢慢的,她明白過來——

葉清時對溫鯉,用的是“□□羞辱”那一套,想毀掉一個女孩子,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讓外人“點評”她的私生活,使她變得不那麽“檢點”。

陳鶴征以牙還牙,扣了頂“騷擾”的帽子在葉清時頭上,讓他也嚐嚐,什麽叫“不檢點”。

冤枉別人的人,構陷他人的人,也該嚐一嚐被冤枉被構陷的滋味。

既然要玩“髒”的,那就一“髒”到底,隻看誰手段更黑,技高一籌。

溫鯉不知道的是,網絡上那點“口水戰”,隻是這場“博弈”的冰山一角,真正致命的東西,都是私下進行的。

比如,唐和傳媒和颶風衛視的一場資源置換。

唐和以簽署對賭協議的方式,將院線這邊的“肥肉”,分出一塊,讓給颶風集團旗下的傳媒子公司。除此之外,兩家公司還會聯合出品一檔戀愛真人秀欄目,用來推唐和力捧的新人演員。

解除葉清時與颶風的聘用合同,並表明永不錄用,隻能算是這場置換中,附帶的一點小玩意兒,不值一提。

搞髒葉清時的名聲,僅僅是一步淺顯的鋪墊,颶風為了更大的利益,選擇舍棄葉清時,才是斷送他職業生涯的關竅。

“台柱子”這東西,隻要肯用心捧,總會有下一個,唐和的橄欖枝,卻不是什麽時候都能收到的。

據說,葉清時收到解聘書後,曾大鬧台長辦公室,為自己的前途,也為了那份“不公”。

颶風的現任台長年過不惑,文質彬彬,他用指腹敲一下桌麵,搪塞說:“現下,網絡上流言紛紛,我為了節目的口碑、台裏的風氣,不得不舍棄你。年輕人潛力無限大,先沉澱一段時間吧,以後,會有更好的機遇等著你。”

這話純純瞎扯,一紙解聘合同,將葉清時掃地出門,“永不錄用”四個字,更是等於判了他的“死刑”。

主持人這條路,葉清時算是走到頭了。

葉清時還要說什麽,台長忽然伸手,安慰似的,拍了拍葉清時的肩膀。

表麵上,作勢是“拍”,實際上,壓在葉清時肩上的力道極重,幾乎是將他釘在椅子上,讓他動彈不得。

台長眯了下眼睛,語重心長,“年輕人,吃過一次虧,要懂得長記性。身為鬣狗,不該去招惹睡著的獅子。即便它睡著了,看上去很安靜,毫無攻擊力,獅子畢竟是獅子。一旦它醒來,隨時隨地,都能咬穿你的喉嚨。”

葉清時能感覺到血液在血管裏突突跳動,他眼白泛紅,咬牙說:“我為颶風工作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台長挑一下眉,“一個真正優秀的員工,不僅有苦勞,還要識大體、懂分寸。葉清時,你有分寸嗎?”

如果他真的知道什麽是分寸,那麽,從最開始,他就不會去招惹不該惹的人。

葉清時噎住。

*

這些更隱秘的消息,溫鯉無從得知,她隻看得到風向改變,葉清時一敗塗地。

她想打一通電話給陳鶴征,點進通訊錄頁麵,又退出,反複幾次,電話未通,家裏的門鈴先響了起來。

鄭嘉珣自帶酒水,拎著上門,說自己心情不好,要溫鯉陪她喝一杯。

傅染寧上課去了,家裏隻有溫鯉一個人,她有些無奈,說:“我酒量不好的。”

罐裝啤酒的拉環被扯開,嘭的一聲,泡沫飛濺。

鄭嘉珣抬手抹一下臉頰,豪邁地與她碰杯,“我負責喝,你負責陪。”

溫鯉單手撐著下巴,歪頭看她,“陳鶴迎惹你生氣了?”

除了陳鶴迎,溫鯉想不到還有什麽人,能讓灑脫的鄭嘉珣這樣神傷。

鄭嘉珣兩指捏起一根櫻桃,也不吃,隻是玩,答非所問地說:“陪陳鶴征在頒獎禮上演戲的那個女歌手,叫伊娜的,你記得吧?”

溫鯉茫然,“演戲?”

鄭嘉珣險些笑出眼淚,捏一下溫鯉的臉,“你不會以為那一連串的動作,真是巧合吧?伊娜不是唐和的藝人,合約簽給了一個小公司,但她是陳鶴迎的枕邊人,跟著他快半年了。”

這一點溫鯉著實沒想到,她驚訝地眨著眼睛。

鄭嘉珣想抽煙,看一眼溫鯉幹幹淨淨的家,又忍住,要笑不笑的,繼續說:“伊娜過生日,陳鶴迎不僅送了她一座‘繁星之夜·新人女歌手’的獎杯,還讓她跟在陳鶴征身邊,摻和到熱議話題裏,狠蹭了一波熱度,名氣大漲。”

一罐啤酒見底,鄭嘉珣還要喝,溫鯉攔住,遞了罐甜牛奶給她。

鄭嘉珣一直笑,邊笑邊說:“陳鶴迎這個人啊,是真厲害,他能抓住一切機會,賺旁人不敢想的錢。他也是真寡情,愛這東西,對他來說,就像一根棒棒糖,毫無意義。”

溫鯉伸手過去,握了握鄭嘉珣的腕,想安慰她,又無從說起。

鄭嘉珣看了眼溫鯉細白的手指,忽然問:“陳鶴征對付葉清時的那些手段,你是不是覺得很髒?”

溫鯉怔了怔,這一點,她還沒來得及想。

鄭嘉珣笑一下,“那些手段的確髒,上不得台麵,但是,陳鶴征愛你的那份心意,比任何東西都幹淨。”

溫鯉說不出話,氣氛靜悄悄的。

鄭嘉珣眼睛裏沒有淚水,隻是悵惘,她說:“鯉鯉,別嫌阿征的手段髒,是葉清時先碰了他的底線,讓他疼得受不了,疼得快瘋了,他才不得不這麽做。”

“陳鶴征的底線是什麽?”鄭嘉珣輕輕歎息,“是你啊。”

溫鯉覺得心口好像被什麽東西緊攥著,有些發悶。

鄭嘉珣繼續說:“為了保護你,他可以做任何事,磊落不要了,坦**不要了,連傲骨都不要了。寧可變得不人不鬼,也要給你討個公道,幫你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話音裏落下的那一瞬,溫鯉的眼圈不受控製地變紅,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鄭嘉珣摸了摸溫鯉的頭發,她笑著,卻更像是在哭,輕聲說:“我真的很羨慕你。他們兩個,明明是親兄弟,為什麽陳鶴迎就學不會愛一個人呢?”

鄭嘉珣喃喃,“我愛他這麽多年,一直愛,一直愛,為什麽,就是看不到他回頭呢?”

老話常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可事實卻是,浪子回頭鮮有,薄幸之人遍地。

酒勁兒上頭,鄭嘉珣在沙發上睡著,溫鯉抱來被子,蓋在她身上,幫她將散亂的長發撥到耳後。

半夢半醒時,溫鯉聽見一句帶著哭腔的——

“陳鶴迎,我愛你,很愛你。但是,我不要你了。”

這次,是真的不要了。

*

葉清時是公眾人物,無論上升還是隕落,都帶著轟轟烈烈的味道。有一些人的消失,則是悄無聲息的,比如梁競。

律師傅思南,出賣了他。

生意人,往往賺錢越多,越不幹淨,梁競也是。

他涉嫌十餘項違法違紀行為,在拘捕前夕駕車逃亡,卻撞碎護欄沉入江水,打撈上來時,已經沒了氣息。

關於梁競的消息,溫鯉是從杜鑫彭那裏得知的,杜鑫彭並沒有告訴她太多細節。

那個老奸巨猾的家夥推諉說:“這些事,小陳總是不許我告訴你的,他怕嚇著你,我能說的,隻有這麽多。”

溫鯉也沒追問,隻是有些感慨,輕聲說:“明知是以卵擊石,那些人為什麽還要衝上來?”

梁競是咎由自取,但是,葉清時本不該落到這步田地的。

杜鑫彭見慣了這些事,笑著說:“可能,他們一直以為自己是‘石’,而不是‘卵’吧。”

*

鄭嘉珣在溫鯉這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來,又是沒心沒肺的樣子。溫鯉也沒有問她是否真的已經做好準備,要離開陳鶴迎。

愛了十年的人,得不到想要的回應,無論離開還是繼續,都是剝筋蝕骨般的痛。

溫鯉想,鄭嘉珣大概還需要一點時間。

吃早飯的時候,傅染寧也在,她用iPad刷微博看娛樂版塊的新消息,忽然驚叫一聲,險些打翻手邊的豆漿。

鄭嘉珣看她一眼,“油條咬你了?”

傅染寧神色不太自然,把iPad的放在距溫鯉最遠的地方,含含糊糊地說:“沒什麽。”

溫鯉眨了下眼睛,不顧傅染寧的阻攔,將iPad拿過來,搜索記錄裏有傅染寧剛剛瀏覽過的話題——

#陳鶴征與鍾縈深夜聚餐#

陳鶴征在“繁星之夜”的紅毯上出盡風頭,這陣子,媒體盯他盯得厲害,剛好拍到陳鶴征和鍾縈先後現身某餐廳的畫麵,相關新聞寫得有點曖昧。

鄭嘉珣嘴上叼著根油條,探頭過來看了看,“呦”的一聲,起哄說:“吃醋嗎?”

iPad的屏幕逐漸變暗,而後黑沉,溫鯉點一下頭,很認真地說:“醋!”

鄭嘉珣樂不可支,火上澆油地說:“我聽說,陳鶴征身邊多了個姓孟的女人。那姑娘來頭不小,叔叔是某部大領導,就算退了休,也威風不減。文化審查這一塊,握著生殺大權呢。”

溫鯉下意識地說:“她叫孟櫻。”

鄭嘉珣挑眉,又問:“這個你吃醋嗎?”

溫鯉又點頭,依然是認真的語氣,回答說:“醋!”

“占有欲這麽強啊,”鄭嘉珣伸手戳溫鯉的臉,“我以為你很佛係的。”

溫鯉抿唇,小聲說:“我隻對阿征有占有欲,隻有他,我誰都不讓。”

鄭嘉珣覺得小姑娘那種又變扭又嚴肅的樣子,特別可愛,她兩口將剩下的油條吃完,邊擦手邊說:“跟珣姐走,珣姐帶你登門報仇!”

*

溫鯉以為鄭嘉珣要帶她去見陳鶴征,心跳都亂了幾分,沒想到,車子七扭八拐,進了一片她從未來過的住宅區。

出了電梯,敲開某一戶的門,溫鯉一直是茫然的表情,直到她看見那套房子的客廳裏,掛著幾乎與牆壁等高等寬的巨幅照。

照片上的女人碎發及肩,帶造型誇張的圓環耳飾,小煙熏妝,唇色濃豔如火,叛逆的味道很重,還有點高冷,漂亮得一塌糊塗。

溫鯉一眼就認出來,“這裏是鍾縈住的地方?”

不然,為什麽會掛她的照片?

給她們開門的人是家政,又端來熱茶請她們喝。

鄭嘉珣扔掉手包,癱在客廳的沙發上,笑著說:“溫鯉,你可是正宮,拿出你的氣場,滅了那個小賤人!”

“你叫誰賤人?”很清的嗓音。

音落,一道高挑的影子,繞過旋梯,緩緩走下來。

溫鯉的目光被吸引,不由自主地落過去——

一件不規則的吊帶衫,質感柔軟的低腰長褲,腹上打了肚臍釘,一身細嫩皮膚,白得像牛奶洗出來的。

素顏,沒化妝,眼窩的輪廓很深,天生的叛逆感。

鍾縈。

本人比照片更具衝擊力。

鄭嘉珣伸手,懶洋洋地與鍾縈擊掌,介紹說:“溫鯉——陳鶴征的心肝大寶貝。昨天,你跟人家男朋友一塊吃宵夜,照片都上熱搜了,正宮上門是來討說法的,懂?”

溫鯉瞪一眼鄭嘉珣,“你別瞎攪和!”

鍾縈從沙發背後繞過來,拿走鄭嘉珣手上的茶杯,喝下一口,潤潤喉,很冷靜地說:“昨天一起吃宵夜的,還有方旖年,狗仔真正想拍的人,也是他。陳鶴征替方旖年擋了,所以,上熱搜的變成我們兩個。”

溫鯉似乎明白什麽,瞪圓一雙眼睛,懵懂的樣子,看上去特別可愛。

鄭嘉珣嗤的一聲笑出來,直白到:“和鍾縈有一腿的人,從來不是陳鶴征,而是方旖年。”

溫鯉被這群人的關係弄得一頭亂,站在茶幾前,有些手足無措。鄭嘉珣伸手搭她的肩膀,將她攬到身邊。

三個人,二對一,各自在沙發上坐下。

鄭嘉珣用下巴點了點溫鯉,對鍾縈說:“這丫頭死心眼,一門心思跟著陳鶴征。幹脆把話都跟她說清楚,不然,小姑娘會難過的。”

說到這,她忽然歎一句,“癡情人不常有,別叫癡情的人傷心。”

鍾縈翻了個白眼。

溫鯉看得出來,鍾縈跟鄭嘉珣的關係很近,不等她開口,鍾縈朝她笑了一下。

鍾縈笑容很淡,眼睛黑得像曜石,天生一股距離感,她說:“溫鯉——這名字我一點都不陌生。在德國的時候,留學生的那個小圈子,認識陳鶴征的人都知道,他愛的女人叫溫鯉。”

“他在德國出過一次車禍,後來,車上總要放一張你的照片。我為他為什麽,他說,車禍發生那會兒,他以為性命不保,特別想見你,又見不到,整顆心都空了。”

作者有話說:

正文完結,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