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命換來的?”
陸渝嗤笑:“三年前我們征伐南疆,你孤身去往南疆王的營帳,不出一個時辰,他們就答應了歸還城池。”
他的眸裏翻滾著戾氣與十足的鄙夷:“慕莞齊,我是給你留著麵子,才一直沒問你——你當日去南疆王的營帳,到底是去做什麽的!”
慕莞齊一愣:“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陸渝意味深長:“我們打了整整兩個月的仗,死傷無數將士,竟都比不得你那一個時辰有用。慕莞齊,你靠出賣自己的身子,才換來那次城池戰功——虧你也好意思說這些是你拿命換的?”
慕莞齊身形一晃,幾乎不可置信這些話是從陸渝嘴裏說出來的,她震驚的看著他,一時間竟連反駁的言語都忘了。
陸渝冷哼一聲,嘴唇張張合合,言語便能殺人:
“不費一兵一卒,你便收複了南疆三座城池。女人想上陣立功,委實比男人容易得多!”
“啪”的一聲,一記耳光狠狠扇在陸渝臉上。
慕莞齊一身煞氣,華美護甲帶著淩厲掌風,就這麽毫不留情朝陸渝奔襲而去。
陸渝的臉被劃破了一個血淋淋的窟窿,滲滲著冒出血來。他捂著臉向後踉蹌了幾步。
雲禾正巧站在他身後,見陸渝向自己倒來,她卻沒有半分伸手去扶的意思,反而是迅速躲開,陸渝就這麽直愣愣磕在了後麵的桌角上。
臉上是火辣辣的灼痛,後腦勺是重重的鈍痛,下身是隱隱連綿的刺痛,陸渝扶著案幾,緩了好一會兒才穩下氣息。
被一個下堂婦打成這般模樣,他心中是氣急敗壞的惱羞成怒,餘光瞟到身側長劍,他幾乎下意識要去拔劍而向。
可最終,他還是垂下了手。
說來可笑,他口口聲聲說女人無用,可如今被女人打成了這樣,他卻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因為他知道他打不過。
陸老夫人自然是心疼自家兒孫,她怒斥著慕莞齊:“我家都成這樣了!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你的嫁妝都已經給你了,其餘的錢,你休想!”
慕莞齊語氣泠然:“好啊,那我就一紙狀書告到大理寺,你們陸家行此荒唐之事,寵妾滅妻,罔顧禮法——我倒要看看,你們還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一聽說慕莞齊要告大理寺,陸老夫人登時氣勢就虛了。
因為她知道,慕莞齊說的本來就是正理。
莫說那些賞賜本來就該有她一半,況且此次和離本就是陸家之過,若真告了官,陸家極有可能還得再倒賠慕莞齊一半私產,以此賠罪。
她的臉漸漸失去了血色。
開庫算銀,平分家產,慕莞齊看著陸老夫人親自下了令,庫房裏的金銀珠寶一箱一箱往外搬,她這才心滿意足:“有勞老夫人了。”
陸老夫人扭過頭去,壓根不搭腔。
雲禾慘白著臉色,卻終究不敢說什麽,隻是悄悄在賬本上塗塗畫畫,算著將軍府還剩多少銀子。
原來一共是二十四萬兩。
減去慕莞齊的嫁妝十萬兩,還剩十四萬兩。
再減去慕莞齊的戰功賞賜,還剩十萬兩。
還要減去陛下的聖旨中,褫奪的兩百戶食邑。
雲禾飛快的勾算,算到最後,她麵無血色的癱倒在地上,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如今將軍府的賬麵上,統共隻剩了五萬兩白銀!
從原來的二十四萬,到現在的五萬....
雲禾欲哭無淚。
偏偏這時候,慕莞齊突然猶豫著問芳如:“要不還是去大理寺告一告吧?說不定還能再多分點錢呢。”
芳如也說:“老爺夫人那裏正需要銀子呢,這東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雲禾驚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陸老夫人開口,語氣竟帶著哀求:“莞齊....”
“說著玩的。”
慕莞齊起身,心情很是不錯,看著眼前成堆的珠寶,她卻又犯起了難:“這麽多東西,放在哪裏去呢....”
慕家一門自從下獄之後,家產府邸自然也被查封。
和離之後,她當真無處可去。
陸老夫人存了一絲僥幸:“既然你也沒地方放,那不如.....”
“芳如。”慕莞齊扭頭:“你現在就去府衙打聽,問問城裏有沒有待價房屋,不拘什麽價格,但是一定要買最寬敞的,要四進院或者五進院,等以後父母出了獄,他們老人家住著也舒坦。”
芳如也很高興,刻意高聲應了一句:“是!夫人!”
陸家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陸老夫人沉著臉:“五進院的府邸,你知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無妨。”慕莞齊笑得真摯:“我有錢,我有十四萬兩白銀。”
.....
當天下午,慕莞齊就搬走了。
新府邸在城北,修得寬敞闊大,很是氣派。隻是還沒來得及整修出來,隻能放放東西行李,卻還不能住人。
慕莞齊與芳如麵麵相覷,望著將暗的天色,還是不得不說道:
“看來,今天隻能去岐月家裏借宿一晚了。”
“姑娘。”和離之後,芳如連稱呼都改了:“你現在過去,很有可能會碰到宜王殿下。”
“我今日去府衙打聽的時候,依稀聽說宜王這幾日在孟府小住,和孟太師商議學堂之事。”
慕莞齊有片刻的猶豫。
不過很快,她就做出了決定:“正巧,我也有事要找他。”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