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如一字一句,句句鏗鏘。

陸老夫人身形猛的一晃,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震驚與不敢相信:“你說什麽?”

這次不等芳如開口,人群裏就有看熱鬧的信口接話:

“老太太,她說你家兒子得了馬上風呢!”

此話一出,人群裏頓時傳出一陣爆笑,含著十足十的嘲諷與不屑。

若非是有家丁攔著,隻怕已經有氣性大的想往陸渝身上吐唾沫了。

陸老夫人如同被驚雷擊中,嘴唇都打起了哆嗦,旋即腳步猛的一踉蹌,險些跌落在冰冷的地麵上。

她拚命穩住搖晃的身形,忽然想起一事,臉色變了變,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了幾個字句:“可你們今日,是去昭王殿下的喜宴....”

“不錯。”慕莞齊點點頭:“就是在昭王殿下的喜宴之上。”

她看向陸老夫人逐漸漲紅,隨之又變得青紫的神色,倒是很貼心的勸慰了一句:

“老夫人放心,將軍這病雖然來勢洶洶,但好在已經派了宮中聖手劉太醫為他醫治,將軍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

陸老夫人原本怔在原地,幾乎是全靠著一股氣兒支撐著不倒下去,及至聽見慕莞齊此言,她這才有了反應:

“宮中聖手?”

陸老夫人緩緩重複了一遍。

而後驟然一抬頭,神色間震驚中夾雜著一絲恐懼,她驚慌失措的問道:

“宮裏的太醫怎麽會知曉此事?”

慕莞齊:“不隻是宮裏知道,連陛下也知道了此事,因陛下體恤將軍,特許劉太醫隨府醫治。”

“咚”的一聲,此言一出,陸老夫人直接昏倒在地。

府門口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又是要安撫大喊大叫的陸渝,又是要看顧氣急攻心以致暈厥的老夫人。

還有一眾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圍觀群眾,幾乎把將軍府的底褲都扒了個底朝天。

慕莞齊這才悠悠起身,有條不紊安排起現場,把人都挪進了內屋。

主院整整哀嚎了一宿。

“疼,疼啊——”

“輕點——啊——疼死我了!”

“一群飯桶!都給我滾開——啊!!”

到最後,劉太醫已然有些不悅:“將軍,這馬上風本就不是小病,嚴重起來可是要人命的,你這樣不配合我施針,就算華佗在世也難治啊!”

“哎喲,疼,啊啊啊——疼死我了。”

陸渝壓根聽不見劉太醫的話,隻緊閉著眼痛苦哀嚎。

夏虞也好不到哪裏去,相比起陸渝的大呼小叫,她隻是有氣無力的呻吟著:

“將軍,求你別再亂動了成嗎?你不想活,我想活!”

陸老夫人緩了兩個時辰,又喝了大夫開的安心靜氣的湯藥,這才悠悠醒轉過來。

她一醒,腦海中紛繁錯亂的記憶頓時湧入眼前。

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陸老夫人的臉色驟然一變。

她當即起身去了陸渝屋裏,一時間連問責此事都忘了——畢竟這馬上風,是真有可能會要人命的。

還沒走進,就聽見裏麵哀嚎聲一片。

她眉頭一蹙,快步進了屋。

看著**赤條條連在一起,翻身打滾的兩人,陸老夫人心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她越心疼陸渝,心中對夏虞的怒火就更甚:“狐媚子!成日裏隻會勾引爺們,如今竟做出這等勾當!”

“我就知道!你有那樣一個白日**好男風的弟弟,你又能好到哪裏去!一丘之貉罷了!我呸!”

陸老夫人聲聲辱罵,望向夏虞的眼中更是幾乎噴了火。

若非夏虞眼下和陸渝連在一起,她絕對會毫不猶豫要了她的命!

夏虞卻是半點都不怕。

她知道,經今日之事這麽一鬧,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她與陸渝有私情。

這個節骨眼,若是陸家敢草菅人命——唾沫星子就足以噴死他們。

因此,她雖也被腫脹刺痛折磨的苦不堪言,可臉上卻是笑著的:

“我勾引他——也須得他受我勾引才行。我與他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夏家與陸家也是半斤八兩。既如此,誰又比誰高貴呢?”

陸老夫人猛的瞪大了眼。

鬧出這檔子事,她本就心中氣急,如今隻是因為擔憂陸渝的安危,這才拚命忍下這口氣來。

可夏虞竟然敢當眾頂撞於她!

陸老夫人氣得手都打起了哆嗦,她猛然站起,照著夏虞的臉就是狠狠一個耳光,使盡生平全身氣力,隻恨不能直接打死這賤婦!

“啊——”

夏虞驟然瞪眼,臉上火辣辣的灼熱感蔓延至全身,她痛得一縮,竟也拚命翻滾起身子。

“你有病啊....”

陸渝話說到一半,瞳孔忽然直直放大,而後腦袋就這樣耷拉在了一邊,再無半分聲響。

床前的兩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陸老夫人驚得嗓子都變了調,她大喊:“劉太醫——”

劉太醫早已極為迅捷的上前,檢查起陸渝的狀況。

一炷香過後,在陸老夫人驚懼的目光之下,他說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陸將軍還有一口氣兒在,還活著。好在他那東西本來也不算大,即使挨了這麽多折磨,也不至於有性命之憂。”

劉太醫說著,而後轉頭望向陸渝,神色間有幾分猶豫與不忍。

半晌,他還是頗為不忍的說道:“但事到如今,必須得舍小才能保大。”

“若想救回陸將軍這條命,那....往後他隻怕是再無生育的可能了。”

“救與不救,但憑老夫人做主。”